第71章Chapter.71
秦以琛显然是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沈迟冲过来按住他的肩膀,两个脑袋咔嚓一下撞在一起,两人都撞得头昏眼花。
“我操,你他妈什么毛病,”白昭扬也连忙追上去把两人拉开,扭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认识?”
宋嘉川在一旁尴尬得要命,轻轻拽了拽白昭扬的衣角,对方这才疑惑着跟他走了。
秦以琛紧张得手抖,等两人走远了一些才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哥,好久不见。”
沈迟深吸一口气,鼻子瞬间就酸了:“解释。”
一句招呼都不打,凌晨买了机票不知飞往何处,之后又莫名其妙寄过来一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信,沈迟哪里能轻易咽下这口气,睁大眼睛死死瞪着眼前的人:“你怎么不再跑远点儿!考这个学校干什么!”
“哥你消消气,”秦以琛上去拥住他,轻轻拍着后背,又忽然皱眉,“怎么又瘦了?”
沈迟猛地一拍他的后背,挣开怀抱:“别整这些虚的,我说我要解释。”
秦以琛这才慌了,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宋嘉川死死摁着无法转身的白昭扬,面露难色:“晚点好不好?现在先吃饭,晚点一定跟你解释清楚。”
沈迟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忍住一腔酸涩,扭头回了座位上。
四个人一时都沉默下来,白昭扬在沈迟和秦以琛身上转了个来回:“怎么,分手重逢?”
“咳咳咳!”秦以琛猛地被呛了一下,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
“这反应,肯定有鬼,”白昭扬摇摇头表示不信,被宋嘉川拽了好几下袖子都拦不住嘴,“以琛前阵子才来的学校,雅思多少来着?八点五?”
秦以琛点点头,感受到旁边灼热的注视,坐如针毡。
“你们怎么认识的?”
“哦,这件事,说来也神奇,”白昭扬扒了一口饭,“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
“说重点。”沈迟瞪他一眼。
“说就说,凶什么凶……”白昭扬扁扁嘴,“其实是他……”
“啊!”秦以琛忽然大吼出声,把其他三个人都吓得不轻,下一秒被沈迟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干什么?”
秦以琛大概是真急了,看了一眼沈迟即将见底的碗,直接拽起他的手:“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去外面。”
白昭扬一脸懵逼,本来还想拦一下,被宋嘉川握住手塞进一双筷子:“乖,吃饭吧。”
白昭扬疑惑地皱皱眉:“他俩到底啥关系?”
宋嘉川叹着气摇摇头。
秦以琛拽着沈迟走出去好远,一直到拐进一片小树林才松开手,紧张到有些手抖。
这里人少,万一沈迟要是气得想揍他也安全一些。
沈迟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抬起头拿鼻孔看人:“可以说了?”
秦以琛挠挠脑袋:“只要不问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跑了,其他的我都老实回答,可以吗?”
沈迟眯起眼睛,看着对方祈求的目光,还是软了态度:“为什么和白昭扬混上了?”
“他导师是我……我一个朋友的亲戚,”秦以琛语无伦次,显然完全不知从哪解释起,“我们见过一面,觉得我们应该很合得来,就联系了……”
“谎话连篇,”沈迟无情打断,脸色阴沉得可怕,“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秦以琛大气都不敢出,和他对视几秒后兀自低下头去,倔强地摇摇头。
“有骨气,”沈迟转身到树干底下找了一只树杈子,折干净上面的岔枝在手里挥了挥,“过来。”
秦以琛下意识后撤一步,察觉到周围没人的时候才乖乖走到对方跟前。
沈迟一把把他摁在树干上,手里的树杈就不由分说抽了下去,带起一连串风声和着肉声。
“呜!疼……哥,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沈迟气急了,连带着愤怒和委屈都一并发泄了出来,没打几下就收了手,眼泪开始不要钱的往下掉。
秦以琛更慌了,忙转身去抱他:“你,你别哭啊,挨揍的是我。“
沈迟站得笔直,连落泪都悄无声息,晶莹透明的液体在落叶上晕染出一块深色。
秦以琛心里也难受得紧:“我错了,不该不告而别,也不该不回你消息不接你电话。”
沈迟抹了一把眼泪,用力推了他一把,没推开。
“撒手,”声音都带着哭腔,沈迟努力收住眼泪,“不想说以后都别说了,我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弟弟。”
“别这样,哥,你别这样,”秦以琛这下真慌了,用力收紧双臂,眼一闭就全抖出来了,“考这个学校是因为你,接近昭扬哥是因为他是你大学舍友,我想从他口中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一切,知道那些你永远不可能对我说的,你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那样或许我就可以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或许我们之间就可以填平十几年的隔阂,变成一对……很正常的兄弟,就像你和沈昼那样。”
“我的过去没什么可好奇的,无非就是,上课,吃饭,睡觉,”沈迟喃喃地说着,“为什么要知道这些?或者你明明可以直接问我的。”
秦以琛心里难受得很,只好用力抱紧怀里的人,不叫自己的心空虚下来。
沈迟又拍拍他的后背:“为什么?”
