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七篇昙花一现
“你见过昙花吗?”
“趁你不注意,悄悄绽放,使你着了魔之后,彻底迷惑你的心智。”
“随即再转瞬即逝,彻底凋零。”
“不给你一点回转的余地。”
“他就是那样的存在。”
周震南看着面前尚未开放的盆栽,任由风刮起的窗帘打在身上不为所动。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望着周震南的方向,轻声开口:“你怎知他就是昙花呢?”
闻言,周震南的眼神终于从盆栽上离开,目光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像是在欣赏,又像是陷入了回忆。
沉默良久后,只听一声无奈的轻叹后,便再无后文了。
“你走吧,改日再来吧。”
沙发上的人看着窗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起身告辞。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我已经很明确的跟你说过,我们分手了,别再没完没了的缠着我了。”
马伯骞离开那天的话语依然在耳边不断回响震耳欲聋,如同魔咒一般挥之不去。
可周震南至今还记得马伯骞的到来给了他多少对未来的憧憬。
可能是他的到来太过于美好,犹如突然遇见昙花盛开,过于惊艳以至于使得他差点忘了,昙花会现,现完即谢。
只有见过花期,才会知道有多残忍。
“你好啊,我叫马伯骞。”初次调见,怕生的周震南冷漠的忽视了自来熟的马伯骞。
本以为这次过后将再无交集,却不成想,在他枯燥无味的漫长岁月中,突然多出了一个牛皮糖一般的存在,黏黏腻腻,甩都
甩不开。
“周震南,交个朋友嘛…”
“周震南,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讨厌我?”
周震南脚下一顿,有些无语的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马伯骞,说来也是奇怪,这个人真的是无处不在,他这么多天,好不容易
出个门买些干货都能碰到他。
“我不讨厌你,也跟你不熟,请你赶紧的,麻溜的,走吧!”
“哎呀,周震南……周震南!”
周震南烦躁的呼噜了一把头发,头也不回地往马路那边走去,马伯骞突然尖锐的呼叫让周震南有些疑惑的转了头。
还没来得及看到些什么,一个人影冲到他面前,一个用力手胳膊一阵大力冲击疼的他有点缓不过神来。
耳边是大货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旁边是马伯骞疼痛的呻吟。
“你没事吧。”周震南用手指戳了一下马伯骞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马伯骞抱着胳膊蜷缩着身体因为疼痛没能顾得上回应周震南。
见状,周震南挪步上前,蹲在马伯骞身边紧张的双手无处安放:“你没事吧,我给你叫救护车,你忍一下!”
马伯骞痛吸一口凉气,艰难的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周震南和马伯骞两个人不知不觉的发展成了很好的好朋友,有周震南的地方,必定有马伯骞,犹如连体婴一般。
到如今,周震南也忘了,到底是谁先捅破了那样一层透明的玻璃纸,使得两人的关系如同坐火箭一般直线上升。
眼前划过的一幕幕都恍如昨天,每个画面,都是马伯骞。
有马伯骞围着他买的卡通围裙做饭的。
有马伯骞因为他生病心疼的打转的。
有马伯骞陪着他赖床,最后两个人一起迟到抢卫生间的。
有他耍赖撒娇,马伯塞无奈带他去吃各种小吃火锅的。
有马伯骞生气的,难过的,无奈的,撒娇的,犯傻的…一桩桩一件件,每个都是为了他,他周震南早已经被马伯骞给宠的无法
无天了。
可后来又是怎么了,一切好像都是突如其来,打的周震南措手不及,一如他来时的模样,走的也是毫无征兆,只有一条简短的
讯息。
曾以为那颗牛皮糖要融化,然后彻底变成身体的一部分,成为一种自带香甜气息的存在。
却也忘了,无论是什么,风干凝固,日积月累,也终究会消失殆尽。
最后牛皮糖掉了,不再有痕迹了,可鼻尖却都是那甜腻的气味,挥之不去。
想到这些,周震南都不由得笑了,只是这笑起来的眸子里,确实一片荒凉景象。
呵,马伯骞,你是来报复我的吗。
那么恭喜你,你做的太完美了。
你彻底的,把我捧上了天堂,让我彻底放下了戒心,然后再狠狠地,狠狠地让我摔下了地狱。
昙花一现等了又等,你始终不见花开,我始终不见你来。
那…就这样吧,马伯骞。
————
虽是昙花,可我也只想为你一人绽放。
“伯骞,你这般又是何苦。”
“你家族的恩怨,凭什么要牵扯到你这一辈!”
