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母亲车祸

宴会快结束之后苏婉接连打了二十几个未接，外加十几条短信，顾晗回过去却无人接听，他和苏婉的关系除了彼此无人知晓，一时间顾晗也不知道该找谁。

就在顾晗手足无措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顾晗口气中充满着不耐烦。

“是顾晗吗，我是时先生。”

顾晗心头一怔，盲猜和母亲有关系。

“你在听吗？小婉，哦，不，你母亲，昨晚参加宴会之后回来途中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医院昏迷不醒，你尽快过来吧，地址我马上发你。”

手机掉在地上发出响声，电话那头还在不停的确认，顾晗缓缓捡起手机，那种绝望的宿命预感席卷而来，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艰难的发出一声好。

怎么会这样？偏偏是该死的昨晚，这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顾晗无端地搓着手里的汗，心里早已七上八下的想象着各种车祸的场景，手机“叮”响了一下，顾晗没来得及看就夺门而出。仿佛身体还在关门，魂已经进了电梯。明知只需要按一下的电梯，顾晗对着一楼使劲按了十几次。

到了医院，顾晗匆忙消失在住院部门口。正午的电梯过于拥挤，烦躁、焦急一起涌上心头，顾晗干脆顺着楼梯一路狂奔，几近用完一身力气爬到19楼，到了门口却停住了脚步，顾晗两腿微曲，不敢绷直，因为只要一绷直就会止不住的发抖，整个身体就像泄了气的气球，毫无力气来支撑，光是门口写着的重症监护病房，就已经让顾晗心惊胆战没有勇气打开这扇门。毕竟他曾经在里面呆过很长时间，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病人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你们进去探望要轻手轻脚知道吗？”来上呼吸机的护士推门而入。

顾晗仿佛得了勇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时先生不在，病房里就剩母亲一人，原本清秀瘦小的脸此时已经肿胀到眼窝完全凹陷，凌乱的长发还残留着干枯的血渍，额头偏右一直延伸到太阳穴上方缝了十几针，纱布包裹着伤口渗出一块新鲜的红印。整个胸部被固定，宽大的病服凸显出整个人骨瘦棱棱，各种氧气管，心率监测插满全身，七八瓶补血的，消炎的，补充能量的液体悬挂头顶，顺着输液管一滴一滴流向苍白干瘦的手背。

顾晗蹲下来俯身在苏婉耳边轻轻地唤了一声“妈”。这十年来，无论是为了身体恢复遭受剧烈的疼痛还是独自承受着外婆悄然去世的哀恸，顾晗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控过。

排山倒海的恐惧和痛苦如抽丝剥茧般凄入肺腑，浑身的血液往上翻涌，明明周围安静的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顾晗的脑子里却嗡嗡作响，如蚁蚀骨。

门开了，是时先生。

顾晗扭头盯着他，眼神空洞，呆若木鸡。

时先生招手示意出去聊聊。顾晗机械似的跟着出了病房。

从时先生的口中顾晗才得知宴会结束后苏老师原本想引荐他与时先生认识，因着时先生是

环宇时报北京分公司的前总裁，又是苏老师的恩师，而顾晗从事的也正好是新闻方面的工作。一拍即合。顾晗听得一愣一愣，这些安排他全然不知，也许是因为年少的空缺，他们之间有太多东西需要沟通、磨合。

苏老师知道他一向守时守约，去了休息室却没见着，打电话发消息也没人搭理，唯恐又出了什么乱子，于是和时先生分头去找，苏老师在去他公寓的路上遇到一辆卡车司机闯红灯，迎面撞上苏老师的车，挡风玻璃破碎的瞬间弹出划伤了额头，头部受到重击造成重度脑震荡而昏迷，两边有七八根肋骨断裂错位出现连枷胸。不得不做开胸手术内外固定，什么时候醒还得观察脑部恢复的情况。

顾晗默默地听完时先生的话，一时间难以启齿昨晚的状况，恨不能时间倒流。

顾晗表示自己最近会留下来照顾苏老师，待情况好转再考虑工作。

时先生点头表示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他。

送走时先生转而来到病房，顾晗关上门就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要不是自己昨晚走错房间，要不为了睡觉把手机静音，要不是沉迷于赵庭川的胡来……苏老师就不会出事。

顾晗拖了把椅子安静地坐在母亲床头，怔怔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才相处十年的母亲。心脏像要跳出来一般，徘徊、颤抖，却找不到出口，察觉到眼角有什么东西流出来，愧疚，悔恨齐齐涌上心头，顾北尘再也压制不住情绪捂着嘴无声地痛哭……

