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Chapter.92

凄惨的女声戛然而止，然后便是乱七八糟的磕碰声，紧接着又响起一个狠戾沙哑的男声：“小子，她是你女朋友吗？”

沈迟压下心里的不安：“你是谁？”

“我是谁？她爹欠了我几百万，出车祸死了，那些债怎么办？肯定是她来还啊！穷婊子一个，听说美国留学回来的，就这么点存款？我给你发地址，你老实带着钱过来捞人，敢报警就死定了！”

说完对方就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沈迟呆呆地看着短信里跳出来的一串地址。

是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

沈迟忽然有些手抖，点开蒋依的微信聊天框，但对方并没有给他发消息。

秦以恒的来电也是下一秒的事情，沈迟扶着墙接通，还没想好要不要坦白，那头就抢先一步开了口：“你不准去，交给我解决。”

“我……”

“我说交给我，你不准去，”秦以恒耐心地重复一遍，“把地址发给我，你就地找家店呆着，我让陆向延过去接你，你回家就好。”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沈迟还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蒋依再次来电。

“臭小子，忘了告诉你，我要两百万，现金。我给你两个小时，就你一个人来。叫沈迟是吧，把身份证也给我带过来，要是让我知道有其他人在，我就一枪崩了这女的！”

那头又传来凄厉的哭喊声，沈迟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你别碰她，我现在过去。”

“哼，最好快点儿，老子还赶着回家过年呢。”

挂了电话，沈迟慢吞吞地往前走着，点开打车界面后拨通了秦以恒的电话。

那边响了两声才接起来，沈迟握紧了手机：“我去吧，他知道我是谁，说不让其他人去。”

秦以恒沉默了两秒：“地址。”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沈迟抬头看了一眼炸开烟花的天空，低声喊他：“哥。”

秦以恒完全不肯让步：“你去就是死路一条，你知道那帮人是什么来头吗？你知道就算你给了钱他们也不一定放人吗？搞不好就是把你们两个都绑了，再来跟我要五百万。”

沈迟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上车：“我有办法的，我去吧。”

“沈迟，”秦以恒气息不稳，显然愤怒得可怕，连声线都不平稳，“我警告你，你不准去！说了让我解决，你敢去我饶不了你！”

沈迟扯了扯嘴角，轻飘飘地挂了电话，把秦以恒拉进了黑名单。

不得不说北京的夜景的确无可挑剔，沈迟取了钱放进保险箱，一路颠簸，终于在凌晨一点半赶到了那座断了电的废弃工厂。

司机也有些担心他：“小伙子，大半夜来这儿不安全啊，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沈迟摇摇头，朝他摆摆手：“放心吧。”

说完就他头也不回地往工厂里走。

他隐隐约约瞥见一些微弱的光芒，大概是人工光源。无数钢铁残躯笼罩在灰暗中，依稀现出废弃的采集器，运输管等装置，断裂的钢筋交错在丛生的杂草中，锈迹斑斑的景色，像一道难愈的陈伤。

沈迟活动了一下手腕，在踏进工厂的同时，闸门往下一砸，顿时掩去了所有光芒。

“把手举起来，通讯工具什么的都放在地上。”

沈迟通通照做，一直到不远处亮起手电，照亮了周围几个人的脸。

蒋依正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一边，眼泪流了满面，朝他用力摇着头。

沈迟大概扫视了一遍，人不算多，顶多七八个。有带刀的，也有提着棒球棍的。

为首的是一名光头男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相当狰狞。他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有没有报警，或者带了其他人？”

“没有，”沈迟老实回答，把脚底下的保险箱往前踢了踢，平静得可怕：“两百万，都在这里，可以放人了吗？”

刀疤男人招了招手，立刻有小弟上前拿走保险箱。

片刻，刀疤男发出一声爆笑：“小子，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居然真的拿得出这么多钱。”

匕首反射着灯光，沈迟视线在几个人身上来回转动，最后锁定了离他最近的其中一个也带着匕首的人，离他不远的地方，地上掉落着一根钢管。

“既然这样，再叫人送过来一些吧，不多，”刀疤男朝他一笑，伸出手掌，“不多，五百万。”

“绑起来。”

