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风流子目录

第24章:风流子

信里并没言明要他帮忙的事情,也没定下要在哪里同他见面商讨。一个念头冒出来,这该不会就是他找的一个借口吧,就为了让自己收下这些衣物。

他看着软塌上摆开的衣服,又看了看手里的信笺,再联想到信使一系列胸有成竹的表现。

贺兰醉墨沉默片刻。

“啪。”

茶杯摔碎的声音自屋内传出,门外哼着小曲,正在打理衣服的幼秾一顿。转头,向屋里呼喊了一声。

“怎么了,世子?”

等了一会儿没应答,她有些担忧,走过去刚要敲门。

“吱呀。”

门开了。

贺兰醉墨正眯着眼睛看向远方,手里还攥着撕成两半的雪浪信纸。幼秾瑟缩了一下,她感受到了杀意。

“世子?”

她试探性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

贺兰醉墨冲她投以安慰一笑,摇摇头。

“没事,我出去转转。”

“欸,您要去哪儿啊。”

去哪儿?他准备去醉月楼,看能不能逮住容玉。

贺兰醉墨骑上红棕马,不顾身后的呼唤,一路疾驰而去。

此刻,上京十里外。最前面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后面跟着一队人马,一行人正在向前行进。

后面的令官算着路程,驾马快步来到马车前面。他向马夫打了个手势,整个队伍都停下来。

“侯爷,再有半个时辰就进京了。”

车里人懒懒散散应和一句,嗓音喑哑低沉。

“嗯。”

“您看,今晚咱们到哪儿落脚呢。”

“醉月楼。”

“啊?”

新来的令官以为自己听错了。

“醉月楼。”

马车里的人又重复了一遍,话里带了些疲乏困倦,好似下一秒就要睡去。

一袭白衣的少府卿从后面骑着马走近,面如冠玉,温文尔雅。

“是醉月楼,别再问了。”

“是。”

令官有些呆傻,仍然是不敢置信的模样。直到听见赵斯年也这么说,这才死心。他驾马回到后面,心下盘算着该怎么安排。

赵斯年向马夫微微颔首,温和笑笑,骑马跟在马车一侧。

“继续行进吧。”

“侯爷。”

“嗯?”

“明日陈家的焦尾禾宴,我们可不能迟到。”

“所以?”

“所以今晚,不能玩的太过分喔。”

“呵。”

车内男子一声低笑,而后一只修长莹白的手掀开车帘。

“修明啊,你有多少年没回上京了?”

赵斯年对上车里男子,他眉眼弯弯,满是蜜色柔情。

李矜思一手撩着帘子,一手拿着酒壶。一身青衣不整,松松垮垮披着,露出一段光洁如玉的锁骨。

即便已同他相识很久,甚至李矜思比这更艳靡荒唐的样子,他都见过。然此刻,赵斯年还是低下了头,为了不让眼前人发现,他眸底翻滚的暗欲。

“回侯爷,三年了。”

“三年啊,那今晚还要守着我么,回去和家人聚上一聚不是更好。”

家人?他的家人么,那个戏园子一样的家里。父子相残,兄弟相争……

赵斯年摇头,面色不改,依然温润矜淡。他看着模样妖艳的青年,语气温柔地像是对待挚友一般。

“聚了也还是要散,不如不见。再说了,那群人,哪里比得上侯爷有趣。”

李矜思听赵斯年这样说,来了兴致。他放下酒壶,托腮看着青年。

“修明呀,我竟想不到你对我是这般情深义重呢。”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侯爷过奖了。”

“你这心可没想着怎么忠我,尽是占我便宜去了。”

“侯爷这话,倒显得我是个负心人了。”

“你不是么?”

“我是负心人,侯爷是在自比有情郎么。世人皆知侯爷是个多情种,这天下入了你眼的人多了去,我可不敢忝居这负心人行列。”

说完,白衣青年打马转了个方向。李矜思眼疾手快,伸手捉住他近在咫尺的手腕。

“做什么去。”

“怎么,侯爷还真想着教随行的人和你一块入住醉月楼?我去和令官讲清楚。”

他松开赵斯年的手,用不正经的语气讲着情话。

“修明,你说得不对。天下入了我眼的人很多,但唯有你,是入了我心的。”

即便李矜思这样浑扯,赵斯年情绪上也不见有什么起伏,面色依然温润矜淡。

赵斯年一双眼生得狭长,眼尾上挑,他不笑的时候,能品出几分凉薄的意味。他若笑起来,任是无情也动人。

“侯爷有心?”

