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宫墙柳目录

第41章:宫墙柳

贺兰醉墨转头看向玄衣公子,满目喜悦。式微回以温和一笑,随之加了一把火,附和他。

“是的,陈兄尽可以放心。我同阿墨一见如故,自会照顾好他的。”

陈雪怀从刚刚就很不开心,现在更不开心了。

贺兰醉墨才和这人认识多久?就能亲昵地互相以小字相称了。就因为皮相好看么,他觉得那是在装模作样。

只因为他年纪小,见人少,才会这么容易就被欺骗。

自己呢?他认识贺兰醉墨这么久,除了听他叫自己君上以外,连名字都没叫过。

对了,刚刚他竟还学着这人叫他陈兄??陈雪怀越想,心里就越发郁结。

“我真的没事忙。”

“还有,阿墨,我的小字是召焉。”

“啊?”

贺兰醉墨眉眼一派天真烂漫。

“我觉得叫陈兄挺好的呀,我们三人里面你年纪最大,而且最有长辈的风范。”

陈雪怀:“。”这是在说他老??

式微笑意不减。

“陈兄,我们走吧。”

三人付过饭钱后,贺兰醉墨在前引路,式微和陈雪怀各在一侧。

陈雪怀性子孤冷,不善言辞,又只爱打仗。他最不会的,就是和人之间的交际。

然而,式微就很是能和他聊得来。

无论贺兰醉墨说什么,年轻公子都能接下来。

他们从诗词歌赋,美食,珠宝,服饰一直聊到了风景名胜。

“阿墨最想去什么地方。”

贺兰醉墨想了想,回他。

“我想去春山。”

“春山上有平芜寺,我娘亲说,那里许愿特别灵验。”

千岁与君好,白首携卿老。平芜春山外,相思知多少。他并不知道,这是最初谢意映许下的愿。

式微莞尔:“我去过。”

“真的吗?”

“嗯,那里很美。虽然只去过一次,但已心向往之。若不是俗世牵绊,我想一直定居在那里。”

“那么你去过平芜寺么。”

“嗯,去过。平芜寺里有位了尘大师,虽不问世事,却生有天窍,能洞悉未来。看缘分为人测卦卜命,研易十分精准。”

十几年前,有一对年轻男女来到春山。他们深爱彼此,却为现实所困,终于下定决心不理世事,携手归隐来到春山。

不巧那日佛门大开,平芜寺的门开,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圣人来,二是主持相邀。

两人心下忐忑不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去,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了尘大师给出了他们两个答案。

如果他们选择在一起,自然可以相守一世。但是世人却会为其所累,天下苍生因此受苦。

他们亦可以选择牺牲小我,全以大我。百年后,万世昌荣。

彼时,求解的男子沉思了一会儿,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若我们选择了第二条路,待一切结束后,还能在一起么。”

了尘大师回答。

“朝走西,暮朝东,黄泉路上不相逢。”

这太残酷了,对于彼此相爱的人来说。

男子笑道。

“承蒙大师高看,我们不过沧海一粟,何以救世?”

了尘大师不答反问。

“一滴水怎样才能不干涸?”

又自语道。

“把它放到江,河,湖,海里去。”

“你不可以救世,但救世的人出自你手。”

于是男子和小姐,最终决定分开。他下山,先后收了三个徒弟。

分别是东阳的太子,西夷的王子,以及南齐真正的皇室血脉。

这对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男女,男子是崔昭蘅,小姐是谢意映。

这段被尘封掩盖在时光燧隙里的往事,无人知晓。只待百年后朝代更迭,有人为其正名。

贺兰醉墨语气殷切,一双黑眸闪着潋滟的水色。

“我想去平芜寺许愿。”

“平芜寺的门不好进呢,寻常法子都不管用。每天都有人在那里跪着求见,却都失败了。”

“唔,那该怎么办。”

式微有些调皮的笑笑。

“了尘大师爱众生,所以,你可以随便拿一只活物,譬如野兔,小犬。在门口喊话,若是不开门,你就直接拿它们下锅了。”

“哈哈哈。”

贺兰醉墨禁不住笑出声,这个办法也太无耻了,倒像是云息能想出来的。

“……”

两人越聊越投机,陈雪怀面上却乌云密布。真的憋屈啊,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会。

走到一处商铺时,式微忽然停住了步子。

“怎么啦?”

