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两不疑
“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
萧如玉和萧如英虽生得有七分像,气质却截然不同。一暖一冷,一柔一傲,是极容易分辨的。
谢明尘却不知怎么的,竟看着她发了愣。信息太多,他已经在尽力消化了。
“至于姐姐为什么会成为皇后,我是不知的,如果不是你说,我甚至连她是皇后都不知道。”
“嗯。”谢明尘垂眸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你可以放了阿止吧,他到底,算是你的兄弟。”
“自然,不过我还要求证一件事,劳烦小姨备一碗清水来。”
说完他又向着门外呼唤道。
“小陈子,你带着他进来。”
陈雪怀:“……”你妈的!
萧如玉备好了清水,一面担忧的看着萧行止,一面看着他。
“明尘,你还要做什么?”
“滴血验亲。”
“你不信我说的话?”
谢明尘摇头,他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想要证实一下。
“表哥,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什么滴血验亲。咱们是表兄弟,肯定不、”
“嘶。”
没等萧行止说完,谢明尘已经取出银针扎破了他的手指,向碗里滴下一滴血。随后他亦扎破自己的手,向碗里滴落一滴血。
几人看去,只见清水里的两滴血并未相融,而是相斥!没等他说什么,萧如玉先喊到。
“这不可能!”
萧行止摊了摊手,全然没有做俘虏的自觉,一点没在怕的。
“姑姑,怎么可能相融啊,我们是表兄弟嘛。”
谢明尘看着萧行止,想了想记忆中谢怀玉的模样,对陈雪怀说道。
“小陈子,你先把他放出去。”
“你确定?”
“嗯。”
陈雪怀一把推出了萧行止,接着紧紧关上了门,现在屋内变成了三人对峙。
萧如玉道:“我确定,阿止他是谢家的血脉,我可以发誓,如若不是,我便不得善终。只是,怎么可能不相融。”
“小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我不是谢家的血脉。”
这话一出,不仅萧如玉呆了一瞬,陈雪怀亦侧目看着他。
“嗯?”
“若你不是谢家血脉,意映她怎么可能这般护着你,还有崔昭蘅,他们为什么这般护着你?”
为什么?他也很想知道,看现在的情形,想必只有崔家那三位族长,或是少主才知道答案了。
该怎么办呢,有了,贺兰醉墨身边跟着的少年——崔小白,可以通过他下手。谢明尘又看向萧如玉,恢复了温和无害的模样。
“小姨,醉墨是姑姑和崔昭蘅的孩子这件事,您还没有告诉他吧。”
萧如玉闻言,摇摇头。
“那么,这个答案,我希望由我来告诉他。”
“好。”
“今晚多有叨扰小姨,他日定当赔罪,明尘告辞。”
陈雪怀还没看明白,只觉得接下来才是一场精彩的大戏时,就,就这么完了?
“小陈子,你还愣着干什么,想留在这里给小姨扫地?”
忍了一晚上的老实人君上,此刻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谢明尘!”
陈雪怀轮起了拳头,向着前面的人打去,谢明尘想当然的抬掌接过来,谁知背后就是雕花木门。
恰巧,萧行止还小心翼翼地开了一道缝,想要偷听,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所以,一声闷哼过后,现在的画面就很让人想入非非。
谢明尘倒在了地上,惯性使得他想要抓住些什么。而陈雪怀因为拳头蓄足了力,一时收不回来,也跟着他栽下去了。
就这样,谢明尘两手环着陈雪怀的腰,陈雪怀则瘫倒在他胸膛上,面具还因此碰掉了,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头晕脑花。
萧行止:“!”
待稍稍回神,只见萧行止满脸通红的看着他,眼神飘忽不定。谢明尘略微皱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萧行止先一步说道。
“表哥,君上,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说完,萧小公子就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谢明尘:“?!”