四目相对之间,一个看似深情款款,实际心如止水。一个面上浅笑晏晏,内里暗藏锋芒。

说完,赵斯年驾马小跑到队伍后面。找到刚刚的令官,同他细细交代事情。举止之间不动声色,又变回了那个眉目温和的少府卿。

“侯爷要住在醉月楼,令官大人带着其余人找别处客栈歇息便是。”

“那,侯爷身边可要留几个侍卫?”

令官看向远处马车上,李矜思一手掀着帘子,一手托着下巴,胳膊抵在窗户上。正笑意吟吟地看向这边的少府卿,他连忙转了视线。

赵斯年好似无所察觉,继续同他交谈。

“不必,我会随身跟着侯爷。”

“是。”

“……”

李矜思看着和令官谈笑风生,不愿搭理自己的青年,无奈地摇摇头。放下了帘子,他拿起酒壶灌了一口,以手支颐,继续闭目养神了。

这边贺兰醉墨给了小厮银子,安排好马匹后,就迫不及待迈进醉月楼,想寻容玉。下一秒,他有些后悔。

今次似乎有些草率了,前几次他来醉月楼,身边都是有人陪着的,所以没觉出什么不对。

如今自己独身前来,气氛就不大对劲了。不过,来都来了,总要看一看。

不顾周围人放肆打量的眼神,他周身气质冷如冻霜,一路踩着楼梯来到四楼,想要先见一见南絮。

身着白玉兰留仙裙的女子在门口守着,因能上四楼的人本就不多,来往之间的面孔又总是那些人。是以,在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她是认得贺兰醉墨的。

女子接过他递上来的信物,眉眼笑意温软,领着他来到一间雅阁。

“姑姑,有客人。”

“嗯。”

娇中带妖,柔中带媚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南絮开门,摇着飞花点翠团扇,柔若无骨地倚靠在一边。几次见面,她都是这般模样,将醒未醒,如一只餍足慵懒的猫儿。

“南絮姑姑。”

贺兰醉墨俯身作一揖。

“我来找容玉的,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他。”

“嗯,我带你去他常在的厢房等着,他晚上总会来一趟。”

南絮虽看着不好说话,在待人接物上,更是吝于笑脸。但每回他们找她帮忙,几乎都是有求必应。通常说不了几句,她就痛快地应下来,且俱都办地妥帖。

“谢谢姑姑。”

“对了,你等等。”

南絮转身进了屋,一会儿功夫拿着一只小巧玲珑的檀香木盒出来,递给他。

贺兰醉墨接过来打开,是一枚蓝宝石吊坠,和容玉之前给他的一模一样。

“姑姑。”

容玉给的信物,他总是要还回去的。之后,也没想过会再和醉月楼有什么牵扯。就算不得已要来,通过萧行止总是可以的。

南絮这番赠予,实在教他有些受宠若惊。

“收着吧,算是多一个容身之所。”

南絮说完,转身关了门。

“走罢,去三楼。”

女子绛紫衣裙曳地,身姿袅娜纤细。他一路跟在南絮身后,来到三楼一处雅间,两人围着圆桌坐下。

“我以后这样唤你阿墨么。”

“嗯。”

南絮还待再说些什么,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主子。”

是一道男子的声音,沙哑低沉。

“什么事。”

外面没应答。

“进来说。”

“是。”

男子推门进来,看了一眼贺兰醉墨。向南絮恭敬地行过一礼后,弯着身子到女子跟前,贴近她的耳畔低语几句。

南絮摇着扇子的动作一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多少年了,这人的性子,一点没变啊。”

“阿墨,我去接待一位故友,你在这里等着阿玉就好。”

“姑姑放心。”

“嗯。”

南絮不再多言,起身走出去,男子低头跟在后面。

走到三楼的尽头处,她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停下了步子。拿着团扇一点扶手,交代低眉顺目的男子。

“你让人给阿墨送些茶水点心去。”

“是。”

男子应着,转身下楼。

“量不要加的太多,一个时辰就足够。”

“是。”

一切交代好以后,南絮才回了四楼的房间。刚刚一番动作,似乎耗费了她大量的心力。当下就卧在软塌上,微微闭目,及其倦怠。

“办妥了?”

