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番外1过往
秦以迟高高兴兴地抱着哥哥给自己买的新乐高跑向书房,因为妈妈就在那里,他想要妈妈陪自己玩。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头传出来争吵声。
“说过多少次了,他妈还没死你就去找啊,在这里跟我吵什么吵!”
“涟漪,你冷静些。”
“我冷静?我冷静什么?我还不够冷静吗?我替别人养了六年的儿子,到头来连脾气都不能发一次是吗?!”
乐高积木掉落在地上,其中最厚最重的一块撞开了房门,屋里争吵的秦殊和戴涟漪双双转头看过来。
秦以迟愣在原地,大概是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什么他妈还没死,什么别人的儿子。
戴涟漪立刻慌了,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小迟?怎么啦?新买的积木是不是,妈妈陪你玩好不好?”
说着她跪在地上捡起积木拼搭起来,放进秦以迟手里,抬头就看见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眼里泛着泪花。
半晌,他低声呢喃了一句:“妈妈。”
戴涟漪却开不了口应他一句。
秦以迟天资聪慧,小小年纪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更是比同龄人成熟许多。
是以此时此刻,没有人把他当成六岁小孩儿看,书房一时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秦以迟落下两行泪,转头看向房里的父亲:“妈妈?我妈妈呢?”
秦殊避开了他的视线。
秦以迟摔掉手里的积木哭着跑回了自己房间,哭了很久,摔碎了很多东西,被玻璃割伤了手。
下课回来的秦以恒被派到房间安抚弟弟,但一进门就被一片狼藉吓了一跳,喊了佣人过来打扫,却被弟弟的反对声闹得没法。
他只好穿好鞋,踩着玻璃渣子往前走,把一块阿尔卑斯糖拆开放进弟弟嘴里:“不哭了好不好,哥哥给你带了小蛋糕,想不想吃?”
秦以迟吐掉嘴里的糖,瞪着哭红的眼睛看他:“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走开!不要靠近我!”
数个枕头把秦以恒打出了房间,他关上门靠着墙站着,看见地上爬着的另外一个弟弟,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片刻后,小孩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喊些什么,扒到门上拍打着。
秦以恒垂下眼,下了楼。
秦以迟开始整天整天地不着家,先后找了秦殊的朋友打听,再转到各个医院,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终于在协和医院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沈凌意。
那个女人浑身插满了管子,秦以迟看不清她的脸,摸不到他的手,身体像是受到了一种来自母亲的召唤。他跪在地上哭,哭着喊她妈妈,但再没有一个人可以给出他回应。
心电仪上显示病人心跳加速,但很快又慢了下去,最后成了一条直线。
秦以迟被架着出病房的时候仍在哭闹不止,眼睁睁地看着医护人员把母亲推出病房,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跪在地上哭了很久,直到旁边有人递过来一块糖他才抬起头去看。
秦以恒就站在他身旁,平静地看着弟弟从地上爬起来,把拳头都砸在自己身上。
“把我妈妈还给我!还给我!妈妈……”
“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妈妈,为什么……”
年少的他知道什么是死亡,知道那是一个去了就再也回不来的地方。但他甚至都没能看清母亲的脸,听到她说一句话,死神就匆匆将她带走了。
秦以迟八岁生日前夕,趁着家里人多,跟在管家身后溜出了秦家别墅,于凌晨两点半在首都机场起飞,将近十七个小时落地,而纽约还是当天晚上七点十五分。
管家交代了一系列事项后便离开,秦以迟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一眼锁定了不远处的中国面孔。
那人也不过是一副小孩模样,拖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用英文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秦以迟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家三口在酒店遭遇了火灾,只有自己存活了下来。
那个男孩迅速查阅新闻,之后不久就把他带回了家。
秦以迟了解到那个男孩叫沈昼,他的父亲了解情况之后也收养了自己,并在自己的要求下为自己取名为沈迟,同时把那一天定为他的生日。
沈迟什么都没带,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被大火熏得发黑的破烂卫衣。沈昼带他去了商场,买了很多新衣服。他到沈家的第一天晚上,是跟沈昼一起睡的。两人聊了很多,后半夜紧紧抱在一起入睡。
第二天沈迟就发起了高烧,连烧了三天才褪下去,把沈家一家人都吓得不轻。他只是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用中国话来说就是水土不服,过两天就好了,没关系的。”
之后沈从隽给新儿子办理了入学手续,沈昼带着他去了口语班加固了一下英文,沈迟的小学生活就此开始。
开学第一天,沈迟因为低血糖倒在了教室门口。
离沈迟学校不远的初中生沈昼匆匆忙忙赶来,还因此挨了老师一顿批评,连弟弟低血糖都不知道。
放学后,低血糖的弟弟挨了哥哥一顿批评。
沈迟可怜巴巴地扒拉着沈昼的手:“对不起哥哥,我忘记了。”
沈昼就批评不下去了,带着他去买了个小蛋糕然后一起回家了。
从那之后沈昼就发现弟弟虽然爱吃甜食,但却患低血糖,很多年都是如此。他也因此养成了出门随身带糖的习惯,因为弟弟总是忘记。
因为智商和年龄与年级不符,沈迟在小学阶段以所有科目均取得A的成绩连跳三级。
十一岁升入初中,独自放学的沈迟在路过邻居家院子的时候被他们家圈养的狗追着吼了好几句,怒不可遏翻墙进了院子和狗打了起来,邻居赶到的时候已经两败俱伤。
被带着去打了狂犬疫苗,沈迟还是不服,嚷嚷着要再战,被沈昼拎回家拿着戒尺修理了一顿,老实了。
十三岁,正是要考高中的关键一年。沈迟和爱玩的朋友于深冬前往密歇根湖,在冰面上滑冰的时候冰面陡然破裂。
大量湖水涌入肺部带来的窒息和压迫气管让沈迟觉得自己的小命几乎要交代在那里。
随后被小伙伴捞了出去,火速赶往就近的医院,堪堪从死神手里救回来一条命,但也因此落下了肺病,尼古丁一类物品被勒令少碰。
十六岁,沈迟考完驾照,兴致冲冲地开走了沈从隽的车子,在第五大道发生了车祸,再次险些丢了小命。
那时候的沈昼已经上了大学,整个人已经变得相当成熟稳重。把人领回家之后按在床边扒了裤子抽了一顿狠的,好一个杯盘狼藉,鬼哭与狼嚎齐飞,屁股共苹果一色。
后来他误打误撞进了商业街的一家俱乐部,小圈属性彻底爆发。
十七岁沈迟高中毕业,遭到同班男同学追求,拒绝三次后仍死缠烂打,沈迟直接找人把他打了一顿,一个月后,对方持枪报复,纽约第四次枪击由此爆发。
刚上大学沈迟就染上了抽烟的恶习,两年后查出来肺病加重。依旧是同样的位置挨了沈昼一顿狠抽,沈迟哭得满地跑,那张报告单被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很久没有再拿出来过。
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一年,沈迟踏上回北京的飞机,要见爷爷最后一面。
那一去,生活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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