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陶瓷小雪人
姜骁回家本能的要去坐电梯,看到故障维修的警示牌只得自认倒霉,爬楼时听到邻居在说什么电梯突然下坠有人受伤了。
听说还是住在7楼的住户。
他脑子嗡嗡的,下意识的加快速度,三阶楼梯并做一阶走,爬到7楼敲门都带着慌张,门被打开,露出陆淼的脸。
“妈,你没事吧?”
陆淼拿下他背着的书包放到一旁,给他倒了杯温水,才道,“没事。”
“瞧你急得快坐下歇歇。”
悬着的心落下。
他喝着温水后知后觉的想起谢珩发的短信,问了句,“妈,迟哥是不是有来找你?”
陆淼看到他满头大汗又给递了纸过去,“有,谢珩这孩子和你夏阿姨可都来了,火急火燎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也幸好她们来得及时,不然你妈我今天在劫难逃。”
姜骁知道,她指的是电梯故障那件事,自己方才也听了一耳朵,饶是自己再愚钝,也想明白了,怪不得谢珩会突然找他问联系方式。
他万分庆幸,庆幸自己上课在耍手机,庆幸自己相信陌生号码会是谢珩,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有时候可以救命。
“妈,你这些天不要坐电梯了。”
“那可不行,电梯故障维修好了就好了,我这每天都得出门去和我那群姐妹跳广场舞,哪能不出门,”陆淼态度坚决的拒绝。
姜骁沉默着不说话,好半天坐到陆淼身旁,开始教她电梯故障分为哪些类型,分别应该如何自救,他教得认真陆淼也学得认真。
临近上课的点,姜骁出门前还一步三回头,不放心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妈,你要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自救的步骤你要记得多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
从来没觉得自家儿子这么喽啰过。
“妈!”姜骁又喊了声,表情有点无奈,“安全无小事!!我不能失去你了。”
陆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整理了下他的衣领,说,“放心,妈都记在脑子里呢。”
姜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在马路上扫了辆共享单车准备去找谢珩,谢谢总该亲口说。
*
谢珩下午依然没有来上课,姜骁盯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看了许久,下午放学时他疯狂的补作业,余光看到时屿把桌子搬了回来。
搬回到了谢珩的身旁。
时屿准备走的时候,姜骁开口喊住了他,见他回过头时,不过脑的说了句。
“你们和好了。”
懵圈的时屿眨巴眼睛,似乎没弄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姜骁看着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和迟哥之前是不是在吵架。”
“就是我看你们都没怎么说话,冷战了?现在和好了,对吗……对吧。”
怎么感觉越解释越乱。
“没有,我们没有在冷战。”
“哦,哦哦,”姜骁挠挠头又说了句,“那你知道迟哥现在在哪吗?”
“我有急事找他!”
时屿沉默一瞬,点头。
诊所
谢珩可谓是将双标展现得淋漓尽致,看到时屿时两眼发光,看到时屿身后的姜骁笑意瞬间消失,搞不懂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在家陪着陆淼阿姨才对。
“他说有急事找你,”时屿说。
谢珩应了声,刚想开口问姜骁什么事,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和谢谢让他愣住,这么突如其来的任谁都反应不过来吧。
可谢珩还是在最快的时间里反应过来,眼神示意他不要说了,可姜骁似乎没看懂。
“迟哥,我想了很久,觉得这句谢谢还是得当面跟你说比较好。”
你可闭嘴吧,谢珩想。
他用余光去看时屿,面上表情没有太多波澜,应该没发现他中途离开医院的事。
他想着可以糊弄过去时。
时屿问了句,“为什么要说谢谢?”
“上午要不是迟哥,我妈可能就出事了,你我中午回去听到邻居说电梯突然下坠,7楼的住户受伤,给我吓得半死。”
“我妈说她本来是要出门一趟,两次走到电梯都被阻止了,得亏迟哥和夏阿姨来得及时,不然我真的不敢想后果。”
这家伙嘴快,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谢珩扶额开始思考补救的措施。
“阿姨没事就好,”时屿说。
他又将目光移向谢珩,看到那双略带心虚的眼眸,只此一瞬便已了然。
姜骁在这待了不过小十来分钟,谢珩却觉得过了半世纪之久,恨不得从他刚进来时就一脚把他踹出去,还能免去后续的麻烦。
“迟哥,那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姜骁走到门口不忘转身过来挥了挥手。
一声滚卡在喉咙里没说出口。
时屿什么都不问他,才是最致命的,要是问了解释完倒还好,他最怕的就是什么都不问,脊背发凉,搞不好又得被冷落一段时间。
不行,这可不行。
谢珩喝着粥,眼睛时不时的往时屿身上瞄,心里在想着该怎么解释会比较合适。
思来想去的还不如实话实说。
“我答应你的事没做到,”闷闷的声音从嘴里吐出来,听起来有些委屈。
“知道。”
“我烧已经退了。”
时屿瞥了他一眼,从抽屉取出体温计甩了甩给他,示意他要再测一次体温。
明明有电子体温计,他偏偏要用最传统的水银体温计,谢珩也不反驳接过来夹进腋下,等了五分钟取出来,显示36.7℃。
“退烧了,”时屿喃喃着。
接下来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中。
谢珩主动打破了这份寂静,“你不问我上午为什么要离开吗?”
