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番外4沈昼(1)
沈昼在元旦后回了趟分公司所在的华盛顿,和沈从隽见了一面,之后在某个酒吧碰上了许久未见的陆灼。
他前段时间听闻这位陆家的小少爷摔折了腿,最近才痊愈,立刻马不停蹄地来泡酒吧,倒是对自己的身体有十二分的自信。
对方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投来一个嘲讽的眼神:“哎呦,沈少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买醉?”
“滚开。”沈昼躲开他要伸过来的手,冷眼道。
陆灼直接在他身旁坐下,晃着酒杯里的酒:“我可听说你弟弟和秦以恒搞在了一起,你这当哥的就没什么要说的?”
沈昼厌恶地往旁边挪了两寸:“警告你,别去骚扰他。”
陆灼摇摇头叹叹气:“沈昼,我说真的,你就没有一丝不甘吗?”
“周围人谁看不出来你喜欢沈迟啊,在外人眼里你们是兄弟,在你眼里呢?”
沈昼捏紧了酒杯:“我没有。”
陆灼不依不挠:“可悲,比秦以恒还可悲。”
沈昼忍无可忍,把一杯酒都倒在了他头上,转身出了酒吧,打车回了自己住处。
房子是他前几年买的,那时候沈迟答应他大学毕业后来华盛顿和他一起旅游。
茶几上放了一本杂志,是沈迟情绪低落时他提起的新疆之旅,上面有很多值得一游的景色。
角落里堆着几块还没拼好的乐高,是沈迟答应他来了之后要在一个小时内拼好的。
衣柜里挂着一套高定西装,是沈迟的尺码。
枕头底下压着几张沈迟的照片,是在巴黎的时候艾利斯给他们拍的合照。
储物柜里丢了很多杂物,有沈迟用旧的手机,大学时候参加竞赛得的奖牌和奖杯以及各种证书。
但沈迟都没有机会见到了。
他们早就越走越远了。
沈昼心口疼得发麻,靠着床坐在地上。
他坚强了很多年,在社会里摸爬滚打,生活把他打磨得圆滑,但各种各样的刺总会在他某个放松警惕的瞬间狠狠扎进来,再抽出去,直至鲜血淋漓。
他不停地问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对沈迟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呢。
机场的那一眼,放学后的手牵手,还是成年后的很多个备受打击的瞬间他们独处的时光。
沈昼分辨不清,也不想再去分辨。
沈迟不该被他困住脚步,他应当走得更远,在路途中短暂地同谁人前行也是身为兄长的他无法干预或抉择的。
沈迟曾无数次问起他为什么一直不找对象,沈昼总是在怔愣过后恼羞成怒一般训他,却怎么也给不出答案。
他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只是喜欢的那个人他永远也得不到。
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专找苦难人。
沈昼怨不得谁,他比谁都希望沈迟过得快乐。假使有一日他们不得不挥手告别,他也永远不可能说出压在心底里不知道多少年的秘密。那既没有用处,也会为沈迟徒增烦恼。毕竟这样的经历,他已经有过一次了。
在沈凌霄家中,沈迟从二楼往下跳进秦以恒怀里的那个晚上,沈昼站在窗边看了很久,以及之后不久随着股权转让书一同给对方留下的一句话。
他以前说过很多谎言,善意的,恶意的都好,但唯独那一句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的,却带着难以忍受的心痛打下的。
真在真的希望他不再遭受任何苦难,假在不知廉耻地希望他可以在某个伤了心的夜晚回到他身边,向他讨求一个安慰或者怀抱。
沈昼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掌,那只手抚摸过沈迟很多身体部位,此刻落满了滚烫的泪水的手掌,烫伤了皮肤一般疼痛不已。
祝你以后一切顺利。
一夜宿醉,沈昼醒的时候正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刚爬起来就连打了三个喷嚏,连嗓子都哑得疼得难受。
他起身给自己烧了壶热水,在房子里翻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包药,于是干脆坐在地上给宋凌川打了电话。
“怎么了,你在美国吗?”
“在。”沈昼一开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头的宋凌川只叹了口气:“感谢上天吧,我刚到纽约,你在家?”
“没,华盛顿,”沈昼有气无力地说着,转头靠在沙发上,“烧得可能有点高,家里没药。”
“我……”宋凌川哑了一瞬,“等着,你先回床上躺好,热水什么的有吧,灌两杯,再睡一觉,睡醒我就到了。”
沈昼乖乖照做。
他和宋凌川的相识其实并不愉快。
第一次见面是在沈迟和宋嘉川的毕业典礼上,那时候他和一个蒙面摄影师走在一起,沈昼注意到他们总是跟在沈迟身后,不由得上前拦了一把。
宋凌川只是朝他一笑:“你好,是沈昼吧,我是嘉川他哥哥,宋凌川,久仰。”
沈昼转头看了一眼那摄影师,十分不爽:“你们在偷拍谁?”
