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十五、回忆

六百年前，九尾天狐家，一切都是一片祥和，和往常一样，欢声笑语。

可是，一群人类的闯入，却打断了一切的祥和。

他们个个提着长剑，不分青红皂白，抓住一只天狐就杀，长剑毫不犹豫地刺进天狐的身体，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喷溅在杀手们的脸上，可是他们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神中充满贪婪的神色，就好像他们是在做一件除妖卫道的天大的好事。

当然，对他们自己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可以因此而获得天狐们的内丹，哪怕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天狐，他的内丹都足够自己这一生的修行了。

那一年，小楚熙，五岁。

五岁的小楚熙，清晨便离家出去玩耍，傍晚时分，当他回家的时候，却傻了眼。

火光，血光，剑光，刺激着他的眼睛，天边的夕阳，映照地天空如一般鲜红。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一天而已，自己的家，就已经彻底变了样子。

楚熙疯狂地冲向自己的家，可是，爹娘，已经没了气息。

所有族人都死了……

人类，为什么要杀了自己族人？我们天狐从来都没有伤过人啊！为什么？！

楚熙愣愣地跪在父母的尸体跟前，他不敢相信，父母已然离自己而去。

周围，火焰燃烧的声音，狂风怒吼的声音，以及人类贪婪的，让人恶心的声音。

“这里还有最后一只！”

“该死的天狐，死之前都把自己内丹毁了，但愿这一只的还在。”

“走，抓住他！”

几个人围住了楚熙，手中长剑反射着火光，照在楚熙的脸上，他的目光冷冷的，人类，真是恶心。

带血的长剑，即将贯穿楚熙瘦小的身躯，楚熙没有动，他已经紧紧握住咯自己的内丹，只要自己将死，就毁了内丹，绝对不可以留给人类，人类强大了，就更容不下妖的存在了。

“呛！”

长剑没有预想中那般没入身体，楚熙轻轻转头，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形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持剑挡住了即将刺进自己身体的长剑。

“我不是不准你们对天狐出手吗？趁我闭关居然如此！”黑色长衣的人道。

黑衣人看起来并不大，只有约莫十五岁的样子，甚至没有这些刽子手身形大，却让楚熙感觉到一种暖流，流过心地。

得救了吗？

“如墨家主！您……您不是……”

“我不是怎么了？趁我闭关之时，竟然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你们，行啊！”

十五岁的少年，已然动怒，似乎都有些被气的语无伦次，虽然他比这些刽子手都小，但是强大的威慑力却让面前的这些杀红了眼的刽子手们大气不敢出一口。

“罪孽啊……”

黑色的身形，突然腾空而起，双手快速结印，从手中发出一种强烈的冲击波，冲击波扩散出去，所到之处，所有人的佩剑都瞬间化为尘烟，熊熊燃烧的烈火，也安静了下来，逐渐熄灭。没有佩剑的人类，就没有丝毫攻击力了。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诃。”

少年轻轻颂念着往生咒，带着强大的威压，超度着这一天死去的亡魂。残留在世间的仇怨，痛苦，不甘，渐渐消散，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半空中的少年，如同神一般，带着不可违抗的力量。

“我叫如墨，跟我走吧。”

黑衣少年落在楚熙的跟前，对他伸出手，他微笑着，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背后的夕阳，勾勒出他的轮廓，美好，温柔，让人心里一暖。

小楚熙颤颤巍巍地向他伸出了手，少年一把搂过浑身颤抖的小楚熙，腾空而起，飞向日落的方向。

十五岁的如墨，轻轻抱着五岁的小楚熙，在天空中飞驰着，风轻轻打在小楚熙的脸上，刚承受了这般打击的小楚熙，终是忍不住，在风的安抚下，静静睡着了。

第二天，小楚熙醒来，只见如墨静静坐在楚熙的床边，温柔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昨日那般的强大威压。

“你醒了，睡得还舒服吗？”如墨温柔的问道。

“我……谢谢。”楚熙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那些刽子手的样子历历在目，一种复仇的怒火突然从心中升了起来，他捏了捏拳，眼神中带了些许凌厉的杀气，道，“我要杀了那些人！我要为族人报仇！”

五岁的小楚熙，发出了从心底的愤怒，他想报仇，他不想族人白白死去。

看着楚熙的样子，如墨轻轻抚了抚小楚熙白色的短发，温柔的说道：“我已经为他们超度，你若再去报仇，只会让世间增加更多的仇恨罢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地摸自己的头发，哪怕父母也没有，一瞬间的温柔，儿时的楚熙居然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从昨天到现在为止，一直强忍住泪水的小楚熙，一下子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在了床上。

如墨轻轻搂过小楚熙的脑袋，埋在自己的怀里，温柔道：

“乖啊，不哭。”

……（分割线）……

如墨本就只是半透明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散成了一点一点跃动的光点，照亮了楚熙面前的一方天空，似乎在与新生的太阳争辉。

“不不！墨！”

楚熙奋力扑向如墨的怀抱，想要享受如墨怀抱的温暖，可是，如墨的身体已经消散，只留下了残余的光点在空中飘动。楚熙用尽全身力量扑向如墨，却还是扑了个空，整个人狠狠摔在了地上。

楚熙趴在地上，一张脸埋在地上铺散的花瓣中，默不作声，只有眼泪，顺着脸颊，和着鲜血，流淌。

六百年了，六百年没有见过面了，可是，只是匆匆一面，就什么都没有了，彻底没有了。

楚熙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受的伤在痛，还是心在痛，只觉得一种强烈的疼痛感涌了上来，这样趴着不知过了多久，楚熙也没了知觉。

如墨身躯散开的光点并没有飘散，而是在空中渐渐汇聚，跳动，融合，渐渐形成了一个孩子的样子。

光芒渐渐变淡，小辰轩的身体重新出现，天真无邪的脸庞还是那么的干净，可爱。他的眼睛紧紧闭着，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也许，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辰轩的身体轻轻从空中落下，落在了楚熙的身边。他还没有醒来，只是静静地靠着楚熙睡着了。

如果没有周围那些鲜血，这两个人，看起来那般美好。

太阳终于完全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温柔地将阳光洒在这片白色的天地中，金黄色的阳光将这里照耀的一片温暖，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昨夜的那种黑暗。

阳光的照耀下，小辰轩脸上的那些细小的绒毛看起来很是可爱，微风拂过他的脸，似乎是想唤他醒来，飘落的白沉花，还在散发着独有的清甜味道。

“唔……”小辰轩似乎微微有些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像只是睡了一个冗长而又舒适的觉。

小辰轩虚着眼睛环顾了四周一圈，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在熙哥哥的白沉树这里，他马上来了精神，睁大眼睛，期待地寻找着他心中那个美好的身影。

然而，下一刻，小辰轩只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楚熙，猩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长衣，白色的头发，白色的九尾。

‌“熙哥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