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都不重要了

拍摄那天，大客户跟他说有事来不了，让他直接去现场，会有人去接应他。

顾厌带着设备和人去了，看到接应他的人，当场石化。

白易将三脚架扛在肩上，惊地瞪着眼睛说：“林……林舟飏？”

碎碎躲在顾厌身后，偷偷摸摸看他。顾厌清了清嗓子说：“你怎么会来拍……小孩的作业？”

林舟飏很自然地跟他打了招呼说：“我不拍，我是导演兼参谋。出镜的都是他们大学生。”

想来也是。

顾厌五年没关注过林舟飏，也没听身边人提过林舟飏有什么新作品。他能明显感觉到，林舟飏身上的气质不一样了，少了五年前的松弛，情绪和心思都内敛了不少。

剧本很简单，就是穿越来的一个古代的冥婚女子，死在了棺材里，醒来就来到了现代。一开始她很害怕，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无处可去，直到遇到了另外一群同样无处可去的可怜人。

他们有在战争中死掉的无名小卒，有满怀壮志却无处可报的科考举子，有被炸弹炸掉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的战士，还有一个死在了和亲路上的公主。

在这个异世，他们惺惺相惜，一起摸索着融入社会，交到了现代的好朋友，一起去各地看大好河山，又一次又一次被现代的科技所震撼。

第一个拍摄地就在绵云岭，穿着汉服的女子站在山顶，向下俯瞰云层，脚下的群山都像平庸的沟壑。

拍摄很顺利，下午三点多就结束了。

收工的时候，林舟飏玩笑似的跟他说：“没想到吧，我那天来绵云岭也是来踩点的！”

顾厌给碎碎整理了一下衣服，低声道：“你说得像是来犯罪的。”

“顾厌，你的嘴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变。”林舟飏笑着说。

山上的风很大，碎碎戴着帽子，仍然躲在顾厌身后偷看林舟飏。

其中一个大学生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先是把顾厌夸了一通，又对他和林舟飏说：“顾先生林先生，待会先别走，请你们吃个饭！”

“谢谢你们的好意，但小孩子实在坚持不了一整天。”顾厌朝他抱歉地笑了笑，“我得先带碎碎回去，我们下次再约吧。”

大学生眼珠一转，往林舟飏那边看了一眼。顾厌忙着检查设备，没注意到他们的交流。

白易干活他很放心，设备都没什么问题。

“顾先生，一起去吧，小孩子也喜欢热闹的！”大学生蹲下去揉了揉碎碎的脸说，“小碎碎，你和爸爸跟我们去吃饭好不好，有超级大的章鱼，活的！”

碎碎眼睛亮起来，惊喜地说：“章鱼！爸爸，我想看章鱼！”

林舟飏在旁边捂着嘴偷笑，顾厌瞪了碎碎一眼，痛恨他是个猪队友。碎碎当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准确地来说碎碎根本没看他，一听有章鱼高兴地都蹦起来了。

顾厌：“……”

到了吃饭的地方，顾厌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和林舟飏五年没见了，更别说在一个桌上吃饭。等会要是聊到他身上，干脆装死算了。要是林舟飏敢说出来什么惊天发言，他干脆找个章鱼须上吊吧。

包厢里，顾厌专门等他们都落了座才坐下，跟林舟飏中间隔了两个大学生，能时刻感受到来自林舟飏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顾厌假装玩手机，头都不抬。

可能林舟飏觉得尴尬，也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顾厌刚松了口气，挨着林舟飏的那个大学生搂着自己同学的肩膀说：“你真没眼力见，怎么能让林先生坐外面呢，等会上菜的时候汤汤水水洒在林先生身上怎么办？”

他同学一听觉得也是，立刻起身准备跟林舟飏换座位。

顾厌一口气猛地提上来，林舟飏要是真的坐在他旁边，那还了得？！

“等一下！”顾厌喊住他们，指了指跟林舟飏挨着的那个大学生说，“你和他换换不就行了，你们离得近。”

大学生朗声笑道：“我这个位置也容易被洒上汤水，还是跟他换吧。”

“哎，等……”顾厌的声音被桌椅挪动的声音淹没。

怎么就这么倒霉？

顾厌将头埋得更低，像个沉默游戏的网瘾少年。

碎碎推了推顾厌说：“爸爸，我要看章鱼。”

“吃饭完我带你去。”顾厌凑到碎碎耳朵边，像说悄悄话一样。

碎碎略显失望地说：“好吧。”

菜端上来，顾厌扫了一眼，脑子里蹦出几个字“论章鱼的做法大全”

顾厌给碎碎盛了碗汤，让他自己慢慢喝。一群年轻人吃饭喝酒都容易上头，聊着天聊着天嗓门打起来，但顾忌着现场有小孩，他们聊的话题没有那么不堪入耳。

吃得差不多了，服务员来撤了桌子上的盘子，换上几个水果拼盘，还配了果汁和酒。

顾厌不喝酒，拿了两杯果汁给自己和碎碎，浅尝了一口柠檬水继续玩手机。

包厢里充满了酒气，他们聊天的声音也让顾厌感到无所适从，最关键的是，林舟飏在旁边坐着，他有点分不清空气里是柠檬水的味道，还是林舟飏的信息素。

手机上面忽然出现一只手，抢走他的手机按灭锁屏放在桌上。顾厌抬头看到是林舟飏，刚要发火手里就被塞了一个苹果。

林舟飏说：“你一直在玩手机，什么都没吃。”

顾厌将苹果放回盘中，没好气地说：“我不饿。”

“可是你刚才肚子都叫了。”

顾厌：“……你听错了，是碎碎在叫。”

碎碎抬头看着顾厌说：“爸爸，不是我。”

顾厌想把这个猪队友掐死。

耳边传来一阵低笑，林舟飏看着他说：“顾厌，柠檬水好喝吗？”

桌上的柠檬水被喝了一口，杯子边沿还插着一片柠檬做点缀。

柠檬水能有什么好喝不好喝呢，都是一个味道的。顾厌觉得柠檬很酸，在F国的时候他曾经跟詹尼打赌，看谁更能吃柠檬，那一刻就算他不喜欢，也被大脑强制着咽下去了。

后来遇到林舟飏，嗅到他信息素味道的时候，顾厌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跟詹尼比赛吃柠檬的画面。他们两个都没能吃完一个柠檬，但顾厌险胜。

再后来林舟飏问他喜不喜欢柠檬的味道，顾厌还是不喜欢，但当时嗅到的都是林舟飏信息素的味道，不断挑逗着他，刺激着他的神经。不喜欢也成了喜欢。

现在林舟飏再问他类似的问题，顾厌怔了一瞬，指着菜单上的价格说：“还行，就是太贵了，代价大了点。”

林舟飏沉默着，忽然开口说：“对不起啊。”

“没必要。”顾厌又喝了口柠檬水说，“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