“时间还早,要不要去买一件现成的衣服。”

贺兰醉墨低头,对喔,他穿着寝衣就跑出来了。还用这个模样和式微说了好一会儿话,啊,想到这儿,他面上生出些羞意。

三人一同进了这家名字唤做花琅的铺子,一件件衣服,款式不一,模样精致。

有男子的长衫,儒袍,锦服……女子的长裙,绸罩,斗篷……都以木撑挂起。

式微环顾了一圈,目光锁定了挂在最高处的一件暗绯色的云纹锦衣。

他低头,略一沉吟,叫来了店铺伙计取下这件衣服。而后式微笑眯眯地转向另一边冷冽的陈雪怀,问道。

“我觉得这身,极衬阿墨。陈兄,你觉得呢。”

陈雪怀觉得,贺兰醉墨怎么穿都好看。印象中,他穿红衣的时候的确更多一些。

“只要他喜欢就好。”

店铺伙计附和道。

“公子好眼光,这身衣服是我们老板亲自描画的样式,选用的料子也是上上乘的绛绡和素软缎,极为贴身舒服。”

式微生了点兴趣,继续问道。

“这店内的衣服,都是你们老板描画,设计的么。”

“也不全是,她就是偶尔有兴致了,会描画几张图送来,大多数都是请的裁缝工匠做的。”

陈雪怀没那么多心思关注这些,直接问道。

“多少钱。”

“一万五千金。”

他点头,拿出腰间的钱袋,却发现没带那么多钱。这下可怎么好?武安君有些犯难,身上也没什么能抵用的东西。

贺兰醉墨更是没带银子出来,他本想着先借陈雪怀的钱垫付一下,到时再派人到陈府还上。

贺兰醉墨微微扯了一下式微的衣袖,他低头,小声问道。

“怎么了。”

“式微,我们钱没带够。”

青年黑眸温润,含了笑意,安慰道。

“没事,我有办法。”

式微转身,继续同店内的伙计攀谈着。

“敢问小哥,店主她现在身在何处,不知我能不能见上一见。”

“公子勿怪,夫人不随意见人的。”

“我有一个主意,想和她探讨一二。”

“这,公子……”

伙计依然犯难,式微笑意盈盈。

“既如此,可否请小哥借我笔墨纸砚一用。”

“公子稍等。”

伙计很快取来了他要的东西。

式微凝神,细细磨了墨。而后以毛笔清点瓷坛里的清水,晕开豪尖。

年轻公子身姿秀雅颀长,气度雍容雅致,容颜精致。尤其他认真作画时,悠然自得,极为写意。

这般看着他,如同在观赏一副水墨画。

半刻钟后,式微收了笔,把画递给伙计。

“能否劳烦小哥,给夫人送去。”

伙计接过了纸张看了一眼,面露惊异。第一眼看到式微,他就感到眼前的人很不简单。

“几位稍等。”

伙计开门,快步走向后院。没一会儿功夫,他急匆匆地回来了。对着三人恭敬的作一揖,接着向式微做了个请的姿态。

“公子,夫人想见一见你。”

他略一点头,转身看向两人。

“陈兄,阿墨,我很快回来。”

两人在铺子里看着其他衣服,贺兰醉墨不由感叹道。

“式微可真厉害,在哪里都能结交到朋友。”

陈雪怀不置可否,只说:“要看到结果再说。”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式微回来了。伙计跟在他后面,连忙上前把锦衣递给贺兰醉墨。

“公子,里间在那边,我带你去换上吧。”

他看向式微,他神色从容温和。

“等价交换,阿墨无需顾及。”

贺兰醉墨换好衣服出来,三人走出店铺好一段路以后,他才问道。

“式微,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刚刚临时有了点子,于是画了一套衣服。店主很喜欢,就同意和我交换了。”

