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什么声音？

钟礼打车回到小区，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一个身影蹲在自家门口，走近一看，原来是方眠予。

“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钟礼吓了一跳，眼里满是惊讶，这种感觉让他有种被扒光扔到大街上的既视感。

方眠予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蹲在地上看起来气鼓鼓的，像只河豚。

他仰头看了一眼钟礼，随后慢悠悠得起身，摆了摆手语气蔫蔫的：“这不是很简单吗，我一查就知道，你又不是住在月球。”

“……”

那您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侵犯了对方个人隐私？

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惯犯了，钟礼又将话憋了回去，直接询问他：“那你今天过来是……？”

一说到这个，方眠予明显更憋屈了，抬头看过来，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委屈。

“钟医生，我明明按照你说的做了，为什么季雨时还是不原谅我？就连我哥也说我……”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眼眶里忍不住蓄满泪水，硬是忍着不往下掉，“总之，我再也不想回去了呜呜……”

方眠予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样貌跟他哥一样出挑，只是稚态未褪，看起来更年幼些，五官乖张，身上有种十七八岁少年的叛逆。

“那……你是怎么给他道歉的？”遇到这种小少爷，钟礼只能扶额，早知道就不给对方出什么注意了，这下麻烦的还是自己。

不过季雨时看起来性格很温和啊，如果方眠予诚心向对方道歉的话，他虽然伤心但不至于不接受吧，钟礼有些好奇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给对方道歉的？

“啊？我就是、就是按照你说的那样道歉啊……”

方眠予回忆了一下，由于上次的事情，季雨时已经将他彻底拉黑，所以他只能亲自登门道歉，所以起了大早去季家，结果还没进去就被私人保安拦了下来。

“喂！你们什么意思啊？知道我是谁吗？！”方眠予怒气冲冲地看着这群保安。

“不好意思方少爷，季家有规定，您不能进。”

“是啊，您快走吧，别为难我们这些普通上班的了。”

方眠予看这情况就知道他是被季雨时下了‘通缉令’，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糟糕的待遇。

“你、你们……”

他气得说不出话，转身就往外走，身后传来几句闲言碎语：“呸！什么东西，敢玩儿我们小季的感情，离了方家，谁认他是什么大少爷！”

“就是，之前那副恶心样来追我们小季，还以为是真心的，没想到是给他哥办事儿，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嘘，小声点，别让人家听到了，少爷不是说今天有位客人要来吗。”

不好意思，已经听到了。

方眠予脸黑得像锅底，说他可以，说他哥——绝对不行！

他窝了一肚子火，正准备上前去干一架时，身旁突然过去一辆车，停在了季家门口，方眠予眯了眯眼，怎么感觉这车很眼熟的样子。

突然他灵光一闪，这不是他哥的车吗？

也不对，是他哥送谢辞的车！

即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看到谢辞从驾驶位下来后，方眠予脸上还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谢辞？他一个人吗？他来这儿干什么？

一连串问题在脑海中浮现，然而下一刻，保安的行为给了他答案。

“请问是谢先生吗？”

谢辞一身悠闲古典的白衬衣，胸口处用金丝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衬得他气质出尘，清冷如玉。

“嗯。”他微微点头。

保安顿时一改面色，笑着说：“原来是您，您请，里面请。”

谢辞准备从铁艺门过去时，方眠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拉住他，“等等！”

“谢辞，你来这里干什么？”他肚子有气，态度好不到哪里去。

谢辞依旧是那副毫不在意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我来这里做什么，恐怕跟二少爷没关系吧？”

“你……”

一句话堵得方眠予说不出话来。

保安看两人关系不和，刚想调和，一辆黑色跑车在门口紧急刹车，刚好停在谢辞身前。

方眠予侧头一看是他哥，瞳孔瞬间一亮，简直比见到谢辞还兴奋不止一倍，“哥！”

方鹤白穿着黑西装，神情凌厉，视线落在两人身上，眉头一皱，看向方眠予，嗓音冷冽：“你怎么在这儿？”

“啊我……”方眠予不想直接说是来给季雨时道歉的，那样也太丢人了，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出个所以然来。

方鹤白心思不在他身上，显然没没那个耐心一直等他，又看向谢辞，语气稍微有所缓和，“跟我回去，别闹脾气。”

谢辞听到这话只觉得想笑，他从来就没有把方鹤白放进眼里，而他们两人之间只有针锋相对，不掺杂任何其他感情。

“我有事。”他言简意赅。

方鹤白上前几步来到他身前，两人平时，气势不相上下，“什么事？”

“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谢辞脸上没有多余表情，身旁保安看不懂眼前三人这操作，表情懵逼。

方鹤白刚想开口，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他是我邀请来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谢辞闻言，侧头看去。

季雨时就站在院子里冷冷地看着方鹤白，对保安说：“你们还愣着？”

方鹤白蹙了一下眉，谢辞什么时候跟季雨时关系拉这么近了？

“你……”

他刚想问，身旁保安拦住了他，“方先生请回吧，我们少爷今天只见一位客人。”

谢辞看都没回头看一眼，跟着保安进了院子。

“哎！哎！”

方眠予一看季雨时要走，急忙大声吵院子里喊，他可不想今天白来一趟，“季雨时——！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给你说句抱歉——！喂——！你听到没有啊——！！”

季雨时听没听到他不知道，反正他哥是听到了，而且还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人都走远了，别喊了，吵得我头疼。”

“唔！”脑袋突然一疼，方眠予下意识捂住，“哥！你下手好重！”

“哼，还知道疼。”方鹤白轻哼一声，对他过来找谢辞的事情感到不满，“我看你道歉是假，来找谢辞是真吧？”