“噢,不是偷拍,弟弟委托我拍几张他和朋友的照片,并表示一定要抓拍。”
沈昼半信半疑,最后还是退开了几步。可惜他没能追上沈迟和宋嘉川要一个答案,被秘书的紧急电话唤回了公司。
沈昼醒的时候眼压高得让他生出一种眼球都要爆了的错觉,手背上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他不由得转头去看。
“你们几个,没一个让我省心,”宋凌川摇摇头,替他挂好输液袋,反手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昼扯出一个病态笑容:“亲自为我下厨,真难得。”
“你就贫吧,烧不死你。”
沈昼干涩地笑笑。
第二次见面是在宋嘉川的生日派对上,沈昼当时因为公司的事情忙了一周,项目都没有进度,一气之下把自己灌醉了,醒过来的时候就靠在宋凌川怀里。
“抱歉。”沈昼抬着疼得欲裂的脑袋从他身上起来。
“没关系,”宋凌川朝他笑笑,“你看上去很疲惫,需要准备房间给你休息吗?”
后来他了解到宋凌川是秦以恒的私人医生,呕心沥血多年,只为了治好朋友的心理疾病。
沈昼感觉自己像是要走马灯了一样,看着宋凌川端着碗进来:“几度了?”
“很厉害,四十一度,比你弟弟还厉害。”
沈昼心里酸涩:“怎么还没烧死。”
宋凌川皱着眉投来一记眼刀。
后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多了,一是宋凌川医术精湛,二是他总莫名其妙出现在经常出入医院的沈迟身边。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好友。
沈昼吃着面呢,宋凌川忽然从床边的椅子上弹起来:“你过敏怎么不说啊?!”
他这才扭头看一眼手背,已经鼓起了大包,起了大片红疹。
“这绝对是我医学生涯里最难看的一章,”宋凌川嘀嘀咕咕地帮他拔了针,又从医药箱里翻出来很粗的一只针筒,抬头看他,“愣着干嘛,脱裤子啊。”
沈昼脸色古怪:“……没必要吧?”
“我来得急,没带其他的,只能换肌肉注射了,”说着,宋凌川站起身来,握着那粗长的针筒低头看他,“不打针就换直肠给药,我没意见。”
沈昼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少爷就是少爷,打个针都得让我帮你脱裤子。”
沈昼鲜少生病,是以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挨屁股针。
宋凌川看着他的反应,难得起了些挑逗的心思。先是戳了戳那紧绷的肌肉,再抬头看他一眼:“这么紧张做什么,放松。”
沈昼心脏砰砰跳,大概是真的烧糊涂了:“说得那么轻松……”
宋凌川也不说话了,直接上手揉着那两团肉,把沈昼吓得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被人用手背拍了一下屁股就老实了。
“我让你放松,腿打开一点……再不放松针头断里面就等着光着屁股上手术台吧。”
沈昼揪紧了床单,好不容易挨完一针,冷汗倒是出了一身。
宋凌川还不忘调侃他:“看来打屁股针疗效更好是因为能把人疼出一身汗。”
沈昼咬牙反驳:“那么大的针筒,你挨一个试试?”
宋凌川懒得和他打嘴仗,把人翻回来,扶起来往手里塞了一双筷子:“赶紧吃吧你,吃完再睡一觉。”
沈昼这一觉睡了很久,却没做梦,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听见聊天声,很近,却又好像很远。
费劲地睁开眼睛,宋凌川正关上房间的门,走过来探他的额头:“还没退,再睡会儿。我得走了,等会儿会有其他人过来照顾你。”
沈昼眼睛也很烫,抬起手背压在额头上,点点头。
十分钟后,沈昼和进门的虞跃四目相对。
虞跃身上背着一个医药箱,沈昼第不知道几次以为自己出了幻觉。直到对方替他扎上针,挂好输液袋才微微颔首:“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昼用力闭了闭眼,很想问他是什么一睡醒就得进食的人吗。
见他半天不说话,虞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秦总托我告诉你一些事情。”
沈昼睁开眼睛。
“我的确是个医生,早些年也参与过沈迟各种疾病的救治,你应该也猜的到,都是秦总的安排。再比如陆向延,他的兄长就是十五年前帮助沈迟出逃的那个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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