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云再起目录

第10章风云再起

偷闲多日,朝中风波再起,令朝堂大惊,君王震怒,入宫嫔妃尽数暴毙而亡,死状凄惨,唯一活口皆被人割舌,吓得疯魔,上至尚书嫡女,下至七品。

云氏嫡女云香遭歹人残忍割舌,疯魔痴傻,她乃工部尚书云合的爱女,身份尊贵,是钦定的宫中妃嫔,此事一出云尚书震怒,连夜将此事上报宫中。周瑾当即下令由齐暮雪和九方瑜率领百官协助,刑部与大理寺,监察院三院组成三督院府,共同彻查此事。

众臣忧心忡忡下了朝,云尚书喊住九方瑜和齐暮雪,“九方大人,齐大人留步。”

二人同时看向他,九方瑜微微诧异,停下脚步寻问,“云大人这是?”

齐暮雪与九方瑜离得远,下朝时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听到尚书大人唤他,便才回头朝二人走了过来。

云尚书抬手行礼,脸上苍白凄然“两位大人,老夫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做事向来小心翼翼,不敢得罪哪位大人,也未曾听说小女与谁交恶,此事十分棘手难办,我云府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信二位大人才能通天,聪慧过人定会给我女儿一个公道。”

“云大人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让云小姐入土为安。”

宫人叫走了齐暮雪。

云尚书叹气,“不瞒大人,我女云檀云香虽有嫡庶之分,但从小关系不错,当年云檀刺杀一事恰逢那时正值我女云香进宫入选归家之日,怕生事端便请求大人将此事隐瞒下来,当天我便已经将其生母逐出府邸,如今只怕寻人不容易……实不相瞒云香知道后也一直同我置气,恐得罪过大人,还望……”

九方瑜脸色冷淡,凌厉的目光瞥向他,打断,“你怀疑本相因私废公?还是觉得此事乃本相所为?”

云尚书连忙擦汗,拱手,“不,不是,下官怎敢诬陷大人,大人深明大义又怎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下官的意思是大人可以从那云檀那孽障身上查起,云香从小乖巧听话,定说那孽障教她学坏了,得罪了什么人,不过下官也怀疑是有人嫉妒小女入宫为妃,所以惨下杀手。”

九方瑜冷着眼半晌不说话,目光略过云尚书看向不远处的陆羽笙,云尚书见九方瑜没说话,一时心惊胆颤,双腿直发抖,汗水刷刷往下掉。

陆羽笙站在宫墙之下,不解的看向这边,见云尚书此等脓包模样便没过来。但在看到九方瑜注意到他这边时,陆羽笙回之一笑。

不过九方瑜的神情不对劲,眉头紧蹙,看着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略带苛责与不,陆羽笙微怔,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嘴角呢喃,“阿瑜?”

九方瑜淡淡的收回目光,看向云尚书,“放心吧,本相定尽心竭力给云家以及百官一个交代,大人今日所言,本相也会多家考察取证的,你且节哀。”

云尚书行礼,佝偻着脊背,仿若苍老了几十岁,离开时步履蹒跚,仰面而泣。

陆羽笙在九方瑜无声冷漠疏离的目光中红了眼睛,那模样好似要哭了一样,待九方瑜走近,陆羽笙面色更加惨白,可怜又小心的颤巍巍的唤了他一声。

九方瑜没看他一眼,冷着脸从他面前走过去,陆羽笙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垂下了头。

彼时百官已经走完了沈筠才姗姗来迟。

见陆羽笙表情不对,蹙着眉似乎有些担忧与难过。沈筠热糕递他手里,询问“怎么了?”

陆羽笙抬起眸,见是沈筠哑声,“无事。”

说完就抬步离开,沈筠跟上来,以为陆羽笙是为云香案一事烦忧。

“别担心,云香案虽悬乎,但有陛下重视,以及有各部大人的相助,用不了多久定会将真相大白,给陛下和百官一个交代,无需太为难,我也会帮你查,再帮你讨个官,”沈筠笑起来,偷偷捏了捏陆羽笙到手安慰着。

情绪慢慢收敛,陆羽笙斜睨着沈筠,打量的目光落在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淡淡开口,“沈大人素日忙碌拒了我的邀约,不是喜欢避着我走吗?此时找我又是为何?彼时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给谁听。”

沈筠抿唇,耐心解释“别生气,礼部杂事太多,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我之事要是暴露,对谁都不好。”

陆羽笙哂笑,“谁知道沈大人心里怎么想的,毕竟我与你的仕途孰轻孰重你我心知肚明。”