三个小弟上前，沈迟缓缓垂下手伸到跟前，在带匕首的那人接近的时候忽然抬腿横扫，紧接着一个专业的反手擒拿，在三人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之前已经把匕首握到了手里。

“我操？”刀疤男瞬间坐不住了，“有两下子啊，搁这跟我装呢？”

沈迟颠了颠手里的匕首，看向刀疤男：“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死于不知足。”

“你在教我做事？”刀疤男瞪圆了眼睛，掰了掰手指，“都给我上，直接打！”

沈迟后撤一步，踩在那根断裂的钢筋上。

五个人一拥而上，沈迟踢起钢管，尖锐的那一头扫过其中两个人的脸，落到沈迟手里的时候又狠狠往外一扫，不知是砸到了什么东西，总之空荡荡的黑暗中陡然响起接二连三的尖叫声。

匕首脱鞘而出，沈迟蹲下身躲开一个飞踢，反手往前一刺，瞬间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洒在自己脸上。

蒋依哭红了脸，被刀疤男一脚踩在胸口上，发出痛哭声。

沈迟被这一声引去了注意力，回过神时已经被一个人重重踹在腹部，整个人都被震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蒋依痛哭不已，眼睁睁地看着沈迟爬起又倒下，直到撂倒四个人才稍微占了上风。

刀疤男彻底坐不住了，起身加入战场。

蒋依这才蠕动着被五花大绑的身体，好半天终于在地上找到自己的手机。

报警，快报警，沈迟会被打死的……

太糟糕了，她没想到大年初一会遇上这种事，她根本就不应该给沈迟打电话，不应该相信这帮人嘴里的给了钱就放人的谎言。

沈迟又一次被震到墙上，刀疤男掐住他的脖子直接把他整个人拎起来，脸上挂了几道刀刃划出来的血痕。

“小子，你还挺有能耐啊，不过既然你敢打，我也没必要留着你这条命，”刀疤男阴郁地看着他，眼里升起一抹疯狂，“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沈迟被他勒得几乎要窒息，心里吐槽着早知道再脱两件衣服了。

匕首和钢管都被男人踹飞出去好几米远，他现在两手空空，只紧紧抓着男人的手，指甲都陷进肉里。

刀疤男看着他带血的脸庞，嘴角一勾：“你长得还挺带劲，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沈迟抬脚往后蹭，刮到铁皮质的墙，艰难地开口：“什么交易？”

“你让我上一次，我就饶你一命。”

沈迟也弯了眼睛：“这样。”

“怎么样，是不是很值？”

“确实。”沈迟点点头表示认可，下一秒，蹬在墙上的双腿发力，往前狠狠一踹，不偏不倚正中男人下体。

“我……操！”刀疤男松开手后退好几步，捂着裆部一脸痛苦，“臭小子，你不想活了？！”

沈迟贴着墙大口喘气，揉着疼痛不已的脖子，生出一股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的错觉。

他的卫衣早在和小喽啰对战的时候被划破，露出来大片皮肤，上面凌乱地布满了刀痕，血液凝固在上面，腰下还带着淤青，额头也磕破了，鲜红的血液流过眼睛。

沈迟伸手抹了一把脸，捡起地上的刀。

他快要体力不支了。

秦以恒怎么还不来。

刀疤男很快就缓过来了，同样抽出腰间的匕首：“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把你打服了我再上你。”

沈迟也冷哼一声，眼前一阵阵地发晕：“是吗，那你试试谁先被打服。”

刀疤男额头都暴起青筋，握着匕首往前冲。

蒋依终于割开了手腕的麻绳，捧起手机，双手发着抖按下110。

还没拨出，满天的的警笛声划破寂静。

刀疤男正被沈迟抬起一腿往外踹，重重摔在地上：“你他妈报警？！”

沈迟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没有啊。”

“我杀了你！！”

沈迟看着那泛着血光的匕首，捏紧了拳头。

刀刃贴着脸颊擦过，沈迟抬起膝盖撞击在刀疤男腹部，匕首没入皮肉。他抓着对方的脑袋往墙上一撞，霎时听见骨骼开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大门被粗暴撬开，数名警察破门而入：“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唯二清醒着的人都跪在地上一脸苍白，沈迟偏头看了一眼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刀疤男，心里祈祷着不要被判刑才好。

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沈迟靠着墙很用力地喘息着，视线最后还是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