-------------------------------------

一转眼三天过去了，苏老师仍是没有醒。

查房的主治医生看到顾晗胡渣邋遢，形销骨立的样子，劝他去吃点东西，起码在病人醒来之前先别倒下。

顾晗听劝的下了楼，正步履阑珊的往前走着。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墨镜，精神抖擞的朝门诊部走去。

顾晗咬牙切齿，脑子一片空白地跑过去，“赵庭川，你去死吧。”一拳下去，任他再魁梧高大，也架不住猝不及防的攻击，明显踉跄的倒退好几步，嘴角渗出鲜血。

赵庭川用手抹掉嘴角的血，冲过来拧着顾晗的衣襟就要上手，却在看到顾晗用那充满血丝的双眼狠厉的瞪着他，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在他手上时，停住了动作。周围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

赵庭川拉着顾晗往停车场走去。

关上车门，什么都还没问。顾晗就哭了，像个小孩一般，抱头痛哭。

赵庭川摸了摸后脑勺，轻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呜呜呜……”

赵庭川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喂，你别哭了”

“你别哭了行吗！”

赵庭川有些手无足措，干脆一把将顾晗拉到眼前，用嘴堵住了还在抽泣的他。

顾晗想起了什么，双手拼命地往外推，牙齿咬着他的舌头当头一下，赵庭川的嘴唇触电一般猛的分开，手掐着顾晗的脖子，怒不可遏。

顾晗没有反抗，眼神失去聚焦，任由他掐着脖子难以呼吸。

赵庭川皱了皱眉松开手，“滚。”

顾晗麻木的打开门，身影消失在空旷的停车场。

赵庭川摸着发烫的嘴角，用舌头抵了抵肿胀的位置，满口的腥味。

“宋秘书，给我查一个人……”

-------------------------------------

顾晗什么都吃不下，就这样耷拉着脑袋又回了病房。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庭川，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士。

“你们几个守在这，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赵庭川说完就走过来将顾晗打横抱起。几个护士吓得纷纷扭头。

他也懒得问了，自顾自地朝前走，“这些都是非常专业的护士，由她们照顾苏老师可比你靠谱多了。”

也许是真的累了，顾晗破天荒什么也没说，任由赵庭川一路折腾到他家。

洗完澡，刮完胡子的顾晗看起来清瘦了不少，此刻穿着赵庭川宽大的睡衣，更是衬托的体态娇小可人。

赵庭川定睛瞧了瞧，二话不说又是把人打横抱到餐桌前坐下。一堆养胃的补品映入眼帘。

“吃吧，吃完去睡觉。”赵庭川霸道惯了，说什么都是一副命令的口气。

顾晗依旧不说话，赵庭川只好夹了一块豆腐送到他嘴边。

“少爷，依照您的吩咐，已将房间整理完毕，屋内点了安神助眠的沉香。”

赵庭川点头示意。看着眼前的人咀嚼的模样，满意的笑了。

顾晗被强行抱上床，盖好被子。傍晚的天，最是容易生出许多惆怅，尤其是夕阳西下。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睡一觉。”赵庭川伸出大掌揉揉顾晗的头发。

顾晗望着玻璃窗，一语不发。

赵庭川突然倾身压过来抱住他，距离拉近到鼻尖几乎要碰着，“你再不闭上眼睛我就要惩罚你了。”

顾晗收回视线，依旧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眼神丝毫没有闪躲。

收拾一番的顾晗恢复往日的清俊冷艳，不加修饰的憔悴平添了几分娇弱，赵庭川被看的心痒难耐，犹豫几秒还是忍不住亲了上去。

这次和以往不同，赵庭川小心翼翼的亲吻着顾晗的唇，以一种柔软的，怜惜的方式缠绵悱恻。

短短一个星期不到顾晗就和赵庭川接吻三次，还是在不同场合不同心情的情况下。过去的十年里，顾晗不是没想过恋爱，然而现实别说接吻了，连个聊这些的人都没有。

此刻赵庭川的吻莫名地给了顾晗许多安全感，顾晗垂下眼眸开始笨拙的回应，男人的悲伤大多憋在心里，此刻的身体需要发泄。

赵庭川被身下的回应刺激到了，掀开被子，开始用力地亲吻他的脸颊，脖子，领口……

“我调了国外最好的医生明早就到，你安心的呆在这儿，好好休息”赵庭川咬着他的耳朵沉声道。“听话。”

身下之人喘着粗气，眼角有什么东西渗出模糊了视线，但很快又被亲吻干净，顾晗抑制不住的情绪崩溃，抓起他的衣襟迫使他的身体贴得更紧。

这是一个温柔绵长的吻，屋子里充满了沉香的味道，孱弱的喘息声随着心脏的跳动逐渐放大，肆意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