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帝台娇目录

第59章:帝台娇

萧行止不解的看着白衣青年,两两对视之间。他黑眸沉沉一如初见,蕴藉了款款风流,只是里面再也没了自己的影子。

沈之恒稍稍敛眉,抬头继续道。

“我同样不信你说的话,更不觉得你能办到。萧行止,从今天开始,你我之间再无瓜葛,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少年宛如弃犬,一双眼睛满是委屈。

“为什么?”

“因为你笨,你傻,你蠢,你不懂事。”

“还要我说得再明白一点么,萧行止,我就是和你玩玩。谁想到,你竟然会当真呢。”

“真可怜,坊间传言的第一纨绔,在情、爱里,是这样单纯的模样。你还不够蠢么?”

少年摇头,眼眶通红。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沈之恒漠然道。

“不是这样的,那是怎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不接受,该说是你脸皮厚么。”

萧行止忍不住揩了一下眼角,低头喃喃道。

“明明,你是喜欢我的。”

沈之恒袖子里藏着的手一紧,面上依然冷淡不屑。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谁给你的自信。”

他倏而凑近少年,瞳孔里有些戏谑,语气也尽是嘲讽之意。

“不会是我在床上说了什么,然后你当真了吧。呵,那时候讲出来的鬼话,都是假的,你也信。”

萧行止看着此刻锐利到近乎无情的人,脑里闪过和他相处一幕幕。

“你送我衣服,送我发冠,带我去你掌管的各处地方玩儿。”

“你还对我笑,你对我的靠近一点都不讨厌,我们时常相拥入眠……”

“你、”

萧行止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沈之恒不耐烦的打断。

“那是之前,我以为你知趣,明白这不过一场游戏。而现在,你让我厌烦了。”

“萧行止,我累了,不想再陪你玩情深无悔的戏码了。”

少年沉默了,紧紧咬着下唇,好克制自己,让声线不要那么颤抖。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嗯。”

不带一点犹豫,干净利落的答案。

萧行止闭了闭眼,指甲嵌入肉里,生疼。冷静,起码在他面前,要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好,沈之恒,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少年转身就要离开,沈之恒心里钝钝的,他注视着萧行止的一举一动,挪不开眼睛,袖口里的手掐得极紧。

这样很好,是最好的结局,他安慰自己道。

忽然,走出一段距离的少年又飞快的折回,跑向他。

萧行止跑回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把通体碧玉的算盘。

“这个还给你,以后不要再丢三落四了。”

这句话说完,仿佛耗尽了他剩余的所有勇气。但白衣青年却迟迟没接过来,他愣在原地,好似想什么出了神。

无法,两人这般僵持了片刻后。

“你……”

萧行止讷了一下,而后硬着头皮上前。他强迫性地牵起沈之恒一只手,摊开掌心,把算盘放在上面。

沈之恒还是没什么反应,这次他亦无言,只转身走的坚决,人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萧行止真的被他赶跑了,这不就是自己的目的么?他应该高兴才对,然下一秒,抽丝剥茧的疼痛自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似乎有一双手死死揪着他的心脏,让人透不过气。沈之恒的手逐渐收紧,牢牢握住玉算盘,好像这是他唯一能一直拥有的东西。

没事的,一个人就足够了。

青年在原地靠着桂树静默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眼里痛苦迷惘之色散去,恢复了清透。

沈之恒心下有了计量,他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垂花门外唤了一声。

“来人。”

立时便有侍从鱼贯而出,扶手问道。

“主子。”

他点头,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嗯,备车。向宫里递一份帖子,我有事要面见陛下。”

“是。”

侍从们躬身应着下去,只有管家忠伯立在原地没动。

“少主,您要沐浴更衣吗。”

丞相放火烧相府之前,驱解了下人们。这么多年过去,只有忠伯还陪在他身边。

沈之恒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酒气冲天。是该好好梳洗一下,他点头道。

“好。”

“欸。”

忠伯应了一声,仍然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忠伯,还有事么。”

“少主,太子殿下和陛下,并不是同样的人。或许,您起码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听听殿下会怎么做。”

沈之恒眉心一动,看着眼前年逾花甲的老人问道。

“忠伯,你都知道些什么。”

“少主,老奴从小跟在相爷身边长大。他的心思,他的眼光,我想除却夫人以外,不会再有谁比老奴更了解了。”

“相爷是什么样的人,少主也是知道的。您还记不记得当初,相爷怎么对您讲的。”

那是在他和周稚弗比完君子六艺后,几个月的沉寂。他正临摹着书法,丞相在一旁看着他的字说道。

“无忧啊,祖父不能保护你一辈子的。但阿弗会是你的亲人,更是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有的一条后路。”

忠伯俯身作一揖,继续道。

“少主,您还记不记得,是谁把您和皇后娘娘救出来来的?是太子啊。”

“如果殿下和陛下是一样的人,当时他大可以选择不救你,只救皇后。甚至,他可以拿你们做筹码,向南舟少爷谈判,索要东西。”

“但是他都没有,殿下想尽了办法,保全了沈家最后的血脉。相爷没有看错他,少主,您是不是应该相信相爷的判断呢。”

沈之恒截断老人的话,神情冷峻。

“他是周暮辞的儿子,这点是没法改变的。忠伯,如果你是来劝我不要进宫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忠伯叹口气。

“血缘和亲族,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法割裂的牵绊。相爷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走上绝路。”

“少主,沈家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起码你出生以前的沈家,一团乌烟瘴气。南舟少爷的出走,不仅仅是因为相爷不许他经商。”

“他只是不愿意生在这样一个家族里,剥去光鲜的外衣,当时的沈家子弟,朝堂上结党营私,庙宇之下欺街霸市,没有一人是干净的。”

“对比南齐现在的王家和陈家,沈家有过之而无不及。相爷他,一生都在为家族赎罪,不得自由。”

“那不是相爷的罪,但是他的血脉里流着的,是沈家的传承。他既然成了家主,就得接下沈家的所有,不论好坏,不论善恶。”

“少主,你能抛弃亲族,让他们自生自灭么?”