不知何时,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女子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上,南絮没有睁眼。

“是,主子。”

“嗯。”

她让人给贺兰醉墨的点心和茶水里,下了一些让人昏睡的药。为的是让他错过李矜思来醉月楼的间隙,他一向能闹出不小的动静。

“主子。”

这人怎么还没下去,南絮有些不高兴地睁眼。

男子手里拿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汤药,和一碟盛着樱桃果脯的白瓷盘。

“主子,现在深秋了。您身子本就不好,每日的汤药不该偷懒。”

仿佛炸毛的猫,南絮一挥手直接拍掉了木盘。

“下去,别来烦我。”

男子沉默,站在原地没动。

南絮闭目,微微喘息。过了一会儿她睁眼,发现他还在。

“既然我是主子的管家,照顾好您自然是分内之事。”

“明天我就换了你。”

“主子最初找我当管家,我们是定了契的,五年期限。”

“我反悔了。”

“白纸黑字写得明白,主子若是反悔,要拿醉月楼来抵。”

南絮自从找了他当管家,大事上的决定,他从不问是非对错,都是闷不吭声地去完成,起先南絮是满意的。在但繁琐的小事上,他从来没依过她的意思。

每一次她都试图抗争,奈何男子软硬不吃,她就没赢过。这次,也不例外。

想到一会儿的应酬,南絮没多大精神再和他置气。

“你到底要做什么。”

“既然我是主子的管家,照顾好您是我的分内之事。您喝了药,我就下去,保证不出现在您面前惹你不快。”

“好。”

她还是妥协了,男子面色不改。转身离开,很快就拿着和刚刚一样的东西回来了。托盘上一碗汤药,一碟蜜饯。

南絮:“……”

这边南絮喝了药,又歪在榻上休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精神恢复了不少,她起来略略整理了衣服和发髻。

华丽的马车停在醉月楼门前,引得里里外外的人都向这边观望,想着这是哪家的公子还是权臣。

赵斯年安排好马匹回来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他走近马车,轻声唤了一句。

“侯爷。”

里面没应答。

“侯爷。”

依然没应答。

赵斯年又等了一会,伸手掀开车帘,却见李矜思侧卧在榻上,一手撑在小桌几上。地下散落着三只空了的酒坛,青年睫毛微微颤动,睡姿安详。

他明明记得只给了李矜思一坛酒,其余两坛,这人从哪里淘来的。

“李容与。”

“你还真会胡来,一点不让人省心。”

他掀了马车门帘走进去。

“侯爷,我再叫一声,你若不答应。那接下来发生什么,可就别怪我了。”

面前人依然没反应。

赵斯年伸出温凉的一指,拂过青年的额头,一一略过眉眼,鼻梁,最终停留在他的唇边摩挲着。

“侯爷,你果真不应么?那,臣要冒犯了。”

白衣青年的头低下来,两人间距离挨得越来越近。呼吸扑在耳边,眼见着两片温软就要贴上。

软塌上的人突然双手环住面前青年,一个起身把赵斯年压在了身下。

“少府卿想对本侯做什么。”

一帘之隔,马车外面围着不少人,南薰楼里的人更多。虽然他们看不见,李矜思这般行径,即使赵斯年再波澜不惊,此刻面上还是生了些恼意。

“戏耍我很有意思么。”

李矜思使的是巧劲,没用多少力,就让他动弹不得。挣脱不过,他想要踢腿,也被先一步遏制。

赵斯年有些难为情地别过头去。

“修明,对我笑一笑。”

“你是不是还没醒酒。”

“你能对着令官笑,怎么就不能对我笑一笑。”

“李矜思,你发什么疯。”

“……”

马车外面,众人眼见着白衣青年进去,过了大半个时辰,出来的却换了个人,成了个青衣公子。忍不住拿袖子擦擦眼,青天白日的,这是见鬼了?

李矜思看起来心情极好。

“修明呀,你怎么还不出来。”

一众人本是聚焦在李矜思身上的视线,当即齐刷刷转向了马车。

莹白修长的手掀开车帘,隐约浮现出一角白衣。青年提着三只空酒坛,面上温和矜淡。

“我总得替喝醉的人收拾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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