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椰果奶茶

男人不算短的黑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看起来严苛而禁欲，有几缕不听话的浅发落在前额，使那完美却冰冷的面孔，又显几分慵懒撩人。

一身裁剪不俗的黑色暗纹西装，把高挑有型的身材勾勒得太完美。

整个人和上次偏休闲的私服相比，更加男人味了。

果然，大佬是真的帅。

苏参偷瞄，同时也感叹，大佬看起来真的遥不可及。

一顿饭持续了四十分钟左右。

苏参是个话废，大佬也不是爱说话的类型。好几次苏参找话题聊，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气氛还算不错，苏参他今天做的吃着也还不错。

梵子诸上次吃的，是对方做的名字为馄饨的食物，分量很少。

因为没有进食过太多类型的食物，所以他无法判断馄饨的味道如何，他只能从自己略微温暖的胃部，和对方欣喜的目光里，评判那份食物为上佳。

这次用餐，梵子诸能从这些菜品中感受到对方的用心。

这应该是对方这一周来做的最精致的一餐，前面几天给他的部下，还有直播时做的那些，可能都比不上这一餐的精致程度。

知道这些，梵子诸今天心情不错。

可是他直觉，今天苏参并不是平日里那么开心，很细微的不开心，但是梵子诸他就是感受到了。

当苏参淡着微笑，从厨房端出甜品时，梵子诸沉着眸子看着他。

觉察到大佬的目光，苏参顿住了动作，不解道：“梵先生，怎…怎么了？”

“没事。”梵子诸接过甜品，沉默地食用。他不太懂表达。

苏参挑眉，不解，坐下，一边吃甜品，一边偷瞄着大佬胡思乱想。刚见到梵子诸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认为是一位富商而已。

他也想不到好奇查查，等到刚刚回过神觉得该知道知道时，去星网查询，输入“梵子诸”三个字，搜索结果有一万三千亿条，大多附有梵子诸大佬的帅照、视频、全息。

苏参愣愣地看完了梵子诸的两万多字的词条。

孤陋寡闻了。

他不常上网，从前是，现在也是。之前说到他在星网上学习这个时代的有关知识，也仅限于知识方面。

有关光脑推送的新闻八卦，他一般都屏蔽清理了，现在想想，好像真的有看到过很多次大佬的名讳。

星际首富？苏参沉默……听起来很牛…

投资，合同，餐馆，住宅，说不清理由的、来自大佬的不需要回报的好意。

苏参疑惑，并觉受之有愧。

这几天的一切，恍然如梦，让苏参不得不怀疑这这一切的真实。

“突然想到，上次签合同，您说对我有要求，是什么要求？”苏参望着大佬。

梵子诸放下手中的小匙。

要求，一时兴起，其实他是没想过的。对于苏参，他一开始想要通过研究苏参的出现，来破解自己的困境的。

但两年了，研究所的人直到现在还没有研究出一个结果。除了最先开始苏参出现时，观测到的宇宙极光异常，没有其他现象，所以他对这个也不再强求。

习惯窥视苏参后，梵子诸发现自己，对苏参产生了更多渴望。

“暂时没有。”说不明白的渴望，说不清楚的要求。

苏参一顿，嗯嗯？还是没有吗？

emmm…大佬再不对他有啥特别要求，他真是对现在有的这一切，感觉很不舒服。

“哦…这样啊……”苏参拿着勺子，一戳一戳面前的慕斯。

梵子诸想不明白对于苏参的感觉。

但是他现在之所以可以礼貌地保持对方舒适的距离，与对方进行着缓慢的交际，只是凭借他傲人的理智，几近分离崩析的理智。

他可以一直用精神力感受苏参的血液流动，感受他的心脏跳动。

他从前一整天透过光脑注视着他的笑容，现在想站在他身边面对面享受他的专注目光。

对他而言，苏参太特别了，太珍贵了。

梵子诸想。

研究所的人员报告，苏参在这个时空的存在是脆弱暂时性的，也就是说，苏参可能随时消失。梵子诸无法想象苏参不在后，他又会做出什么来。

“我想给你看一些东西。”梵子诸道。

不管现在是否合时宜，梵子诸想给苏参看那些东西。

他胸腔里那些不知名的感觉，快要像猛兽一样冲出牢笼。

“嗯，好啊，看什么？”