沈筠轻叹,见四下无人,“你觉得呢?若不是为你,我怎会远赴家园到这千里之外的皇城来做官?你今日受了什么委屈,又何必拿我撒气,若是不乐意见到我,以后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便是。”

陆羽笙脸色铁青,脚步顿了顿,一把拽住沈筠的手,力道不小,沈筠感觉到痛眉头一皱,“放开。”

陆羽笙一言不发将人拽进马车里面,沈筠摔了个头晕目眩,还没反应过来,陆羽笙已经紧紧将他抱住,声音低哑委屈,“不要。”

不要离开我,不要避着我,不要放弃我。

沈筠闻言轻叹,拍了拍他的背,“好,我不走,但你得听我为自己辩解一句,我不寻你,是因为陛下在我身边留了人,陛下似乎十分关心我的行踪,我怀疑你我之前出去被人发现了,再过段时间,我们再出去游玩,放心,我待你之心一如从前,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松开吧,别让人起疑心了。”

“原来如此,”陆羽笙松了力道,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叹气“是我太冲动了,阿筠,舅舅怀疑我做了一件影响我前程的事,他生了我的气,所以我方才才会控制不住对你发火……”

“我知道,”沈筠用衣袖轻轻地替他擦去眼泪。

这是?他的眼泪?陆羽笙微怔了下,眼前之人在朦胧中竟慢慢变得恍惚起来,他抬手摸了摸,湿润一片,陆羽笙的表情变得错愕起来,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为沈筠落泪?

沈筠见他痴痴的看着自己,耳根顿时薄红,目光没了着落,落了都不是,也根本不敢看他,只轻声,“夜深了,陆大人早些回吧。”

说完沈筠跳下马车离开。

陆羽笙抿唇,神色恍惚的摸了摸眼角,仍然感觉到几分温热。

庭院几深,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

也顾不得多想,陆羽笙下了马车后,便跟着九方瑜的身影先后进了前院。

“阿瑜,”陆羽笙慌乱的走去拉住他,“你怎么了?”

九方瑜转过头,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此事是出自你手吗?”

陆羽笙愣了愣,割舌之事他有前科,阿瑜果然怀疑云香之死出自他手。

两行清泪毫无预兆的从眼眶滑落,他看向九方瑜,“你如此想我的?难道在你心里,我便是这种愚不可及,自毁前程之人?我是割过那几个宫人的舌头,也讨厌那女人,但我更知道她即将入宫为妃,我岂会选在此时动手?方才在大殿之上我只是高兴有人替你出了气而已,你竟觉得是我所为?”

九方瑜的眉心微微隆起,怀疑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如淬了毒的利刃。

陆羽笙伤心的偏下了头,泣声哀求,“阿瑜,别这样看我……”

“你官升侍御史,过不了多久便要称郎官,届时入了院坐上相位便指日可待,如今只需再添一把火便成了。我叫你多与他人往来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用得上,沈筠与你是旧识,与他交好并无坏处,幕僚我亦替你寻到,诸葛霖与孙羌是不错的选择,以后你会用得上。”九方瑜顿了顿,

“陆羽笙,我不求你多聪明能干,只要你沉得住气,不犯错事,不自断后路,我可以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九方瑜面无表情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不过你放心,此事就算真是你所为我亦会护你周全的,几个后宫妃嫔而已,陛下此举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次真的不是我,阿瑜,”陆羽笙泪眼婆娑。

九方瑜鲜少见他哭得如此伤心,到底于心不忍,皱眉“不是就不是,你哭什么?”

继而又抬手替他擦拭脸上的泪,轻叹“怎如此爱哭?莫不是泪菩萨转世?”

陆羽笙委屈的看向他,目光却坚定有力,“别怀疑我阿瑜,我说过永不会背叛你欺骗你,永远与你一道的,对你,我从来没有隐瞒过任何事情,阿瑜,你信我。”

九方瑜微微讶异,不过没将他这番话放在心上,轻声安抚,“嗯,我自是信你的,放心,我非是生你的气,我只是怪自己没想出好法子保护你罢了别多想。”

陆羽笙将他搂紧在怀里,“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我一心,不分彼此。

九方瑜拍了拍他的背,“行了,我饿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陆羽笙闻言松开手,抹去泪,一脸幽怨道“算了,还是我去吧。”

九方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淡淡一笑。

……

春光明媚,茶香四溢,九方瑜在院中煮茶,幕僚孙羌,诸葛霖对弈。

手下的人拿出密信递给九方瑜,脸色凝重,“大人,齐大人的人先我们一步扣下了那几名宫人,可是要动手以除后患?”

