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捡来的男人
“西风,这男人哪来的?”坐在破庙深处的男人开了口,沙哑的嗓音让阮西风皱了皱眉。
阮西风抖了抖肩上的雪,垂眼回道,“森林里捡的。”
“你昨日捡了只猫第二日便跑了,今日捡个人明日自会有人来寻他,还是丢回去罢。”赵山拖着破烂茅草坐到热源旁,火烧的旺,但阮西风感觉不到暖。
他皱眉,依旧坚持让地上昏迷的男人留在庙里,“送回去他会冻死。”
赵山嗤笑,“那是他的命。”
阮西风眯眼,“人也可以改命。”
赵山讽刺一笑,“痴人说梦。没人能改命,你也不能。”
“救了他,就能。”阮西风从门后拖出一层又一层的干茅草,附在一起放在热源旁,再把昏迷的男人放在上面,拿了三层茅草盖在男人身上。
“给他用这茅草,你呢?”赵山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茅草,警惕的看着他。
阮西风眼没抬,淡到,“不用。”
赵山又笑,“傻愣子。”
阮西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沉默。
冬天里冷的很,没这火是会冻死人,赵山睡了,昏迷的男人依旧昏迷,阮西风只给他喂了一点干净的水。他根本没有食物,昏迷的人能不能活只看他自己。
阮西风整晚没睡,他看着火防止它熄灭,又时刻摸着昏迷男人的额头,害怕他出什么状况,还要给赵山整理被踢飞的茅草。
夜更深了,阮西风也有些昏昏欲睡。他坐在旁边,思考起刚才遇见那男人的场景。
那时候天还没黑,残阳在西边快被隐没。森林里安静如常,阮西风习惯性的到林里逛了一圈,只是想找些可以食用的蘑菇。
运气好还可以看见野兔。
野兔没看见,却看见一个身着不菲的男人一瘸一拐的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这男人就是现在躺在阮西风脚旁边的男人。
他不知道他叫什么,他还没来得及问,他就倒地不起。
阮西风第一反应就是救人,没管太多,直接带回破庙。
其实细看,这男人定是显赫家族中的人。皮肤是细腻紧致,容颜精致,长发也被上好的玉簪扣住,若不是被阮西风狼狈的拖回来,这发型也不会乱。服饰也是上好的布料,哪里像他,一身褴褛粗布衣。
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乞丐养大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看人受伤。
也没钱没法看病,人昏迷了他也只能干坐着。
带回来和丢在那没什么两样。
阮西风拿着手里的破碗,心思沉了。赵山说以后他的命和他一样,在这破庙老去然后死。
他倔强的说改命,赵山见过的比他多懂得多,没和他争辩,也懒得和一个正处于年少不知事的阮西风说话。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阮西风长大,自那以后在没提过改命。也知道改命难,生来就是乞丐,哪有那么容易翻身。
可他却替别人改命。
说他狂妄,他只是想救人,说他无知,可这人也没死。
东想西想天开始泛白,第二天也已经到来。
早晨有野兔出没,阮西风门清。给火加了几把柴够烧几个时辰,随后拿了打野的工具就离开了。
他不去找食物,三人就得饿着。
林里长大从来不走正路,专挑歪路跛路走,也不是没原因,有野兔出没。
路过丛林小道的时候,阮西风看见一批人马冲上了山。
这些人来势汹汹,还是离远的好。阮西风连忙拿着两只野兔跑了。
等着中午,鱼啊兔啊都没了,阮西风才心满意足的带着战利品回破庙。
三只兔子,一人一只三条鱼一人一条,他都打算好了。
这样奢侈的食物还是头一回。
心情大好,就连听见小鸟啼叫也像是在听歌一样,阮西风很久没有这样好的心情了。
破庙还是安静的在那里,平常赵山晒太阳的地方却空了。庙里也有一阵一阵灰烟飘出。
阮西风神经一紧,登时才觉得糟了!
刚才那波人马是冲着昨晚那男人来的吧!
怪他没脑子!赵山肯定出事!
他死攥着鱼和兔,抽风一样的跑进了破庙,昏暗压抑呛的人难受的灰烟扑面而来。
阮西风的心在看见地上那男人时,立刻凉了。
赵山的血都凝固了。
死了有很久了。
阮西风僵硬的扯过他的手,使劲捏着,给他暖暖,可他的手也冰,和赵山的手一样冰的吓人。
“赵山……”阮西风知道没用,可还是哽咽的唤了一声。
他是赵山养大的,就算不是爹也算是朋友。
他还记得往年这些找兔打鱼都是赵山来,现在老了,没力气了,轮到阮西风来照顾他。
他还以为赵山多活几年可以享福,那么简单的事情,可现在人说没就没了。
阮西风很没骨气的哭了,黑乎乎的脸上除了泥巴还有碳灰,和眼泪混在一起更脏了。
乞丐哪里需要形象啊,阮西风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他哭的很厉害,都忘了昨晚那个人的存在。
直到安静的破庙里除了抽涕声响起另一道声音——
“闭嘴。”
陌生的音色,低沉的可怕。
阮西风浑身没来由的一震,护着赵山的尸体看向了身后。
萧凉手里还拿着剑,闪着刺眼的光,他看着泪眼迷蒙的阮西风,心里没来由的嫌弃。
阮西风傻眼了,眼前这人刀柄上还有血,穿着和昨天他捡回来的男人一模一样。
只是一个没睁眼而这个却是有一双锐利深邃的眼。
“你杀了他?”阮西风仰着脑袋问。
萧凉眯眼,冷淡回答,“没有。”
“若是没有,剑柄处哪儿来的血迹?忘恩负义的畜牲!”阮西风些许激动,羸弱的身躯随时都可能冲向萧凉。
可他不敢,他怕死,怕萧凉杀了他,就没人给赵山造个坟了。
萧凉握紧手里的剑,什么都没说。
两人对质着,最后萧凉退了一步,阮西风才看见门外还站着一人。
“带走。”萧凉深冷的说了两个字。
还未待阮西风反应过来,后脑勺一阵剧痛,脑袋‘翁’的一声,黑了。
萧凉将他击晕,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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