“你饶了我吧,别再问了,求你……”
有那么一瞬间,秦以琛生出一股想要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的冲动,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一句喜欢在嘴边徘徊不定,但轻飘飘的两个字背后捆绑了太多太多,以至于秦以琛无法再让自己开口说一句话,最后抱着沈迟哭得泣不成声。
最后沈迟还是把他推开了,用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丢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Ihatetoleavewithoutsayinggoodbye.”
我讨厌不告而别。
沈迟来的时候是坐宋嘉川的车,但他现在分不出精力回去找他的司机,一路出了学校大门,蹲在路边打车。
蹲了不知道多久,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一开始还以为是秦以琛追了上来,沈迟头都懒得抬,轻飘飘骂了一句滚就继续玩手机。
没过多久就被人捏着下巴被迫抬起头,对上那双漆黑的双眸。
瞳孔猛地收缩,沈迟连喉咙都像被瞬间堵住一样,惊恐地张大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以恒的手往下握住脆弱的脖颈,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放开!”沈迟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眼角的红尚未褪干净,又迫不及待染上新的。
秦以恒另一只手抚上他的眼睛:“谁惹你哭了?”
他一开口沈迟就再也忍不住了,一忍再忍的情绪和眼泪在瞬间决堤,刹那间模糊了视线。
秦以恒上前一步把他抱进怀里,用力呼出一口气:“别哭了。”
沈迟抱着他哭了很久,恍惚间想起,在树林里的时候秦以琛也是这样抱着他,哭得像个孩子。
这么说来,他们还真是一模一样,哭的人撕心裂肺,听的人无动于衷。
沈迟哭够了就把眼泪都擦在秦以恒身上,后退两步离开他的怀抱,然后抬起手一巴掌扇过去,最后不紧不慢地沿着路继续往前走。
秦以恒偏着脑袋站在原地看了他很久,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又是糟糕的一天。
宋嘉川回到家的时候沈迟正坐在台阶上发呆,脸色略显苍白。
开了门把人弄进屋里,宋嘉川又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又贴了一下额头:“还好吗?”
沈迟十分诚实地摇摇头。
“我没跟昭扬说你俩的关系,他倒是把以琛的事情都和我说了。”
沈迟疲惫地掀开眼皮看他一眼,又闭上了:“无所谓,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别啊,他肯定也有自己的苦衷。”
“理解,所以既然他下过从此不再和我相见的决心,我也不介意满足他。”
宋嘉川欲言又止,他实在很想为秦以琛辩解些什么,可看着对方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还是忍住了,只轻轻拍拍肩膀:“注意身体。”
沈迟不再刻意躲着谁,于八月抵达沈昼公司的华盛顿分部,致力于同他一起渡过金融危机。
十月份北半球普遍入寒,沈迟刚走出写字楼肩上就被人披上一件厚重的外套,沈昼从身后追上来:“几点的飞机?”
“还有两小时,现在要过去机场,”沈迟轻轻咳嗽两声,“放心,药都带着呢,肯定按时吃。”
沈昼抿嘴不说话。
前阵子沈迟因为公司的事情忙得废寝忘食,加上受了寒,在某天夜里剧烈咳嗽的时候咳出来一摊血,把沈昼吓得三天睡不好觉,带着在医院转了好几天做了各项检查和治疗,开了药才回家盯着他吃。
“我真心里有数。”看着人一路把自己送进地下停车场都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模样,沈迟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沈昼脸色实在算不上多好看:“今天是你生日。”
沈迟这才一愣,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半天才放下来:“知道。”
他从来不记这些东西。
沈昼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眼底漆黑又泛着光似的:“和以前是同一个吗?”
这话问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沈迟却听懂了:“是。”
无论是离开秦家,还是抵达沈家,都是发生在八岁以前的生日,十月份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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