九方瑜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必多此一举,羽笙做事我还是放心的,齐暮雪问不出什么来,此时派人去未免做贼心虚,反而留下把柄,叫他们静观其变吧。”

“是。”

“一直没敢上门,相国遭人暗杀,伤势如何了?”旁边的二人开口。

九方瑜脸色不改,“无碍,今天找你们来是为云香案,不知二位可有头绪?”

“此事蹊跷,云氏嫡女久居后宅,身边交好之人寥寥,与一同入宫之人没什么交谈,唯一交恶之人也不过是大人,齐大人疑心重,只怕会将矛头指向大人”孙羌正襟危坐,皱着眉头思索。

“陛下施政,定是有人趁拔擢百官之际浑水摸鱼,诬陷大人,此事还以为相国不会让我来了,看来相国是有意要扶持陆大人了,”诸葛霖饮茶,看向九方瑜淡淡一笑,“陛下性子温和敦厚,当日一招釜底抽薪险些让你命陨,此举当真出乎你我预料,不过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陛下已不再唯诺,虽忌惮齐暮雪,但兵权在齐暮雪手上,所以需要我帮他制衡,陛下不似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纯良,心计这一块,连羽笙也不如他。近日我隐约觉得陛下对陆羽笙的态度有些改变,陛下在礼部提拔了许多自己人,这云香案又是冲着我与羽笙而来,我怀疑是陛下的手笔,但不确定。”

“何以见得?此举不像陛下所为,倒像是某些贪功冒进,不知死活之人所为,”诸葛喝茶,嘲讽一笑,“陆羽笙敢在天子脚下动不动割舌,对你维护之心简直昭然若揭,仁慈得愚蠢,换做是我可不会留下这些祸端。”

“连你也以为是羽笙所为,”九方瑜皱眉看向远处,“我是放纵他,他年少轻狂,做事难免心浮气躁,下手没轻没重,但此事我隐约觉得不是他,羽笙早就不是初入朝堂的鲁莽小子了。”

“大人又在偏袒陆大人。”

孙羌皱眉,“你们在说什么哑谜?此事跟二公子有关?”

“有关没关的我不知道,但像他的手笔,”诸葛霖冷笑,“相国也不必自责,你做事小心,从未行差踏错一步,我也承认陆大人有几分聪明,但他太感情用事,每次犯错犯蠢都是你给他兜底,九方,为他,你已经留下把柄,你如此偏袒纵容,他以后的路难道还真全靠你给他铺完不成?”

九方瑜替诸葛霖添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相位,落在自家人手里我才放心,等你见着他,你会喜欢他的,这小子不招人讨厌。”

“我见他做什么,吏部一堆事情等着我,”诸葛霖喝茶,半晌后又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陆羽笙并无相才?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不是杜公,陆羽笙也不是你,何必执着于此,九方,你我同门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玩火自焚。”

“诸葛大人慎言,此时不是争风的时候,”孙羌看了看九方瑜脸色,善意提醒,“此事若真是另有其人,若是让齐大人撬开了宫人的口,那相国与陆大人都危险了。”

“正是如此,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我担心羽笙拜相之路走不稳,就以后劳烦二位多多帮衬于他,”九方瑜揉了揉眉心。

“这是自然,相国放心吧,”孙羌开口。

“你都开口了我岂会拒绝,”诸葛霖轻叹一声,抬手欲探,“你这老毛病太医院也没办法吗?”

“不必担心,”九方瑜避开他的手,开口,“这段时间养伤,药效冲突才给停了,明日太医院就会送药过来。”

“你少操些心吧,”诸葛霖收回手,皱着眉头,“陆羽笙若有本事,这路自己也能走,云香案只是个噱头,背后只怕牵涉了其他,若真是陛下,九方,你便危险了。”

“我依稀记得那日齐暮雪也在场,先等等看三督院府如何说吧,齐暮雪咬着那几个被割舌的宫人不放,若是查不出,他也不能拿我如何,”九方瑜抿唇,腹背受敌的感觉不好受,“陛下羽翼丰满,齐暮雪有兵权,我有旧部,但好在他们二人貌合神离,我可以见缝插针,此案虽棘手,但刑部与大理寺离得近也不是坏事,至少于我并无不利。”

“相国怀疑是齐大人与陛下所为?”孙羌开口。

九方瑜皱眉思索,“我不确定,此事对齐暮雪和陛下都没有好处,事不过三,如今陛下胆大心细,眼里容不得沙子,他定是能豁得出去的,我着他一道,不得不防。”

“但自古以来哪位君王不想三宫六院,开枝散叶?不如想想谋害后宫妃嫔对谁有好处吧,谁最不想让陛下有子嗣?”诸葛霖也陷入沉思。

“落选妃嫔的官员?”孙羌。

“有可能,”诸葛蹙眉,手中茶水摇晃“不过难说,大多都是些没有实权的,得先把名册整理出来。”

“羽笙已经在整理了,他虽只在御史台,但对大理寺刑部熟悉,与礼部郎官沈筠交好,要一份名册不难,”九方瑜沉吟半晌。

“总算靠点谱了,”诸葛霖淡淡一笑,讽刺开口。

……

待二人离开,属下的人走来,“大人,接下来如何做?”