一阵沉默之后,见那人依旧不予与回应,赵天宇叹了口气。
“他瘦了很多,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股冷漠气息。”
“他…没认出你来吗。”
“没有。”
“那就好,你先回去吧,谢了。”
“……好”
赵天宇从口袋中掏出一支录音笔,看了一眼从他来开始就窝在沙发一动不动的人。
“这支录音笔,你一会听吧,还有这张光碟,我走了。”
随着关门声响起,沙发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望着桌子上的东西,目无焦距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可眉宇间的落寞之色却怎么都消散不去。
拿起录音笔,将听筒轻轻搁在耳边,一手打开电脑将光碟放了进去。
“你见过昙花吗?”
“趁你不注意,悄悄绽放,使你着了魔之后,彻底迷惑你的心智。”
“随即再转瞬即逝,彻底凋零。”
“不给你一点回转的余地。”
“他就是那样的存在。”
短短几分钟,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马伯骞不停重复播放录音,手紧握着那只录音笔,好似那样就能挽回些什么。
电脑上的画面定格在周震南站在帘后的安静模样,画面美的让人不忍打扰。
再次按下播放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马伯骞似乎看到了画面中的周震南似有若无的对着镜头看了一眼,最好又淡然收回,如
同未曾见过一般。
突然,马伯骞猛的往前一探,按住了暂停键,这是...
马伯骞感觉眼睛一阵刺痛,连带着五脏六腑都疼的他无法呼吸。
画面中周震南身穿白色衬衣,一只手有意无意地佛着旁边落在他身上的帘子。
只见帘子后面的落地窗偏下的地方,有一个浅金色的杯子图案,图案上依稀可以看到7.29这样的字样。
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毕竟金色图案只要太阳一照变很难看清,更别说还是这样的浅金色,若非有意而为,是不可能
让马伯骞看到还认出来的。
他知道?
但此时的马伯骞已经无心去思考周震南为什么会知道,着急忙慌地翻着手机。
7.29...
今天几号?
日历,日历呢!
“7.20,还有九天…”
“呵,九天。”不知想到了什么,马伯骞顿时双手无力的下垂。
“那又怎样,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
马伯骞声音嘶哑的像是木头拉锯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异常的清晰。
可胸口中翻江倒海难以平复的心情却怎么也无法抑制。
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凭什么这一切要让我来承受!
凭什么!
“啊!!!”随着一声怒吼,马伯骞双眼猩红猛的一个拳头砸在了桌子上,玻璃桌上依稀可见裂痕。
“喂,天宇,你帮我个忙。”
“我觉得那件事情有蹊跷,很有可能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有些东西可能是捏造出来的。”
“目的…呵,他们那般自私的人,还能有什么目的。”
“嗯,我等你结果。”
挂了电话之后,马伯骞深深吐了一口气,整个人如释重负一般,冷静下来的马伯骞越想越不对劲,一切事情都来的很突然,
俗话说关心则乱。
可偏偏,事情那么巧就在他和周震南交往的如火如茶时,当头一棒敲了他一个闷棍。
马伯骞开始回忆起他和周震南最后一次约会那天,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直到两人去到游乐场不小心走散。
等他接回周震南之后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来之后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马伯骞至今都没有忘记当时去接周震南时那种惊心动魄的场景,他一度以为如果他要是去晚了,他的阿南,是否还能回来。
所以在周震南的追问之下,马伯骞则以他着凉发高烧搪塞了过去。
见周震南身体转好后,马伯骞便回到了家中,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当被父母告知确实是有那么一出,他整个人脑袋都胀的发懵。
“呵.…”
马伯骞双手握拳搭在额头中间,靠在膝盖上,闷闷的声音从中传出。
“什么商业复仇,什么为了我好,什么关心我爱我,都是假的。
“我只不过,是你们的工具,你们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工具!”