“明尘。”身后亦传来萧如玉的声音,抬头,却见她也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小姨,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雪怀,你给我起来,别装死!”明明自己是被垫在底下那个,受伤更重,怎么他这么不要脸。
陈雪怀真不是故意的,他实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刚刚崴到了脚,疼的没缓过来。
但谢明尘可不知道,更不管这个,只以为他是存心想要报复自己,当即把他掀翻在地。
陈雪怀疼的一抽气,心里本就憋着气,加之他还没受过这种待遇,表达上就有些词不达意。
“嘶,你也太狠心了,利用完了我就扔。”
这话一出,瞬间,萧如玉看向他的目光更复杂了。谢明尘刚一站起来,就要拿脚踹他。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明尘!”
萧如玉出声阻止了他,看向他的眼神,赤裸裸写着他是负心人。谢明尘没再多说话,一脸阴沉的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开了。
一刻钟后,陈雪怀才从地上起身,他同样意识到刚刚的举动让人误会了,试图开口解释几句。
“家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只是朋友。也不算朋友,就是合作关系。”
奇怪,怎么自己解释完了以后,萧如玉看他的眼神,有点怜悯的意味??
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和谢明尘商量,该怎么向陛下请罪。
陈雪怀扶手,拜别了萧如玉后,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出了萧府后,只见谢明尘倚墙站着,眉目间尽是沉思之色。亏他还知道等自己,总算良心没全被狗吃了。
“咳。”
陈雪怀咳嗽一声,提醒他。谢明尘听到,只是抬头,很快的睨了他一眼。
“上车。”
车内,陈雪怀看着很快又陷入沉思的谢明尘,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讯息,内心生出些八卦之意。
“你不是谢家血脉,那会是哪家的孩子?”
“你很好奇?”
“没有。”只是一点点好奇。
“呵。”
陈雪怀:“……”什么态度,他按捺下升起的怒气,大局为重。
“你想到办法了么,我们应该怎么给陛下一个解释,不求宽恕,只求不要惹来怀疑。”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我们就同陛下说,当日是去查了谢家灭门案,从中发现了蹊跷,谢明尘和谢寄青并不是谢家的血脉。”
陈雪怀:“?”这是疯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当初找谢明尘做盟友,根本就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谢明尘白了他一眼,继续道。
“其一,我的确不是谢家的血脉。其二,皇后既是萧如英,想必陛下应当知道这件事,或许这就是谢家灭门案的关键。”
“此举既可以彰显我们对陛下的忠心,又可以就此看出陛下对谢家‘遗孤’真实的想法。”
“万一陛下下令暗中杀了你们,岂不是弄巧成拙。”
“不会,陛下若问起我们是如何知道的,就说是谢明尘说的。还要说,他手里似乎有一位与陛下瞳孔颜色一样的证人。”
“嗯?这是什么道理。”
“你不用管,我想证明一下我的猜测。”
……陈雪怀又一次爆发了。
“你这一通毫无逻辑的猜测,十有八九会搞砸,到时候陛下不仅会杀作为谢明尘的你,还会怀疑你我,肯定是难逃一劫。”
“我有七成的把握,我的猜测是对的。”
“我要的是十成。”
谢明尘气笑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陈雪怀噎住了。
“你有什么十成的办法,能让陛下既消了气,又相信我们?”
见他答不出来,谢明尘才稳了稳心绪,继续开口道。
“君上,你可知道我的老师是谁。”
陈雪怀不假思索道。
“崔昭蘅啊。”
“那么崔家是什么。”
陈雪怀还是没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继续回道。
“帝师世家。”
“崔昭蘅对他要收的弟子,说过什么话?”
“身为帝师,只教帝王。”
电光火石之间,陈雪怀明白了什么,他看向眼前的白衣青年。
“你是说…”
“我只是猜测。”
“再有,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废太子会将皇族子弟斩杀殆尽,先不论是不是他做的,只论这个动机。”
“像不像,在销毁证据,死无对证。”
“当然,这也是猜测。”
……
陈雪怀将谢明尘的话串联起来,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看向谢明尘,若果真如此……这就是他要效忠的君么?
