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临近大课间响铃，林澈才从办公室回来。

“顾遥，来一下。”林澈站在门口喊他。

顾遥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飘出去的思绪一下子收了回来，一脸茫然的朝林澈走过去，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

“我要饿死了！顾神我也想喝牛奶！”

“嚯，合着叫我出来带你觅食去啊？”

林澈笑着看他。

“牛奶是小絮拿来的，便利店里没有，我买了这个牌子的牛奶了，你要是想喝中午回家我给你拿”

一听见牛奶是黄絮送的，林澈的脸立刻黑了好几个度，但是没办法，他现在用什么身份吃醋呢……他不敢捅破朋友这张纸，他怕顾遥接受不了同为男人的自己，他顾忌的太多了，黄絮说的没错，自己就是胆小鬼，是懦夫……所以他尊重这个对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这所谓爱的坎坷。

两个人不敢轻易的越过朋友这条红线。

“行啊，中午找你。”

说完两个人沉默不语的在甬路上散步，两个人都是彼此的心事却谁都没察觉到，有的时候细细一想，所谓的心事也不过这样。

中午。

顾遥还没吃完饭就听见手机响来响去，顾遥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吃完饭就带着一箱子牛奶往林澈家去。

“出来，门口呢。”顾遥回了他一条消息。

“OK”

不大会儿就听见一路小跑的声音然后就是开门的“咔哒”声。

看着林澈浑身都是水渍头发还往锁骨滴答着水不禁咽了口口水。

“你好慢啊。”顾遥吐槽到。

“洗澡呢，还没擦呢就给你开门来了”

“给你牛奶，我先回去了。”

林澈一把拉住他往卧室走去，顾遥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脸通红，直到林澈把吹风机递到他手里的时候才缓过神来，对对对吹头发吹头发，只是吹头发……

于是他只是正经的给林澈……吹了个……头发……

林澈喝着牛奶，说：“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很热吗？空调度数不能太低的！你没事吧？”随后还伸手碰了碰顾遥的脑门儿和脸，还顺带捏了一把“脸好烫啊？不会发烧了吧？”

于是乎林澈仗着给他量体温为由把顾遥摸了个遍……

“行了吧？我没事儿！我困了，回去了。”

“回去？再回去你就更睡不了几分钟了，就这儿睡吧。”林澈就爱贴着顾遥耳根子说话，顾遥还就耳朵敏感，现在耳根子又红的跟要滴血似的。果然，跟林大流氓比我们的顾神还是得甘拜下风啊！

“也行，记得定个闹钟，别再晚了。”说罢转身去了林澈的卧室，林澈也跟了进去，本来顾遥想拒绝的，毕竟回去也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你干嘛？”

“你不是说睡午觉嘛？我也睡，咱俩一起不行吗？”林澈往床上一扑，顾遥能怎么办呢，只能凑活儿睡一觉了，谁知道这林澈睡觉也是够不老实的了，手脚并用，都搭在了顾遥身上，尤其是手，放在了顾遥的腰上，腿骑在了顾遥的腿上，这一觉还没睡就感觉要比搬大砖还要累……果不其然，睡着之前是只有手和腿在顾遥身上，醒来之后看见的是半个身子在顾遥身上，顾遥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那张脸，伸出手摸了摸……林澈抓住顾遥的手，

眉头一皱，嘴里呢喃着：“顾遥……顾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那我该不该原谅你呢？”顾遥眼角含泪，嘴角含笑，看着眼里的人儿，“让我怎么原谅你好呢。”

此时顾遥的泪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他用手捂住脸，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这幅模样，他的心乱了，彻底乱了……

自从林澈离开后，我总有些不知所措，当歌单循环过后我不知道下一首的播放键应该停在哪里，这时我又会找到曾经单曲循环过无数次的歌来给我一个人的日子增添一点色彩，这些日子里，我没有认真的看完过一场电影或者是一本书一部小说，我的思绪总在飘摇着，越过高山，渡过河流，拂过云层，像抓不住的风筝，感觉自己的思想有些天马行空不着边际，有人说我孤冷高傲是不可触及的存在，每想到这都觉得既荒唐又可笑……

都是可怜的人，唯一的知心的朋友，静悄悄的离开自己小两年，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知道到底是该祈求他的原谅又或者是告诉自己应该原谅他……人都是自我的矛盾体……比如，来了为什么要走，会走为什么要来……

