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瞒天过海
夏伏郡,万物蕃息,五谷兆长。
秋末冬初,在一条狭长的甬道之中一个少年身披氅袍,骑着一匹良马,行驶在了萧瑟的黄沙之中。
“快到了,这夏伏郡地处山麓,山峦叠嶂,纵横连绵,果然是地势险要,若是兵变,怕是不好应对。”
少年正是大荆御史,徐文义。
徐文义擦了擦干涩的嘴角。
他又将一个囊袋从马鞍上掏出来,仰面喝了一大口。
现如今距离夏伏郡城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途。
徐文义却倍感烦躁。
或许是水土不服。
总是感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压抑。
“嵩屿蜿蜒,佳人已至……”
徐文义恍惚间听见一阵刺耳的唢呐声。
黄沙满天,卷入山麓中央。
一个商队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
竟是结亲队伍!
“什么情况?”
徐文义驱马而行,快步赶上了商队。
“商队加上结亲队,这户人家倒是别出心裁!”
徐文义也是看一乐子。
商队之中前头站了两个弱冠年华的少年,在他们的身后是三个豆蔻之年的少女,少女手中拿着囍盘与裹上红绸的铃铛。
整个商队,都是清一色的大红袍。
徐文义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这风沙弥漫的甬道之中。
远远望去,商队都会让人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徐文义继续驾驶着骏马。
沿着巉岩行去。
徐文义恰巧不巧看见了一个大红轿子。
好家伙!
流苏与帘布被秋风卷起。
一个少年温润如玉的脸颊赫然出现在了宋文义的眼眸之中。
啊?
这轿子里面还是一个男子?
我的天!
这世道是怎么了。
男大当嫁?
女大当婚?
徐文义暗潮了一波。
没想到那个少年纤细的手指却探出了窗子。
徐文义一惊,勒马缓缓地停下。
“阁下,可否是去夏伏郡?”
少年将一块红帕捂在了嘴边,柔声细语地说道。
……
徐文义见这个少年询问自己,也是沉声答道:
“没错,公子莫不是也去夏伏郡……结……”
徐文义话到嘴边赫然收了回去。
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过问。
“阁下不要多想,令妹突生恶疾,我代为前去夏伏郡结亲……”
轿子之中的少年咳嗽了几声,脸颊瞬间变得煞白。
看来还是个病秧子。
徐文义扯了扯前襟,喃喃地说道:
“我看公子的服饰,莫不是我大荆都城中人。”
少年卷起手帕,眉目微微挑起,淡笑着说道:
“大荆都城如此繁华,怎事我等乡野村夫可以企及的,阁下倒是高看我了……”
徐文义拉起缰绳,望向了不远处的一道城墙,微微一笑说道:
“公子一看便是自书香门第,妹妹怎么会嫁到这个商贾云集的夏伏郡城。”
徐文义擦了擦手臂上的沙砾,转头看向少年说道。
少年的眼眸紧缩了起来,低眉思索了一会儿,喃喃地说道:
“阁下,我看你也是读书人,倒为何也来此铜臭之地?”
这个反问让徐文义也是摇了摇头。
老狐狸了!
都是老狐狸了。
年纪轻轻,心思倒比深宫之中的老宦官还要重。
少年的手臂突然搁在了梁木上,抬起手搭着下颚,缓缓地眺望远处朦朦胧胧的城墙,青发在了风沙之中愈发的缭乱。
徐文义一瞬间望得入神。
如此柔美俊逸的少年。
他还是第一次见。
“阁下,我脸上有钱啊?”
少年瞥了一眼愣神的徐文义,打趣地说道。
“哈哈哈,公子前面就是夏伏郡城,到时候咱们就各奔东西了。”
徐文义尴尬地揉了揉颧骨,指着一面城墙说道。
“相逢即是缘,阁下若是有什么困难,大可来找我。”
少年说罢,轻轻地从长袖之中掏出了一块木牌。
“泰谷书院!”
……
徐文义接过了木牌,顿时一股麝香味袭来。
麝香?
这个少年莫不是受伤了!
