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殿下竟是这般的无耻之徒

雍容华贵的帝后这般说着，抬手颜面拭泪，再抬起头来时衣物半分悲切之色。

穆祉懿只是静默地将台上与台下惺惺作态的假象看在眼里，端起近在咫尺的酒杯猛灌一口，拙劣的表演只让他觉得好笑又讽刺。

可在脑海里泛起层层涟漪的，尽是些不太美好的记忆。仅在这一瞬间，原本千杯不醉的他只觉得胃里翻腾倒海，霎时面色铁青。

“不能喝就别逞能。”子书泠的一句话让穆祉懿瞬间清醒了不少。“出糗了可没人帮你。”

“谢谢你这多余的好心。”

被泼了冷水的子书泠顿时愣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方才竟然说出了那样不像样的话。

穆祉懿只是笑，转过身面向帝君鞠了一躬。

“此次，儿臣虽打了胜仗，但戎狄势力毕竟顽固，不容小觑，人力物资都需要更多的支援。还希望作为九五至尊，天下共主的帝君您兑现给予北漠援助的承诺。”

“这是自然。”帝君打着哈哈，脸上的神情愈加复杂。“懿儿多吃些才是，这些都是你儿时爱吃的”

“谢帝君好意。”穆祉懿微微欠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儿臣已不是当年那个一问三不知的稚子了。”

“多谢父王款待，儿臣不胜酒力，先行告退。”穆祉懿双手抱拳，又朝向面露难色的众臣环视了一圈才算作罢。可走出几步后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径直朝原位走去。“这个人，我带走了。”

“诶诶！？你…”

穆祉懿说着，不由分说地拽住有些坐立不安的子书泠的手臂，迎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往殿外走去。待帝君回过神来，哪里还有穆祉懿的影子。

可当这位多年未归的三殿下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后，烦人的议论声再一次生发。

“帝君，方才三殿下可是带着一个男歌姬离开了，身份悬殊尚且如此，这实在是有失妥当啊！”

可帝君显然还没有从那一声迟来十余年的“父王”中清醒过来。

“我能有什么办法，可是懿儿他唤我父王啊”

金碧辉煌的万般都显得那样无力和仓皇。月明星稀，风抚野旷，梧桐叶簌簌飘零，落地无声。

多年未回的别苑依旧是记忆里的那个模样，院里的秋千，围起的篱笆都被细心地保留下来了，只可惜，空有外壳的篱笆内再也长不出果蔬，儿时的秋千随着记忆泛黄，也再也没有母妃的那一声温柔的轻唤。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子书泠发声，将出神的穆祉懿唤回。

“…你。”穆祉懿张了张嘴，却只给了子书泠一记冷眼，猛地甩袖后径直朝泛着幽微烛光的房间内走去。“若你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最好听话。”

“什么意思？”看着穆祉懿的背影，子书泠只觉得无语。但当身后的侍卫推搡着自己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在今晚逃离这个别苑的概率几乎为零。“我一直在看着你，可别在爷面前耍花样。”

侍卫将门关上后便动用轻功跳到了房顶，离开前仍不忘挖苦子书泠一番。

很快，房门你便只有子书泠和穆祉懿两人了。

这意味着这一夜注定不安生。

透过门窗照进来的清冷月光将子书泠原本白皙的肌肤映衬得恰到好处。银辉将这位似不食烟火的佳人环绕，连烛火也变得温柔。

“你现在可以说清楚，为什么把我从舞台上拽下来，然后莫名其妙地把我带到你的住处了吧？”

“比起这个，我劝你还是先把这身行头换一下比较好。”似细羽般的睫毛微颤，穆祉懿轻咳一声，才让自己的视线从子书泠身上收回。“屏风后有衣橱，如果这里的摆设和以前一样没变的话，那里应该有衣物，你且自己翻找，若有困难，唤我一声便是。”

同样的，这番话也引起了子书泠的注意。看着穆祉懿别过去的脑袋，子书泠才意识到，自己在被拽来的路上一直披着穆祉懿的披风，在那背后是稍显暴露的舞衣。

“多、多谢。”

不知是出于那转瞬即逝的别样情愫，还是因为渐寒的晚风，子书泠揪住衣角的手不由得发紧，脚上的步子也逐渐加快，不多时便抵达了穆祉懿所指的位置。

“真是个憨憨的小傻瓜。”穆祉懿不住地呢喃着，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绪，他竟然头一次觉得这困住自己童年的地方竟是这般的宽大，内心不断上泛着的酸楚让他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房间能再小一点就好了，距离再近一点就。”

不知不觉间，穆祉懿已然将手朝向十米开外的屏风的位置伸出，但很快意识到这种做法的可笑后，他又将手迅速收回。

“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就好了。”

可现实与所处的环境容不得穆祉懿去思考这些复杂的情感。

“殿下，有情况！”

“进。”

侍卫紧张兮兮地朝发出动静的屏风的方向望去，又回过头来示意穆祉懿。

“无妨，是个有把柄在我手上的小东西，暂时对我构不成威胁。”

侍卫看着若无其事喝着醒酒茶的穆祉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恢复常态。

“不管了...这封是加急密函。”

正当侍卫说话的空当，穆祉懿已经将纸条上醒目的朱红字体记在心里了。

“真没想到，帝后的爪子已经伸得这么长了。”烛光将仅有的温度传递，不多时，纸条便灰飞烟灭了。“准备一下，过些时日，我亲自去会一会。”

“是。”侍卫正准备离开，可下一秒，躲在屏风后的子书泠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夜里风大，殿下应多注意些才是。”

“嗯。”

一直到侍卫彻底离开，屏风后的子书泠依旧没有走出来。

“我说过，若有困难唤我一声便是。”毫无醉意的穆祉懿饶有兴致地托着下颚，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翠玉屏风，他的心里竟然多了几分烦躁，手上拿捏刻有“泠”字玉佩的动作也加重了几分。“还是说，你还在谋划着如何逃出这院子？”

“没有的事。”清冷的声线中带着些许颤音，“我不逃，要不你放我走呗。毕竟让他们发现我在这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拖着并不太合身的衣服的子书泠终于从屏风后出现，却因为这陌生的一切而不自在地朝门外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