……
另一边,贺兰醉墨一行人已经到了朱雀大街,沈之恒想了想,决定带其余三人去醉月楼。南絮在,那儿就是最好的庇护所。
“既然这样,我同小白就告辞了。”
他挥手作别几人,转身和崔小白向着永安王府的方向行去。
“你有心事?”
崔小白一路都在观察他,碍于那三个人在,他也不方便直接问。现在只剩他们二人,方才问道。
贺兰醉墨避而不答,却是笑着指向前面的方向,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要吃烧鸡么?前面是夜市。”
崔小白沉默了一下:“不能告诉我么。”
贺兰醉墨亦沉默了片刻,看向身侧的少年,问道。
“小白,你会站在我身边么。”
“嗯?”
“只忠于我,不因为崔家,不因为我是你的少主。”
崔小白再次沉默了,当贺兰醉墨以为这就是他的答复时,他又说道。
“我要想一想,明天给你答案。”
“好。”
贺兰醉墨在想什么?
在谢家后院的阵法,今次出现在郊外的阵法,都被记载在一本书上。而这本书,云息说过,是由他的先生——崔昭蘅编撰成的,绝不外传。
贺兰醉墨几番试探赵斯年,确实不是他布下的阵,周稚弗倒是能布得下来。但布置此阵,耗费时间很长,所以也断断不可能是他。
同时,容玉也被排除在外,那么,还会有谁呢?
或许沈之恒真的被赵斯年蒙骗过去了,其他人也能被蒙骗过去,他们准备的太过完美。如果不是这个阵法,他也会相信他们的说辞。
一来,如果真的像赵斯年说的那样,明显时间对不上。周稚弗识得此阵,肯定不会耽搁这么长时间,早该和他们汇合了。
二来,周稚弗配合赵斯年,替他开脱。三来,他根本不惊讶那一箭会射中赵斯年。
所以他们不是一开始就达成的交易,而是之后才达成的一致。且,还是通过布阵的人才达成的交易。
幕后人到底是谁?又提出了什么价码,竟让一国太子甘做配。周稚弗对财权并不热衷,他最在意的是天下民生安乐。
那么,这个人手里握着的是东阳的百姓?
贺兰醉墨想了一路也没想出所以然,待到了王府后院的门口时,却见容玉先前几次派来的蓝衣侍从站在那里,不知等了多久。
“他有事?”
“是,这是主子托我带给您的信。”
大理寺少卿吴宗颐,年纪虽轻,手腕却是一等一的阴狠。他熟读百八种酷刑,在此基础上又加以改良,编纂成册,谓之千娇百媚。
他师承大儒,取的名端的是迤逦雅致,对应的刑罚却残酷至极。
譬如,弹琵琶。看美人弹琵琶是一种享受,纤纤玉指拨弄琴弦,美不胜收。
不过他编纂的酷刑,弹琵琶可完全不是这等风花雪月。
行刑之时,先将犯人衣物去除干净,用尖刀在犯人的两肋上下拨弄,皮肉纷飞,直至皮肉尽去,露出肋骨。
整个行刑过程,犯人承受的痛苦无法想象。是以,只要落入了他手里,就没有撬不开的嘴巴。
仅仅半天的时间,赵斯年和李矜思绑来的刺客就把幕后主使交代得干净。
吴宗颐着一袭紫衣官服,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含着笑,恭敬的呈上招认书。
帝王下方设了两排案几,除了周稚弗,就是南齐群臣。他既说了要有个交代,此次断不会轻易放过。
“吴卿哪,你把这份给太子拿过去,算作是朕的赔礼。”
陪的是面子,礼的是两国交情。周稚弗接过来,上面明白写着叶家与淑妃如何设计,想要刺杀他。
贺兰铭话锋一转,语气竟是温和的。
“王卿,是谁给你的胆子,去行刺东阳太子。”
“陛下。”
王又山双手交叠,跪在地上行了叩拜礼。
“陛下,老臣自知罪责难逃,只是恳求陛下念在老臣多年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王家。”
“老臣跪求陛下开恩,求太子殿下开恩,饶过王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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