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道士下山5

这上元节是春天的节日，不知不觉间竟已入春了，一个是功力深厚的小道士，一个是法力高深的老妖怪，自然都没察觉到冷。

原来和这老妖怪已经呆一起这么久了吗。

容疏凭空拿出一件毛绒领的大氅，披在易百川身上，再给自己穿上。

易百川：“???”

容疏：“虽刚至春天，但这天还是有些寒冷，大家都身着冬衣，你我不穿，岂不怪哉。”

等站在上面看够了，易百川拉起容疏一阵风的跑下去，如游鱼入海般穿梭在人群中。

亮着的排列整齐的灯，千姿百态，各种各样，看得人目不暇接。易百川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不怪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因为他确实没见过。

容疏耐心解释道：“这是灯展上的花灯，灯上的是灯谜，猜对了就可以把灯免费带回家。”

易百川眨眨眼，双手握起老妖怪的手，再指了指中间那盏最为好看的花灯，语气真挚道：“我想要这个，靠你了。”

容疏顿时失笑，这个小狐狸。

店家站在上面拱了拱手道：“今日多谢诸位郎君女郎捧场，赢的最多的人将会得到中间那盏最美的灯作为奖品，下面请听题。”

“两只翅膀难飞翔，既作衣裳又作房，宁让大水掀下海，不叫太阳晒干房。(打一动物)”

容疏淡淡道：“蚌。”

“这位郎君答对了，请听下一题。”

“……”

后面的题，其他人都一个接一个败下阵来。

容疏毫无疑问的赢得了奖品。

易百川抱着精致华美的花灯，心满意足的继续往前逛。而赢得的其他花灯，皆由容疏提了满手。

容疏早在外表上施了法，才没让两人过盛的容貌继续招摇，旁人只认为两人只是气质出众了些，但长相普通。

在街上宽敞明亮处，两条龙灯舞得虎虎生威，只看见腿在外动作，摇头甩尾，动作连贯如一，活像真龙。

周围人直直拍手叫好，都沉浸在这种氛围中。没有妖怪作乱，也没有人心难测，只有百姓对这样的平凡热闹生活的向往。

“上元节舞龙灯寓意诸事顺利，辛福平安。”容疏看了看这些明明十分普通但又过得充实快乐的人类。

“希望这样的生活不会被妖打扰，被人破坏。”易百川走到卖汤圆的小摊边，坐下叫了两碗汤圆，刚刚老妖怪给他介绍了上元节的习俗。

“坐下一起吃吧，也不知道师父他们怎么样了，我有些想他们了。”从前虽然没过过什么节日，但他们始终都是在一起的，还没有分别过这么长时间。

“老妖怪，你有家人吗?”

“我一直都是只身一人。”容疏淡淡垂眸，看着碗里胖滚滚的汤圆。

易百川叹了口气，和老妖怪倒有些同病相怜之感，不过一个是一人，一个是家人不在身边。

易百川咬了口汤圆，馅儿从嘴里炸开，很甜，美食轻轻缓解了他那颗有点苦涩的心。

谈到这里，易百川兴致也不高了，吃完汤圆就就抱着花灯回客栈了。

背影也不似往常那般活泼。

易百川仰着头往茶壶里喝够了水，就趴到床上一动不动。

他翻了个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老妖怪，你不是说来长安解决一桩事吗，来长安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动作啊?”

容疏缓缓道：“不急，还有些时日，我那位老朋友有些忙，暂时脱不开身。”

“哦。”

小道士没发现他渐渐的正在对老妖怪放下戒心。

易百川趴在床中央，就这么睡了，也不管容疏睡哪。

带他吃也吃了玩也玩了，报答容疏的就是把床给霸占了，好生不讲道理的小道士。

老妖怪已经逐渐习惯到慢慢放纵小道士的这些行为了。

今晚的月亮不是很圆，但是很动人。

翌日，易百川难得没贪睡就早早起来了，当然容疏起得更早就是了。

吃饱喝足后，易百川拿出纸笔朱砂，练起了道家的看门本领——画符，虽几日没练，但一点儿也没见生疏。

提笔时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又一张符轻刷刷的重在旁边的一叠符上。

不知不觉又到中午了，一旁的容疏还坐在矮榻上看书，书页无风自动随着他看完一页又一页，看完的书桌上都堆了好几本了。

易百川好奇的凑过去，翻了翻，“《女郎追夫记》《长安怪事录》你这看的可真够杂的。”

“都是些话本子。”话本他还是知晓的，观主给他和小师弟的启蒙读物。

当初因为字太多了，难认得很，他们学来可是费了不少劲儿，幸亏他和师弟都不笨。

观主他压根没想自己写字教他们，因为他的字也只有他自己才认识。

“闲来无事，看看这人间的文学，也是颇为有趣的。”

“先不说这些了，吃饭要紧。”

容疏轻笑一声，“你也就只顾惦记着吃饭了。”

易百川瞪眼，“吃饭怎么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饭就是最重要的。”

“好好好，你说的是。”

上菜时，小二知道两人出手阔绰就多说了几句，“昨晚迎春楼又死人了，听说是有妖怪作案，好几间房的男子都被吸干精气而亡。看两位也不是喜欢去那种地方的人，但最近还是注意些。”

容疏在小二的端着的盘上放上碎银，小二感谢着连连告退。

易百川摩挲着下巴，“又是妖怪，不过迎春楼是哪儿?”

容疏淡淡道：“青楼，烟花柳巷之地。”

“哦，原来是青楼啊，以前只听说过，但没有见过，正好捉妖顺便去见识一番。老妖怪你去过吗？”

“没有。”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去没去过这种地方，还真是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他踏足人间的时日不短了，但确实没去过。他从不沾染这些烟花俗事，也没有伴侣，一直都是孑然一身。

小道士的出现可以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虽然能陪伴些时日，但也终究只是过客。

天道一直是冷漠的，对这人间漠视着。他在人间还会停留些时日，但也没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