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跟我回去

“这次的行动算是成功了吗？”

罗奈尔得轻轻点头。

“抱歉啊，我没控制得住，看的时间太久了。”

罗奈尔得扭头看着我，略带寒意的笑脸突然转晴，“没关系，未成年吸血鬼面对诱惑的自制力要弱一些。”

沉闷的气氛突然烟消云散。

我睁大眼睛看了罗奈尔得一眼，又扭头看向车窗，想着怎么扳回一城。

“谁告诉你我未成年的？”

罗奈尔得简直笑的像朵花，“知道吗？你的眼睛现在还是红的。”

我揉揉眼，郁闷地撇着嘴，“知道，刚才在后视镜上看见了。”

“其实未成年做到你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我不甘心的反驳他，“你知道我刚才想起了什么吗？”

“嗯？”

“有一个人摸着你的头十分欣慰的对你说：‘罗奈尔，你是最聪慧勇敢的孩子，你的未来会一片光明，你将带领血族赢得永恒的荣光’然后你骄傲的小脸都要昂上天了。”

哈哈，为了增强画面感，我还特意为罗奈尔得脑补了动作。

罗奈尔得开车不太负责，竟然一直扭头看着我。

“干嘛这样看着我，看路啊，我胡乱说的。”我很没礼貌的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去，“要撞到树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可不能栽在交通事故上。”

罗奈尔得继续盯着我看。

“罗奈尔得!看路！”

他终于把头转了回去，车厢里沉寂了片刻。

然后，他突然开口：“那句话，我记得很久，数千年之久。”

“啥？”我大惊，“这也太诡异了吧，你脑子里的东西怎么会跑到我脑子里去？难道……是恶魔之眼的副作用？”

“我不知道。”

我扭头看着倒车镜上自己红红的眼睛，“那这句话一定是你的长辈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但他对我很重要。”

我扭头看着罗奈尔得，他深沉得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这怎么会不知道？”

“忘了。”

“你也失过忆？”

“也？”

“不是啊，我只是在恶魔之眼里看到了很多陌生的画面，如果那真的是我的过去，不就说明我失忆了。”我说，“我看见我拿着四个圣器把他们放在了一座超级超级大的宫殿里，那座宫殿的后面是一座很漂亮的花园，我还看见了沙滩，血宿……德伦菲尔，哦，他是个我才见过几面的人。”

我垂下眼，抠着自己的指甲，继续道：“唉，突然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罗奈尔得减慢了车速，缓缓把车停在了路边，“我确实缺失过一段记忆，准确的说是关于某个很重要的人的所有记忆，除了他的名字，我什么都记不起。如果你又想起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罗奈尔得补充了句，“当然，如果你觉得太隐私，我不会强求。”

我摆摆手，“没有没有，谁知道这是不是我自己的记忆，你想知道的话，我当然会告诉你。”

“谢谢。”

“不客气啦，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戈兰·纳。”

“啊？”

“抱歉，之前是骗你的，戈兰不是我的昵称，除你之外也没人知道这个名字，我只是希望能有个人这么叫我，我怕某一天，我连这个名字都忘了。”他说。

“这样啊。”我倒不介意这个，“他就是对你说那句话的人吗？”

“我想是的。”

车子再次启动，很快就到达了斯图萨斯城，我让他把我放下，他则坚持送我回家。

也不是不行，可我总觉得碰上我爸的话会很麻烦。

嗯，就是很麻烦，很不好解释。

罗奈尔得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放在车里的墨镜，衬得他绝佳的骨相更加立体。

快到达速食店时，我提前解开了安全带，“等会儿我直接下去，你最好别下车，直接开走。”

墨镜下的罗奈尔得勾了勾唇角，“为什么？”

“很麻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如果被人知道我是从你身上下来，我会有种被群殴的预感。”

“好，那我不下车。”

我打了个响指，“到了。”

罗奈尔得停下车，我动作利落，跟排练了几百遍似的。

他隔着玻璃看着我，我飞快的朝他挥手道别，随后转过身噔噔噔的往里跑，只要我跑的足够快，从罗奈尔得车上下来的事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然后成为勒奈街上一抹谁都没看见的车尾气。