“相爷他,自从接管沈家以来,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就是放权,解权亲族的势力。他是在由内而外的瓦解,崩离这个蛀虫一样的家族。”

“可惜,对于陛下来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从未自心底相信相爷,亦或者说,陛下从头到尾想做的,都是想要全盘覆灭沈家。”

“相爷这样做,无异于是把自己架空,是把家族架空。但是他无悔,因为他觉得要对得起社稷,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君王。因为他觉得,沈家的确做错了很多事。”

“所以,少主,相爷一开始就选择了这条路。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但他还是愿意用他的死洗刷沈家犯下的错。”

“陛下他有错,可是百姓无辜,天下无辜。少主,您应该好好想一想,相爷究竟想要您做的是什么。”

“或许您现在进宫,能和元德帝达成交易。可他本就野心勃勃,意图染指东阳和西凉。”

“如果战争不可避免的要发生,受苦的百姓啊。何况,如果东阳真的没了。少主,您觉得相爷他地下有知,真的会高兴吗?”

丹枫万叶,桂花千点,当下沈府后院。忠伯两手交握,俯身向沈之恒行了一个长揖。

“少主,到底要不要入宫,到底要怎么做,还请您三思啊。”

……

而此刻醉月楼的三楼,眼见着周稚弗离开,最后一丝门缝阖上。陈雪怀沉默片刻,抬头犹疑不定。

“你把我的帮手都赶走了。”

容玉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不仅把人分离崩散,照目前的架势来看。要是处理不当,极有可能还要反目成仇。

“君上,放长线钓大鱼,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你的线都没拧成一团绳,想钓鱼?虾米都圈不住。”

容玉不以为意,手执茶杯,悠然啜饮一口道。

“太子既然说了能做到,你应该相信他。”

容玉这般信任周稚弗,是让他有些诧异的。思量片刻,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陈雪怀率先道。

“我的目的,在于证明君是不是君。若君非君,我等当起而伐之,以正国祚。”

容玉黑眸沉寂,他侧目看向贺兰醉墨,若有所思,转而问道。

“那么君上,就算我们证明了君不是君。你觉得陛下退位以后,谁能继位呢?”

陈雪怀顺着他的视线,飞快地看了一眼坐在一侧的贺兰醉墨,眸底闪过复杂的神色。

若是果如萧如玉所说,君非君。那么贺兰铭的子嗣,亦非皇室血脉,自然不该承位。

而永安王东贺兰斐则是和他一母所出的亲弟弟,他也并非是皇族。同样的,贺兰醉墨的身份也有变。

容玉继续道。

“国君无道,可以征伐。但国,不可无主。而我们所求的公道,也需要明君来给。”

“受先师所托,我的目的事关废太子叛国一案。”

容玉说完这句话,从桌子底下掩藏的袖袍里伸出手指,摸索着探上他的手。

贺兰醉墨本就心不在焉的想事情,忽而触上异样的温热。他猛地一个激灵,抬头正对上青年和煦的双瞳。

“刚刚我和君上都讲清楚了,那么世子的目的所为呢?”

既然他们两人都开门见山说明白了,贺兰醉墨也不再多加掩饰,正色道。

“我的目的,在于调查谢家灭门案。如今真相摆在眼前,我所求的是一个公道。”

“而如文书所见,陛下他,就是此案的始作俑者。”

贺兰醉墨的立场分明,这让陈雪怀松了一口气。毕竟代代传承下去,他的身体里也流着和贺兰铭一样的血脉。

刚刚他还在担心,会不会因为无法割舍的血缘亲族,他会不忍下手,甚至倒戈。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突然想到什么,陈雪怀心下一动,问道。

“世子所要讨的这个公道,是为了王妃么。”

贺兰醉墨满目疑惑,反问道。

“不然呢。”

“没有,我以为世子是为了谢明尘,毕竟是你的表哥。”

“呵,怎么可能。”他绝情如斯,他怎么好再纠缠上去。

“哼。”

贺兰醉墨气鼓鼓的,陈雪怀眨了眨眼睛,不解道。

“嗯?”

“我跟谢明尘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了想,贺兰醉墨又补充一句。

“我不喜欢他,这个人很可恶。”

“喔。”

陈雪怀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刚才还悠哉悠哉,一派云淡风轻的白衣青年。

容玉:“……”

还好此刻他戴着面具,看不到脸上的表情。还好微笑已经成了一种很好的伪装姿态,他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只是适时的向贺兰醉墨推了推杯子,咳嗽一声后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

“其实,我们还缺几个帮手。”

没等他说完,陈雪怀就开口接道。

“李矜思。”

“嗯,昭成侯是其一。”

“江城之战的证人自尽,长公主之死迷离,李家又因此避世。多年来,他一直在追查事情的真相。”

“在合适的时候,小侯爷会是利刃,但此刻还不到他出场的时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另一位帮手,晋王殿下。”

“贺兰淞和周稚弗,可不是同样的人。”

这两人都出身显赫,却俱都为血缘所连累。只有斩断这层羁绊,才是真正向大义迈出一步。

周稚弗已经作出了选择,但贺兰淞却未必会这样轻易的站在他们这边,站在天下万民这边。

陈雪怀继续道。

“如果贺兰铭并非是皇室血脉,那么他的孩子自然无权继任王位。真正应该在那个位子上的,应该是曜帝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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