“救人。”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谢珩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蠢问题,方才姜骁都有提到,时屿又不是傻子。
“是,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时屿摇摇头,不想知道。
他们到窗口缴完医药费后,就一起离开,到学校晚自习时,谢珩惊喜的发现时屿把桌子挪回来了,他们又是同桌了,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开心,恨不得把时屿抱起来原地转圈圈。
平日里看着头疼的英语阅读理解,于今日而言竟变得如此的通俗易懂,做错的题目时屿拿着红笔给他圈出来,小声的给他讲解着,他认真的听着,觉得再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幸福。
*
关于时屿一夜未归的事情,邬舒淳并不知情,晚自习结束后时屿回家,站在家门口深呼吸了许久才推开门,他在玄关处换完鞋,背着书包走到客厅,和邬舒淳打了声招呼。
说不忐忑是假的,他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心理准备,但预料之中的骂声并没有到来。
邬舒淳言语间丝毫没有提起昨夜自己没回家的事情,反倒是如往常般的嘘寒问暖,再问问他最近的学习近况如何。
时屿一一作答。
“小屿,马上就要期中考了吧?”
“啊,下下周。”
“我看你数学这方面比较薄弱,给你找了个补习班,我和你们学校领导沟通过了,从下周开始的晚自习,你就不用去了。”
“补课地点在十里巷的易学堂,离家不远,时间是每周二四六晚上的6点到8点。”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时屿觉得头疼,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打断,“这个吴老师,之前可是教出过好些个数学满分的;他可是很难预约的,我托了好多关系才联系上,给你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妈,你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时屿第一次用质问的语气同邬舒淳讲话。
“你瞧,我这不是忘了,”邬舒淳笑呵呵的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后来邬舒淳说的什么,时屿没听清,心里乱得很,满脑子都是那句‘我是为了你好’。
又来了,又是这句话。
他们打着‘为你好’的名义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并且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戳到你的软肋,最亲近的人最懂的刀子往哪插,于是你不可以抗拒,你只能接受。
他想拒绝,他想再次反驳。
“我不想去补习。”
这是时屿回房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周一晚自习
谢珩在认真的背单词,而时屿却有点心不在焉的,整整两节课看上去都像是在发呆,练习题都做错了好几道都浑然不觉。
课间休息时整个年级都闹腾得很,路过的同学都得被索要颗糖,学生时代里总喜欢过这些节日,比如今晚的万圣节。
大家都秉承着不给糖就捣蛋的原则。
时屿的桌上也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堆糖,其中不缺乏有姜骁给的,同时也有叶泠初、祝星瑶、邵廷帆、季昭蕴等人的。
可独独没有谢珩的。
时屿也没那个心思只堪堪说了声谢谢,放学时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谢珩亦是。
“时屿,请你吃糖,万圣节快乐,”顾无思拿着包棉花糖给他。
时屿抬头说了声谢谢。
教室里只余下他一个人了。
恍惚间回到了初中的那段时光,又是只有他一个孤孤零零的,不过没关系的他想。
习惯了,不是吗?
他没想到的是,谢珩会去而复返。
全程只离开了十分钟,回来时额头上还冒着汗,呼吸也有些紊乱,像是匆忙赶回来的。
“时屿!”他开口喊了自己的名字。
时屿抬头看过去。
明媚的笑容闯入视线,好似秋夜的一缕清风拂过,闷热的空气被一扫而空,他缓步走过来,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前面,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个陶瓷小雪人,那模样竟是像极了自己。
“喜欢吗?”
喜欢却不好说出口,到头来脱口而出的却是句,“为什么又送我礼物?”
‘又’
谢珩显然没注意到这个用词。
他轻咳一声,挠了挠后脑勺说,“这个……因为今天是万圣节啊。”
“可是,万圣节不是给糖吗?”时屿轻声嘀咕着,目光直直的落在陶瓷小雪人身上。
“谁会送这个啊?”
他刚说完,就看到谢珩摊开右手掌心,里面静静的躺着两根奶酪棒,“万圣节怎么会少了糖,陶瓷小雪人我想送就送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扔了的,我不会生气。”
这话听着怎滴好生耳熟。
时屿想起来了。
谢珩不止一次的说过这句话。
奶酪棒和陶瓷小雪人都被时屿塞进书包的小格子里,认真的说着,“我不会扔的。”
谢珩又笑了。
只是这次时屿觉得笑到他心里去了。
张扬、明媚、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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