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童叟无欺

阮绥录完便被弟弟半拉半拽的往外带，刚走到门口，看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阮绥无奈道:“开车去，我车在地下停车场。”

段其杨面露犹豫，“你的手……”

“你没考驾照?”阮绥问他。

“考了，”段其杨踌躇了一下，又道，“但我考完以后一直没碰过车。”

“刹车能及时踩么？”阮绥又问他。

段其杨点点头，一脸认真:“保命还是可以的。”

阮绥失笑，“那犹豫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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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其杨有时候也会想，如果阮绥以后结了婚，有了小孩，那么阮绥也会是很优秀的父亲。

因为——

阮绥不会教小孩长大，他只会陪小孩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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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路以后，阮绥在副驾驶当人体导航。

不过这个人体导航好像服务得太周到了点（好像有那个大病）。

遇着红绿灯前，阮绥就开始:“弟弟不是色盲吧？”

段其杨:“……”

小段无语:“不是。”

阮绥“嗯”了一声，到了红绿灯就把刚才的回答忘得一干二净，提醒道:“现在是绿灯，还有十五秒变红灯，可以过。”

段其杨:“……”

段其杨觉得阮绥不信他。

小段弟弟又忍了忍，直到等一个红灯的时候，阮绥突然来了句:“现在是红灯，你别动，行人过马路呢。”

段其杨:“……”他不瞎。

小段弟弟有些幽怨:“你不信我？”

委委屈屈的样子。

阮绥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

“一走红绿灯你就提醒我是什么灯，要怎么样。”小段弟弟举例。

阮绥反驳:“显得我眼神比较好。”

“我就转个弯，你一脸生无可恋是几个意思？”小段弟弟委屈。

阮绥沉默。

小段弟弟继续委屈:“刹个车你还要提醒我不要踩错。”

阮绥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坦白:“我晕车。”

对，司机也会晕车。

“不说话我难受。”对，阮绥哥哥刚才就是在没话找话。

想到这，段其杨眨眨眼，小梨涡绽开，一双杏眼满满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阮绥的面上挂不住了，偏过头，伸出手摸了摸后颈。

阮绥有一双桃花眼，眼珠是浅棕色的，细碎的阳光落入会变成琥珀色，清澈透亮。

此刻微微垂眸敛下了部分光，配上那能荡秋千的睫毛，看着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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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爷正在过马路，行动很缓慢，礼貌拒绝了行人的帮助。

一个女孩见此便洋装低头党的样子，放慢脚步等着老爷爷，时不时看看一旁的车辆，以此来确保老人的安全。①

绿灯早已亮了，却也没人动车。

“段其杨。”段其杨看得认真，阮绥却突然叫他。

段其杨偏过头，“嗯？”

“你不是说过你有喜欢一个人吗？你喜欢她多久了？”阮绥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一副慵懒的样子，实际全身紧绷。

段其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没说话。启动了车，才答道:“五年。”

阮绥没再说什么，只是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大概是睡着了吧。

段其杨被这么一问，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走了下神。

大卡车的喇叭声把他叫了回来，那声音十分急促，像是在警告些什么。

段其杨下意识刹了车，往声音来的反方向打方向盘。

车子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很刺耳的声响，却也没能盖住身后的玻璃炸裂的声音和尖叫声。

阮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可能压根没睡着，车子停稳后见段其杨整个人都懵了，阮绥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伸手将人揽进怀。

拥抱总是最能安抚人情绪的。

“哥哥……”段其杨无意识喊了句，有点哭腔继续道:“我怕。”

小孩第一次真正上路就遇到这事肯定是吓坏了。

阮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哄小孩一样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好了好了，哥哥抱抱，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段其杨整个人都在发抖，温热的眼泪落在了阮绥的衣服上。阮绥伸手帮他解了安全带，任由他将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是不是害人了?”段其杨突然问了句。

阮绥伸手揉了揉段其杨的后颈，感受到他柔软的头发在自己的脖子上扫了几下，然后才道:“没有。”

有个警察来敲了敲车窗，阮绥摸了摸段其杨的头发，松开了他，把自己手机解了锁给他，安排道:“给李子打电话，让他来这边一趟。”

可能是担心小孩真的吓傻了，阮绥还笑着提醒了句:“这里是沿江路，记住了吗？”

段其杨呆呆的点了点头，接过阮绥的手机，看了看上面正在接通的电话，又看着阮绥将警察叫到一边了解情况。

电话接通，李子的声音传来:“阮绥?什么事？”

段其杨看着阮绥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车这边，然后才继续和警察了解情况。

“小舅，是我。”段其杨的声音还是带了点哭腔。

李子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问他:“出什么事了？”

段其杨情绪有点崩溃，“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下听到了喇叭声，突然一下出了车祸，救护车都来了几辆了，警察也突然过来找他们。

“好了，没事……咳，你们在哪呢？”李子尽量放柔了声音。

段其杨吸了吸鼻子，“沿江路这边。”

李子“嗯”了一声，安抚道:“你别怕，阮绥在呢，他……咳，他能解决好，相信他知道吗?”

段其杨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李子看不到，便说道:“好。”

阮绥也刚好回来了，先伸手揉了一把段其杨的头发，才拿过手机和李子打电话去了。

也不知道李子说了些什么，阮绥笑了一声，说:“没什么事，就是小孩被吓到了。”

段其杨眼眶红了红，又要哭，阮绥抽了几张纸巾给他，立马几句就挂了电话。

段其杨的几根头发被压着翘了起来，被风吹得晃了晃，好像他的主人一样不安。

阮绥再度伸手压了压那几根头发，好笑的看着哭鼻子的小孩，揶揄道:“不知道的以为哥哥欺负你了呢。”

段其杨委委屈屈的眨着一双杏眼:“不好笑。”

阮绥弯下身子，手勾着车子上方，认真和小孩说:“刚刚警察和我说了，责任不在你。”

段其杨觉得阮绥在哄他。

阮绥像是明白他的担忧，解释道:“那辆车失控了，如果刚才我俩没躲开，无非是多了两个受害者，你明白吗？”

“真的吗？”段其杨还是有点不放心。

阮绥勾了勾唇，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笑道:“放心，童叟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