是的,当他找到他的父母,按照那个人说的公司以及样貌特征去询问时,他的好父亲好母亲,可当真是会演戏。
“那个公司在几个月前被我们公司收购,之后破产,老板接受不了跳了楼,剩下妻儿。”
“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他的儿子。”
“伯骞啊,你最近就别出门了,你以前那些朋友也别联系了,别连累了他们。”
当时的马伯骞害怕连累周震南,傻乎乎
的听信了他们的话,真的就乖乖待在家。甚至周震南给他发短信打电话,他都一一残忍拒绝并且提出了分手的要求,如果没有周震南被绑架,没有见到周震南呼吸微弱的样子。
打死马伯骞,他也想不到自己放弃爱人的狼狈模样。
如果真的是商业复仇,为什么被绑的人是周震南,绑他岂不是更有用。
而且,这样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身为大集团,媒体肯定会趁机大肆播报,可各大媒体至今都没有一点动静。
其次,就算如此,又怎么会连累上朋友,一个公司倒闭破产的老板,走投无路之下怎么可能回去冒险绑一个可能没有任何用处的人!
再者,他们去游乐园是临时计划的,不可能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么就说明这些人,暗中跟踪了他们一段时间。
既然已经到了那种地步,怎么会有如此耐心跟踪!
种种蛛丝马迹都这透露着这件事情的蹊跷。
阿南,你等等我,别放弃我。
————
九天在没有周震南的日子里,显得漫长无味极其枯燥,马伯骞甚至觉得如果最后他跟周震南走不到一起,他一定不会自然死
亡。
马伯骞每天都会路过与周震南约定的地方,每次都会停留片刻再离去。
自从那天给赵天宇打过电话之后,一切仿佛都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点音讯,随着时间越来越近,马伯骞的内心开始变的无比
焦躁。
不是马伯骞不想自己亲手去调查,而是他发现自己被软禁了。
他的手机通讯被隔绝了,网络也被剪短了,门口随处都是看着他的人。
其实一切都已经了然,可是马伯骞就是想要知道结果,想让自己彻底死心。
对那点微薄的亲情。
7.29号如期而至,赵天宇依然没有消息,但马伯骞还是早早起来收拾了自己,不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出去。
马伯骞抬手看了一下手上的腕表,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
而已经到达目的地的周震南,穿着隆重的小西装,双手交叉成拳头放在桌子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抬头看了下手腕上与马伯骞一模一样的腕表,10:30分!
周震南早上9点就已经到达了这里,一直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周震环顾着四周,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样子,唯有那个位置,是空的。
这个地方,其实才是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他至今都还记得,那天的太阳热烈且灼人,似乎要把地球表面都烤干才罢休。
那天马伯骞的朋友以采访的名义接近他,却不知周震南曾经见过他,一眼认出,却也没有揭穿。
抱着一丝希望,几次三番,那个人顺利的进了他家。
不过他似乎不知道,他曾经摸过无数支录音笔,见过千百种摄像头,似乎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那人时不时往周震南这边瞄两
眼。
周震南也极其给面子的全当没看到,就静静地站在窗边。
早已打开了缝隙的窗户把帘纱吹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趁着那人忙着,周震南不动声色地转了一下,使身体微侧着,身体与窗
户之间,正对着摄像头的位置!
周震南手指在咖啡杯边缘来回滑动,再次看了下时间“12:09”。
12:10分!
马伯骞…
周震南起身走到门口,低着头手放在门把上,顿了一顿,用力打开。
砰地一声,一阵轻微的撞击声伴随着门
上风铃清脆的声音一起响起。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随后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震南愣住。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夏天,甚至于周震南似乎都看到跟那天一样刺眼的光芒。
人生若只如初见,可周震南觉得,初见
只是为了让人有个更难忘的离别,而离别才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周震南抬头,眼眶有些泛红:“没关系。”
没关系,哪怕你的苦衷没办法告诉我。
没关系,尽管当时让他如此痛苦。
没关系,哪怕你没有遵守约定。
没关系,只要你回来了。
还好你来了,还好我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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