……

入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脑子里一团乱麻，各种信息缠绕在一起，却没连成一条完整的线。

如果罗奈尔就是戈兰，啊不，为了理清楚我最好还是称他为罗奈尔得。

重来，如果小罗奈得就是罗奈尔得，那NANA会是戈兰·纳吗，毕竟小孩子那么叫也是很正常的吧，叠词什么的。

奇怪，真是这样的话，罗奈尔得的记忆岂不是又跑到我的脑子里了？喵了个咪的，不想啦。

其实我还是控制不住的想了一会儿，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这几天有点累，本想睡个懒觉，谁知第二天七点我就被某人的电话叫醒了。

“拜托小洛，你那么早给我打电话简直像个人一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是被我的笑话冷到了吗？

“乔纳希，我们被士兵围起来了！”

“什么，谁的士兵？”

“默托！他找过来了！他就在门外，克利斯一直在发抖，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罢工运动来的快去的也快，瘫痪的交通在今天重新运作，本该是克利斯乘车离开的日子。

这次在公共汽车上，我对司机飙车的行为很是感激。

洛迪特的三层小别墅被身穿米色军装的士兵围的水泄不通，我在车站观察了一会儿，半个突破口都找不到。

这就意味着我根本没办法悄悄的进别墅里去。

抬眼望去，士兵马中有一个尤为高大的吸血鬼，连他的马都比别的马要强壮，马具也更加精致华丽。

他一定就是默托。

不晓得他们为什么骑马，这么古老的出行方式不是早就被淘汰了吗？

管他呢，说不定是为了装逼呢。

别墅大门的门锁已经被扭断，我穿过马路，从士兵中挤进去，在默托的注视下若无其事的走到猫眼面前。

“小洛，我到了。”

洛迪特迅速开门把我捞进来，没想到默托竟然放任我进去，也没趁机破门而入。

“克利斯呢？”

“在楼上。”

“我去看看。”

我快步朝楼上走去，还好刚才默托没抓我当人质，可就是这样，才说明他更有把握将克利斯带走不是吗？

楼梯转角，克利斯突然出现了。

“乔纳希，我还是出去吧。”

“可是默托就在外面。”

克利斯痛苦的摇了摇头，“没用的，为了防止留下踪迹，我从佛洛里安逃出来的时候连交通工具都没有乘坐，只在半路搭成了一对乡下夫妇的车。可就算是这样，他都能找到我，我是他的血仆，我根本躲不掉的。”

我抓着克利斯的肩膀晃了晃，“克利斯，我们去跟他谈判，他一个血宿没道理为难你对吧？就算是为了血，那也能找到别的血仆代替呀，我们去问问他到底要什么。”

克利斯捂住双眼。

“他不能强迫你，你有人身自由的，我们这里不是很注重自由吗？”

克利斯揉了揉眼睛，苦笑了一声，“我没有了，是我自己放弃的自由，出卖了人类的灵魂，血仆就是血族的奴隶，没有自由可言的，或许这就是永生的代价。”

咚咚咚——

几声丝毫不显得急躁的敲门声。

洛迪特指着猫眼对我和克利斯大喊，“默默默默默托！”

克利斯突然拥抱我，在我愣住的几秒内两三步从楼上跃下来，直接冲去门口开了门。

我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

士兵在默托示意下退出院子，站在铁艺的围墙外。

克利斯站在他面前，倔强的昂起头看着他，眼中带着颤抖的恨意。

默托微笑着与他对望，以一种强者对弱者的怜悯，以一种看待蝼蚁的轻慢，他的神态仿佛在说，即使不用士兵，他也能把克利斯带走。

就像家长接孩子们回家一样简单，哪怕孩子和他们的同伴多么坚决，也终究无法对抗家长的权威。

我和洛迪特并肩站在克利斯身后，悄悄撸起了袖子。

然后我看见默托握住了克利斯右手放在唇边亲吻。

我僵住，下意识去看克利斯的表情。

克利斯恼羞成怒，显然对他充满了抗拒，但默托不以为然，变本加厉的把他拉进怀里，吻住他的唇。

我和洛迪特完全僵住。

默托很快就松开了，但克利斯脸上已经爬满了隐忍的泪痕。

默托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水，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说：

“克利斯蒂那，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