徐文义将木牌收入腰间的布袋之中,拱手说道:
“既然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少年微微颔首,干瘦的身躯又是爆发出来了一阵咳嗽。
“在下墨浅,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徐文义抽了抽鼻子,讪笑着说道:
“在下徐文义,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
闲聊了一路。
徐文义倒是感觉这个墨浅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力量。
这股力量就像是柔和的棉絮。
虽然看似软糯无力,却总能挠到他心痒痒的地方。
……
秋枫落入万户,不知不觉已至晌午。
临近城门,徐文义也是墨浅道了别。
徐文义一踏入夏伏郡城,就听到了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不过稀奇的是,叫卖的并不是瓜果菜蔬,而是一张张笔墨书写的竹卷。
徐文义找了一家客栈,给了点小费让小厮停好了马,还要了一份夏伏郡城的地图,歇息了片刻之后,打算打探一下消息。
徐文义走下了木梯,客栈一楼酒席上人满为患。
他还看到了许多羌族,满族等人的服饰。
这些人大都是不远万里千来做商贸交易的。
也就是夏伏郡王颁布的这条“大开城门”的律法,让夏伏郡在短短的三年之内就拥有着大荆第一商城的称谓。
徐文义出了客栈,在店铺买了几沓纸张,这几日他需要经常与太子书信来往,信鸽自然是少不了的。
徐文义顺着地图,找到了一家租赁信鸽的店铺。
这家店铺并不明显,坐落在了夏伏郡城的角落之中。
他要的,便是不起眼。
他与太子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一旦暴露,不仅仅自己。
太子在大荆王朝将寸步难行!
尤其是太傅那个运筹帷幄的老狐狸!
不知道给他们下了多少套!
所以他一步都不能走错!
“客官请进!”
徐文义很快就找到了那家信鸽租赁店铺。
当他一踏进门的时候,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家信鸽也太贵了吧!”
“客官,我们已经是这夏伏最便宜的了。”
“行了行了,一个月五两!”
“客官这……”
“五两,我已经给你面子了啊。”
“客官如果你在胡搅蛮缠,我们就不客气了!”
“你咋说一遍!”
咔嚓……
木门应声而开。
“徐文义?”
“白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商铺之中站立了一个面红耳赤的姑娘。
只见她一身素袍,手执御剑,修长的大腿在烛火下愈发的勾人心魄,而这个姑娘正是允夕阁执事白仙羽。
只不过她此时正与老板在争论价格。
白仙羽怎么也没有想到,徐文义会来夏伏郡城。
而且还都在找信鸽!
“你们认识啊?”
店铺老板腆着个大肚子,指着这两个人说道。
“哎呀,老板,你们的话我都听了,就便宜点呗!”
徐文义横臂环于前胸,款步走了进去,看着笼子之中的信鸽,讪笑着说道。
白仙羽一见徐文义气顿时就消了一大截。
不过对于信鸽的价格,她依旧是不依不饶!
“客官,不是我不想便宜点,只不过着信鸽的价格,都是被夏伏郡城的县丞管辖,而且……”
老板赫然噤若寒蝉,似乎在忌惮什么!
果然,这里面都是有猫腻。
“哎呀,老板你看这样如何?”
徐文义斟酌了了片刻,突然一手搭在了店铺老板的肩膀上,两个人偷偷地进入了后门之中,小声嘀咕了起来。
白仙羽看得云里雾里。
莫不是这个徐文义真有什么办法。
他倒是希望徐文义能把价格打下来。
毕竟五两银子,对于她来说,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老板啊,你看这是鉴章,都是妥妥的银票,夏伏郡城不流通,不过想必你们不是没办法将它置换出去。”
徐文义蹑手蹑脚地从衣袖之中掏出来了几张鉴章。
老板眉头一锁,接过了那张鉴章。
他又查阅了其中的红印,摸了摸胡渣,喃喃地说道:
“客官,这里可值两百两啊!”
徐文义佯装出来了一副心疼的模样说道:
“哎,老板啊,你有所不知,我一个初来乍到,就是为了来夏伏郡讨口饭吃,留了妹妹一个人在家,每日得寄点书信钱票回家……”
老板瞅了一眼涕泗横流的徐文义又掂了掂手中的鉴章,喃喃地说道:
“既然如此,你跟那个姑娘,就一人带走一只信鸽吧!”
徐文义微微一笑,抹了抹眼泪,感激涕零地说道:
“谢谢老板,老板您可真是大好人啊!”
见徐文义走出后院。
老板拍了拍一沓鉴章,摇了摇头说道:
“这么多鉴章,这个小伙子,不简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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