“你不怕她直接收了画,却赶走我们么。”

“她不会,因为这家店有挑选买家的权力。”

贺兰醉墨转头,笑道。

“陈兄,我就说式微很厉害的吧。”

式微摇头,看向另一侧的青年。

“不过恰巧碰到的,是自己熟悉的东西罢了。人各有长,陈兄会的我就未必能做到。”

陈雪怀抬头,正对上他一双灵透的黑眸。从始至终,从容淡定。

“的确厉害。”

“……”

三人说说笑笑,一路向萧家走去。

另一边,容玉刚走到永安王府的门口,幼秾就在那里等着了。

“公子。”

“嗯,现在情况如何。”

“公子,王爷说。如果你想救里面的人,就去见他。”

幼秾采买好东西后就想着赶回后院,却在王府门口被拦住了。两个小厮捂了他的嘴巴,带着他到了正院的书房。

永安王在那里等着,他同她说。

“现在围在后院的,内有陈府的精锐侍卫,外有一千羽林郎。醉墨屋里的刺客,插翅难飞。”

幼秾稳定下心绪,自己不过出去一会儿,怎么会生出这样大的变故。

莫不是南安王在试探她什么,她装作疑惑的模样。

“回王爷,世子的脚受伤了,奴婢只是出去采买了一些跌打伤药。”

“余英,进来,带着她去后院看看。”

“是,主子。”

腰间配刀的蓝衣侍从推门进来,向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幼秾稍一握拳,跟在他身后来到后院门口。蓝衣侍从向她指了指一处围墙,那里架了梯子。

“小心些。”

男子扶着梯子,她小心翼翼爬上去,低头向里看了一眼。果然如南安王所说,贺兰醉墨的房门开着,门外围着一群侍卫。

蓝衣侍从领着她回了厢房,贺兰斐斟了一杯茶递过去,给她分析了形势的利弊。

……

当下,幼秾把永安王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了容玉。

“你的确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救出那个人,但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么。”

“陈雪怀凭此可以断定你和刺客是勾结的,一来陈家不会放过你。二来你好不容易取得了帝王的信任,也会因此功亏一篑。”

“这还只是最好的结果,如果陛下下令彻查,事情会变成怎样呢。”

幼秾一一复述完永安王的话后,捏着裙角看向眼前的青年。

“公子,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容玉只稍一凝眸,很快有了计量。

“走吧,去拜会一下王爷。”

贺兰斐负手而立,已在书房等着他。容玉敲门进去,幼秾在门外守着。

容玉恭敬地向他行一礼。

“王爷。”

永安王转身,直切正题。

“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条件。”

“摘下你的面具。”

容玉想了想,一手解开系在发冠后面的带子,拿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容色秀美的面容,眉似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

青年气度高旷清逸,好似蓝天白云,高山流水。

“果然是你,明尘。”

“姑父。”

贺兰斐面上并无惊讶之色,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画像,正是谢意映。

“若你还记着意映的嘱托,若你对醉墨还有牵挂,就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他。”

“你这样做,不仅把他牵扯其中,还让他陷入这般危险的境地。”

“姑父。”

谢明尘语气略一停顿。

“我对醉墨并无图谋不轨之心,我只是想保护他。”想见一见他。

贺兰斐当然能明白他得想法。但现实残酷,谢明尘的设想还是太过简单。

“你现在羽翼未满,怎么保护。”

“就好比这次的事情,你真的能不留破绽的全身而退么。盯着你的眼睛太多了,都在等着你出错。”

“只要你稍有不慎被他们抓到把柄,等待你的是什么?”

“既然你要做大事,就应该先放下儿女情长,于己于人都好。”

“姑父,我以性命起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护醉墨一天。”

贺兰斐摇头。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在你还没有绝对的实力,让所有人闭嘴之前。你不该靠近醉墨,无论为了什么。”

“还有外面那个丫头,也是你的人罢,一起带走。”

“我不允许醉墨身边有任何一点隐患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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