在那段黯然无光的日子里我总是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没说再见的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我总是这样自话自说，信任又怀疑，盲目又坚毅…

看了一眼时间，还早。

他站在床边看着眼前熟睡的人，算了，跟自己和解吧，从再次看见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再没怪过他，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那些不好的记忆就应该被美好的回忆遮盖上，对吧……

顾遥在床边看了很久，很久很久，他有太多没说出口的问题，却为了不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只能选择闭口不提，如果真的打破这份宁静可能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不想以身犯险。

过了一会儿，顾遥转身去了洗手间，撑在洗漱台上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干涸的泪痕，这两年里他发现自己成长了很多，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学会了一个人消化一个人承担一个人面对这虚伪的世界。交际背后勾连着利益，利益里掺杂着欲望，欲望又会无止境的放大，说实话他尽管出生就在经商世家，但他并不太适应这种环境，小时候有林澈帮他应付各种嘘寒问暖和带着铜臭的丑恶嘴脸。

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依靠他的，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偷偷地走了，原本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离开却是悄悄的没让自己知道，那时的无助与失望无以言表，只知道在窗边看了好几晚的月亮，看到月亮悄悄的离去太阳缓缓的升起，一夜又一夜，看了一遍遍的日出……

咔嚓

洗手间的门被从外面打开，顾遥猛的回过神来，扭头看向门口。

林澈正睡眼朦胧的看着他，看见他眼角风干的泪痕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慌忙的问他：“怎么了？怎么哭了？做噩梦了吗还是睡的不舒服？”

顾遥就这么怔怔的看着林澈，一言不发。

林澈看他这样就着急，一把把他抱在怀里，轻抚着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顾遥听见到这句“我在呢”突然就哭了，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砸在林澈的衬衣上，瞬间浸湿了一大片，林澈感受到他的哽咽一时间心里比剜心还痛……

“你好重啊，压死我了，很疼的！”顾遥一边吸鼻子一边说。

“啊！啊？我这哪知道啊，你倒是把我踹开啊！”林澈挠了挠头，他当然知道这不是顾遥哭的缘由，但是他不会去刨根问底，他等顾遥自愿告诉他。现在他可以每天看见顾遥，陪着他，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每天看得见摸得着更值得的事呢，至于到底是什么身份之类的都是些不重要的罢了。

“行了，你也洗把脸清醒清晰，一会儿该走了。”顾遥揉了揉眼睛，抹了把脸。

“好，你……”

“啊？”

“呃……没事，记性不好想说什么着到嘴边忘了。”林澈自嘲的笑了笑，本来想问他有事儿没有却终究是没说出口，“年纪大了，哈哈哈哈哈……”

顾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仿佛要把林澈看穿。

“行吧，我没事，不用担心。”然后顾遥就回卧室换衣服了，留下林澈独自在洗手间里一脸震惊，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

等林澈也收拾完，时间刚好。

两个人一齐走出家门，在午后的林荫小道上感叹着夏天的燥热，不知是哪个小小的细节打动了顾遥，不禁感慨道：“又是夏天了啊……”

林澈一怔，是啊，又是夏天了，那天已经过去两年了……七百多个日夜，一万七千二百八十多个小时。

原来真的会有人因为听到夏天而失神。

人和人的每一次分离都是注定好的，这么说会不会更容易被理解呢，无非是事出有因罢了……

顾遥呢，总是在不经意间挑起自己和林澈对那段时间的回忆，这是一道一直横在两人心里的坎儿，不是说消失就真的会消失的，再怎么遮盖也会留有印记，再怎么想忘记也不会忘记，可能这段记忆就会像后遗症一样一直追赶着他们，可能，真的是一辈子……

和林澈走在之前走过无数次的路，望着看过无数次的风景，吹着年年都会到访的风，这一切明明都那么熟悉，但因为身边的人，这次却别有一番韵味，另有一番情趣。

突然间觉得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真的很好，没有那么多的世俗的纷扰和心里的喧闹，和真诚的人细细品味着时间的美好……

而在林澈的眼里，能像现在这样注视守护在他的身边，过往那些日子的孤独狼狈又算得了什么呢，能像现在这样的用心去陪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