九方瑜侧目,将茶倒入池塘,虽有幕僚跟着议事,但更多时候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九方瑜起身,冷漠如霜的眸子落在皇城方向,“陛下想借刀杀人,我便只能狸猫换太子了,我记得刑部地牢里有个爱割舌的死囚,人都是有弱点的,逼至绝路时人要操心的东西就多了,亲人,朋友,爱人,总归有在乎的,你去办吧。”

“那,孙大人那边?”

“放心,他会出手的,孙羌是个识时务的人,给的好处多了他便听话,小心去做,莫要再失手了,我不想手上沾上自己人的血,”九方瑜面无表情道。

手下之人浑身一颤,九方瑜背对着他,声音不大不小,彼时暖阳高照,那斜睨而来的目光却如寒霜刺骨,压迫得他抬不起来,属下之人接令“是。”

……

“暮雪,我听闻你前些日子去了相府?可有受伤?”司徒墨皱着眉忧心忡忡地走来。

“我无事,”齐暮雪放下手中的案本,“你如何知晓的?”

“你别管我如何知晓的,你可别莽撞,陛下现下正生着你的气,九方瑜如此恨你,你只身前去,也不怕闯了阎罗殿有去无回,”司徒墨恨铁不成钢道。

齐暮雪将案本往他身上一拍,“行了,说正事。”

司徒墨见他毫不在意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半晌后眉间染上愁绪,正色道,“陛下知你身世却仍然逼九方瑜动了手,暮雪,我知道你生气,但陛下亦是为了你好,你告诉九方瑜事情原委不是在打陛下的脸吗?你对他存有私心仅仅只是因为杜公吗?几次救他,那点恩情早就还够了。”

“教书受益是一辈子的恩情怎可说还清就还清,况且,真相九方瑜迟早会知道,我提前告诉他只是因为陛下插手了我与他的事,我答应过杜公只要他不犯错,我便可以任由他弄权,此事的问题在于阿瑾的横插一脚,不仅九方瑜输得稀里糊涂,我更是赢得不开心,”齐暮雪目光微垂,略有黯然神伤之感,“我觉得失望,没想到阿瑾他竟算计我,明明是为了自己,却说是为了帮我除掉丞相一党,背后原因更是只字不提,他对我也有所保留。”

“虽说如此,但不知真相之前你不还是轻饶了九方瑜?暮雪,你对九方瑜还是太过仁慈了。帝王之心本就深不可测,历来皇室兄弟为了皇位自相残杀的还少吗?说到底陛下是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你与他讲什么道理,还闹得如此不愉快,之前就提醒过你,陛下并非你想的如此纯真,做皇帝的哪个是干净的,”司徒墨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你又是何苦。”

“何苦……”齐暮雪垂眸,“他是我弟弟,我说了兵权,银子,府邸,我有的都可以给他。我没有的,只要他想要,我也可以用我的方法为他争取。我对他知无不言,尽心尽力,他却等着我往火坑里跳!大雪连下多日,他不会不知道信会拖延会耽搁会停止,明知道第三封信送不进来,明知道会死人,明知道我与九方瑜会鱼死网破,都恨不得将对方除之后快,他还是要逼他……”

齐暮雪顿了顿,眉头紧皱,“若是那日我留在军营,死的便是我,回京那日若是我再狠心一点,死的便是九方瑜,司徒,你说,他还是我认识的阿瑾吗?”

“我从未将陛下当成你的弟弟看待,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天子。或许人算不如天算,陛下或许真的没想伤害你。”

齐暮雪自嘲一笑,“若真是如此便好了,可是,明明一封信可以写完的事情他为何大费周章分三成份?事不过三,他却把最重要的部分留在最后,什么时候送到不好,偏偏等我伤了九方瑜才送到,你说,这是何故?”