梵子诸注视着对方。想告诉对方他的一切。

苏参有点懵，眨巴眨巴眼睛。

“闭眼吧。”梵子诸沉声道。

不知道大佬想做什么，但苏参还是按着对方说的做了。

梵子诸将自己脑中的关于那些轮回的记忆导出，清理了那些过于难堪的画面，压缩处理成苏参能接受的大小，再用精神力将这巨量的记忆注入了苏参的脑中……

……

如绚烂星云般的大恒星带围绕的，537249010亿立方千米体积的索斯，被无数巨大的尖锐型实体精神力光速穿过，15000度左右的极亮极热的索斯外部已碎裂。

精神力在索斯内部凝结，将两千七百万度的内核爆破。

蕴含着无法想象的数量级能量的爆破，以撼动整个星系，撼动星系外几亿光年的巨大声与光，将周边的大恒星带接连引爆。

那是经过几万年燃烧爆炸，仍将蔓延的灾难……

无尽火光中，一切都已湮灭。只余一具在无边空间里飘荡的躯体，没有去处，不再有来处。

……

只在一分钟内，短短一分钟内，苏参的小脑袋在梵子诸的帮助下，将梵子诸给他的那些记忆通通读取了一遍。

他睁开眼的时候，那个记忆里最后的那具却万分孤独的躯壳，与他眼前这个沉郁着漠然着的梵子诸重合了。

苏参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他皱着眉，眼眶有些红，愣愣地看着梵子诸。

梵子诸安的眸子还是沉郁着的，还是漆黑无底的。苏参却却能从里面看见的倒影。

苏参呼吸还有些急促，他大口呼吸着，胸腔一起一伏。

他好像，明白了……

明白了大佬对他这么好的原因。

“你……”

苏参咬唇。

这男人，用所谓合同和他接触，只为能和他这样安静坐着，与他共同进餐。对男人而言，他是无比特别的。

无数次轮回醒来，发觉上辈子拥有的全部一笔勾销。无数次无数次，周而复始，无休无止。该多绝望。

是在无数次轮回以后，梵子诸才终于任那种无尽的绝望感蔓延。换做是他，他早就已经崩溃。

他只是坐在这儿闭眼一瞬间，而他对面这个人呢？亲身体验这些，不知道过了多少辈子。

“梵先生……”心疼，苏参眼眶里闪着泪光。

他惹哭了他。

梵子诸深深皱眉。

“给你看这些，只是希望你明白你的出现，对我而言，很重要，很特别。”

梵子诸抿唇，伸出手，用平生最轻柔的力度，抚上苏参的脸颊，试图擦拭他的泪光。

他需要对苏参坦白这一点，希望苏参能尽早意识到这一点。

他不善言辞，也不懂得与人交际，但他会渐渐改善。他一定会和苏参有愉快的相处。而对方也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出现了他无能为力的惆怅愁思。

苏参后来没再说话，垂着头，眼神很少的，他把碗收拾了，打扫了厨房。

梵子诸第一次尝试到后悔的感觉，他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意妄为，惹得苏参更不开心了。

大约晚上九点半，伊纳从后院飞艇中出来，敲了敲别墅门。

“老板，十点还有合约。”

苏参正擦拭餐具，听到伊纳的声音了，倏地望向正在擦拭桌子的梵子诸。

男人把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只一件白色衬衫，扭开两粒扣子，挽着袖子，俊美脸庞万分迷人。

闻声，梵子诸也回头望他。两人相顾无言。

好一会儿后，苏参总算受不住对方太过深沉的目光，撇开头，抿抿唇，道：“你…忙的话，可以先走。”

“嗯。”梵子诸一边点头，一边又继续擦桌子。

苏参默默看着大佬的动作。

其实…他不太想对方离开。

对于梵子诸的遭遇，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但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不懂怎么处理，除了同情和心疼，他无能为力。

按着梵子诸的记忆，现在知道他情况的人的，除了一群多次轮回都签下雇佣的研究人员，再多的就只有他一个。对方没有伴侣，没有亲人，二三朋友可以偶尔陪伴他，但也无法明白他的孤寂。

“要不…梵先生，您能推掉工作吗？”

苏参突然开口，说完觉得唐突。

梵子诸动作一顿，抬头看他：“嗯？”

“我是说，您今晚要不要留下来？可能那些工作，那么急？”从来都是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苏参，第一次劝人别工作呆在家。

苏参望着他，又补充道：“我们可以聊一聊，或者，嗯……”苏参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或者您有什么想说出来的？有些事情说出来可能会舒服一点，我们可以聊一聊……”

苏参想要给予大佬一些陪伴和安慰，他是这么想的。正当他以为大佬会拒绝的时候，他听到对方“嗯”了一声。

“我今晚留下。”