方眠予一愣，没想到竟然被他哥误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点生气，可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干脆赌气道：“是啊！我就是为了他！我一定要得到唔！”

他话没说完，方鹤白突然转过身来，掐住他一把将人按到车门上，方眠予脊背撞在车门上，疼得他眼眶控制不住地发酸。

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深邃的带着怒意的眼眸，方鹤白压低了嗓音，“我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别总是想其他的，过好的少爷就够了，不要幻想。”

“哥……”

方眠予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虽然从小就喜欢跟他哥作对，但他哥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凶过他，两人明明算是一种情敌的管，可他心里却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

眼眶酸涩，好像下一刻就要落泪，方眠予硬生生憋住，将脸扭过一边，不再看他哥的眼神。

而房间里，谢辞隔着一张棋桌坐在季父对面，季雨时视线飘到了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谢辞是方家的小妈，可方老爷子生前总带他在生意场上，季父为人很是开朗，并不是很介意他的身份，主要是看上了谢辞身上的潜力，于是就有了生意上的往来。

“雨时。”季父叫了两三声，季雨时才会神，“啊？怎么了爸爸？”

季父用眼神示意，“客人的茶凉了。”

季雨时瞬间会意，起身准备给谢辞重新倒上，谁知道这时谢辞无意间也握住了茶杯，两人指尖相碰撞，快速分开。

“不好意思。”季雨时收回手，垂下眼眸。

谢辞望着他乖巧的五官，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嗓音温润，“没关系。”

……

“事情就是这样。”方眠予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才控制住不掉眼泪，眼眶周围那层皮都被揉红了，他赌气道：“我想回去了，钟医生，我没地方去，酒店我住不惯，我可以暂时住你家吗？”

“不行。”钟礼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且不说他从来没有跟别人同居的习惯，再者方眠予跟他也不过才认识几天，他不太能接受跟陌生人住一个屋檐下。

虽然他哥是方鹤白，同时又是他的雇主，但他也不是什么免费工具人，怎么还拖家带口都要照顾？

“我给你钱。”方眠予起身堵在门口。

“那也不行。”

“一晚一千！”

“不行。”

“两千！”方眠予嗓音拔高些许。

谁想钟礼态度依旧岿然不动，“不行。”

“五千！”

“成交。”下一刻，钟礼伸出手，露出一个狡猾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轮到下方眠予愣住了，视线落在面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上，这才反应过来被耍了，“你……”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伸出手拍了一下，“算了，便宜你了，反正少爷我也不差钱。”

钟礼越过他去开门，嘴角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虽然心里不接受跟外人同居，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而且他原主的公寓一点也不大，里面装修也很普通，肯定是跟这位少爷住的别墅有所不同。

估计要不了几天，这少爷就会离开，他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一直赖在这里。

方眠予跟在他身后进来，上下打量着这不到一百平安小家，一看就是单身公寓，装修风格虽然简单，但看着很舒服。

“我这里只有两间房，那个是我的卧室，你的在对面。”钟礼给他指了一下，“你自己先看看，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建议你另寻他处。”

方眠予见他要走，“哎你去哪？”

“接我的猫。”

“你家还养猫？”方眠予很惊讶，没想到看起来生人勿进的钟医生竟然喜欢小动物，“什么品种啊？”

“银渐层。”钟礼出门前给了他另一把钥匙，方眠予也很大方地付了三天居住费。

晚上，钟礼从房间出来就看到在客厅逗猫的方眠予。

“钟医生，你家猫好高冷啊，我用逗猫棒他都不怎么搭理我。”方眠予只好将逗猫棒放了在一边。

“我劝你别逗他，小心被他抓伤。”不然我又要带你去打疫苗。

最后一句钟礼没有说出来。

“好。”

方眠予躺在沙发上，就像跟住在自己家一样，抱着手机看，突然他脸色一变，直起身子。

“怎么了？”钟礼从冰箱里拿出两盒酸奶，一盒放在茶几上给他。

“我哥给我发消息，问我在哪。”方眠予看着手机界面，指尖一直处于犹豫状态，想回又不想回，最后干脆将手机关掉，打开酸奶喝了一大口，“算了，先把他晾着，谁让他今天凶我。”

钟礼看着一脸孩子气的方眠予，无奈摇头，这孩子看起来是真不懂情感啊。

“你这样不回他消息，他会很担心的。”

“担心个屁！”方眠予下意识反驳，看向钟礼，“你不懂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其实也没有兄弟情深，只是……”他嗓音越来越低，“只是凑巧成了一家人而已。”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浅色的瞳孔蒙上了一层水雾。

方眠予眨了眨眼睛，起身朝浴室走去，“算了不说了，我去洗澡。”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钟礼打开电视机，将电视台调到每日新闻，猫咪跳上沙发，懒懒地靠在他大腿侧，一时间客厅只剩下了电视机里男主持的声音。

嘟嘟嘟——

忽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钟礼好奇是谁这么晚给他打语音，一看竟然是许翊？！

他下午去接猫的时候没看到许翊，管家说他有事没回来，所以他也没怎么在意，怎么这会儿又打电话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下意识接听，“喂许少爷，怎么了？”

那头传来许翊熟悉的声音，“你把猫接走了？”

“嗯，怎么了？”钟礼点头。

“没事，我就问一句。”许翊刚回来，本以为钟礼会晚一点甚至又不来，没想到今天倒是早。

“额……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钟礼试探着问道。

不等许翊说话，洗澡间传来方眠予的声音，“钟医生——有没有干净衣服啊？我没带换洗衣物——”

许翊：“什么声音？”

钟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