司徒墨微怔,继而面目严肃,“陛下此招也太过……倒像是相国的手笔。”

他没说下去,但二人心知肚明,此招太过阴狠毒辣,杀一老妇占据了有利地位,便使得他们二人互相猜忌斗得鱼死网破,他却冷眼旁观,渔翁得利。若齐暮雪输了,那他便直接收了兵权,之后再慢慢针对相党,若是九方瑜死了,那便接了相党,稳坐高台,不仅铲除了后患,还巩固了自己的权力,好算计。

只是他没想到二人竟然都无事,齐暮雪铲雪躲过一劫,而九方瑜虽被一箭穿堂,但还是留了一命,或许他没想过齐暮雪涉险。但惹怒九方瑜,本身就置齐暮雪于险地了。

“是啊,阿瑾”齐暮雪抿唇,改口,“陛下他,一出手就将两位帝师耍的团团转,一环扣一环,做的滴水不漏,我们都小瞧他了,如今的陛下哪需要人保护,他身边有的是天下大才为他谋划。”

“这话酸酸的,”司徒墨看他一眼,“得了,事已至此那你又能如何?还能打陛下两拳出气不成?”

“我哪敢动他,”齐暮雪淡淡一笑,“我亦是才想通,此局若非有陛下刻意提示,我怕是知道得更晚,他顾及兄弟之情,所以才先打算铲除九方一党,但我不觉得感激,竟然觉得有些难过,好像终于看清他了一点,或许你说的对,我将他当成兄弟,他却待我如君臣。”

“是啊,寻常人家父子之间尚有偏私,更何况是在这吃人的皇城之中,陛下对你,终究还是忌惮居多啊,你与他之间隔着的岂止一个九方瑜,更有君君臣臣,皇位百官。”

齐暮雪点头,“你说的对,是我自以为是了,我早该明白的。”

“你也不必伤怀,世事无常,人心易变,本就如此,”司徒墨从怀里掏出一请柬,在齐暮雪疑惑的目光中抬起下巴解释,“泛舟游,东市一文人举办的,听说与苏月公子相识,邀请了很多官员赏玩,你想不想去瞧瞧热闹?”

“近日事多,陛下彻查云香案,人人自危,三督府事多,有几个割舌的宫人没审出来,我暂时脱不开身,”齐暮雪扫了请柬一眼,毫无兴致,“你去吧。”

“也是,你从来不喜欢文人骚客卖弄才情,我近日改装了一个架炮,一人便可以驱使,上核也简单,改日给你瞧瞧它的威力,”司徒墨比划两下。

齐暮雪挑眉,点头,“行。”

司徒墨正要收起请柬,突然想到什么,看了齐暮雪一眼开口,“诶,不过,我好像听说九方大人也收了这帖子。”

齐暮雪抬眸,眉头微蹙,“他去做什么?”

司徒墨勾唇,故意把请柬晃来晃去,“谁知道呢,万一是想寻位夫人也说不准。”

“这京城女子有谁敢嫁他,”齐暮雪从他手中夺过请柬,低头查看主人家的挂印,冷哼一声,“都火烧眉毛了他倒还有闲心出游。”

“你去不去?难道你不好奇相国去的原因?”司徒墨无奈催促,其实他不知道九方瑜收没收帖子,只是见齐暮雪苦闷难受,想跟他喝喝酒解解闷罢了,他也知道,除了军营的兄弟们,齐暮雪最操心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亲弟弟也就是当今陛下,另一个便是他恩师的外甥九方瑜。

前相杜公传道授业桃李天下,曾不顾身份授他诗书教他礼乐,辞官归隐时恳请齐暮雪对他的外甥手下留情,齐暮雪重恩,点头应允,也说到做到多次救九方瑜于危难之际。但九方瑜此人城府颇深,阴谋阳谋不在话下,齐暮雪也十分忌惮他,时时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两人虽无大仇,亦非同路之人,但九方野心勃勃,觉得齐暮雪挡了他的路,故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时日久了,两人摩擦之际,恩怨便也磨得只剩忌惮,不过,但凡一方有什么风吹草动,另一方必定也会跟着蠢蠢欲动。

齐暮雪放下帖子,扫他一眼,询问,“你要请我喝酒?”

“我俸禄就那么点银子,”司徒墨瘪嘴,用手比划。

看齐暮雪一副没兴趣,不去了的模样,司徒墨又松口,没好气道,“得得得,我请我情,保管齐大人喝够。”

齐暮雪勾笑,假模假样的起身抱拳行礼,“那,多谢司徒大人了。”

司徒墨被他逗笑,一拳打他身上,“得了,见不到我,兵部的人该着急了,我就先回去了。”

“行。”齐暮雪勾唇,扬声,“承禾去送送司徒大人。”

承禾从屏风后走出,“是,大人……”

司徒墨打断,朝主仆二人摆手,大步朝外走去,“行了,就几步路,不必送了,你回去吧。”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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