*

去跟伊纳说大佬留宿时，苏参觉得伊纳似乎笑意更深了。恭敬道别之后，伊纳就自己乘着飞艇走了。

别墅里应有尽有，苏参到处翻找，给大佬找出了一套深灰的浴衣。等大佬洗完澡出来，苏参目光闪烁，匆匆进了浴室去洗澡。

要命。在今晚这样事情发生以后，本该正经严肃，他脑子里却有对大佬的非分之想。

等他在二楼洗完澡出来，大佬湿着发在楼下沙发坐着，看着光脑。他走出来时，大佬望着二楼围栏边的他，毫不避讳地直视他。

苏参忍不住把宽松的大佬同款睡衣的领口合拢了，望着楼下的大佬，略微点头。

现在可以做点什么呢？

聊聊天看看电影打打游戏谈谈心？他想要给大佬一些陪伴什么的，可是从何做起呢？苏参抿唇，站在华丽的纯白旋转楼梯上，隔着一楼，道：“那个……”

“聊一聊？”梵子诸似乎看出他的窘迫。

“对，嗯嗯，”苏参点头，“那我去准备些吃的喝的？”

大佬点点头，苏参便下楼进了厨房。一进厨房，就仿佛袋鼠宝宝回到妈妈的育儿袋，他便松了口气。

“你现在在做什么？。”

梵子诸随苏参来了厨房，在门口注视着苏参的背影。大佬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苏参又一哆嗦，切水果的刀一滑，他手指头又挂了彩。

他愣愣的，但是梵子诸几大步上前，把他的手往水龙头下冲洗。

“医助。”梵子诸对系统喊到，皱眉，语气有些不好。胖嘟嘟的医助机器人又溜溜来了，伸展腰肢喷了修复液，又溜溜走了。

“抱歉。”梵子诸抿唇，更为内疚。湿发凌乱垂在他额前，之前那股生人勿近的禁欲气息现在全都转为撩人的满满荷尔蒙。

苏参对大佬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冷香，毫无抵抗力。他晕晕乎乎的，红着耳尖，抽回自己的手，道：“没关系的，我在做奶茶和一些甜点。”

“我来吧。”梵子诸不容拒绝，拿起刀，便手起刀落，将水果切成与苏参切的一般无二的大小。

苏参应了一声，边熬煮奶茶，边时不时偷瞄大佬一眼。感受到苏参的视线，梵子诸也不戳破，相反，他很受用对方这样的注视。

冰箱里有不少食材，现做不了珍珠那珍珠奶茶是不可能了，但是苏参拿了个椰子，把椰肉处理了一下，椰果奶茶也是可以的。

也不管什么晚上喝奶茶发胖的事儿了。吃不胖体质的苏参表示无所谓。

甜食会让人感到心情愉悦，苏参很相信这个。除了奶茶，他还准备一些简单的甜点。

苏参和梵子诸在客厅里坐着，他端着一杯温热的奶茶，整个人蜷缩着窝在单人沙发里。看似专心地喝着奶茶，实则认真地盯着大佬。

“聊什么？”梵子诸对于这些甜甜的食物并不热衷，但手里这杯暖暖的小东西很让他喜欢。

深夜，偌大的一座私人别墅里，只有他和苏参。

他很想和苏参说些什么。

更多的交流，更多地靠近。

苏参摸摸鼻子，没说话。

聊什么…？不知道，很有点尴尬。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把他留下来。

与其让大佬走出那个门面对那些他已经面对了重复了无数次的事情，面对那个早已经无所不知的世界，不如把他就在这儿，和他在一起。

苏参直觉对方会愿意留在这儿。所以在他开口后，连挽留都算不上的一句话后，大佬就点头愿意留下了。

苏参明白梵子诸的孤独感，与他的孤独感相同，只是更甚几百倍、几千倍、几万倍。

苏参真的明白了，为什么大佬会对他这么好了。

因为在这漫漫轮回中，他的出现，是大佬有可能得到救赎的一点希望。

但他的存在是没有定数的，如果他哪天突然消失了，他倒是回归了自己的生活，可呃大佬可能永远都要被困在这儿，永远重复，永远轮回，孤独又绝望。

苏参端着杯子，默了。

空气有些凝固。

苏参从前听说，当一个人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崇拜或者好奇等等的情绪，也许这个人不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可是当这个人对于这个男人，产生了类似心疼和怜惜的感情，那么这个人就是真的栽了。

苏参觉得，他好像栽了。他抿唇，道：“我给你讲讲我以前的事儿，你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