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头像上的男人

上午九点，时川睡得正香。

他翻身的光景，阳光先照到脸上，紧接着，轻快的乐曲从枕边传来。

还在做美梦的时川有些毛躁，迷迷糊糊把头埋进被子里，企求上天对他好点，这样能听不见声音。

不成想那个傻叉还没完没了了！

时川实在忍不住，一直细长白皙的手伸了出来，接听后耍酒疯似的先把人骂一顿，得知是觅一亮的电话，懵圈了。

忽的，时川一脚踹开身上的被子，诈尸般腾地坐着了。

洗漱完，他去翻衣柜，由于他来的时候身上就光不溜秋的，又不想穿监衣，只能先捡时川川的“垃圾”。

两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倒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这个世界里他就是时川川。

挑了半天，他选了一件白格衬衣，恰巧衣架那边挂着条还挺新的牛仔裤，对着镜子捯饬捯饬，给自己打扮的像个人似的就出门了。

出了小区，截下一辆车，时川犹豫不定，还是坐了上去。

师傅开这么多年车，看他一脸吃屎的模样，不用他开口，立马懂得他的诉求，把窗户打开一半。

“兄弟，你这也不行啊，赶明儿开车怎么办？”

时川眯着眼，那种奇妙的感觉往上漫，代替了与人交谈的欲望。

开车的师傅像打开了话匣子，在他耳边跟蚊子似的嗡个不停：“我邻家妹妹的老公就是，快奔四的人连个驾驶证都拿不到，上班下班全靠骑自行车，我看你跟他年纪差不多，你结婚了没？没结婚好，传出去你这脸上也没光，是吧？你这是病，得治！”

这操作给时川整无语住了。

师傅见他眼闭得死死的，一动不动，还以为睡着了，识相地闭嘴了。

直到快到地方，被师傅推醒，问微信还是现金，时川才想起裤兜比脸都干净。

情急之下，他可不想学原主“死要面子活受罪”那套，屁都用不上，巴不得赶紧解决现在的窘境，于是厚着脸皮管觅一亮借了二十块钱红包。

【帅到没人爱】：叫你早上骂我，现在晓得我的好了吧！

【你的川川】：……

【你的川川】：嗯。

【帅到没人爱】：来，求求爷，爷就帮你。

【你的川川】：你要死吧，别蹬鼻子上脸。

【帅到没人爱】：啊哈哈……我就开个玩笑，咋这么不经逗呢？

觅一亮打过来两千。

还有一条7秒的语音：“不用谢我，有用钱的地方随时说，剩下的请黎远硕吃个饭，不做的好点，人家能帮你？”

时川顿了一下，飞快打出一行字：等我有钱就还你。

点击发送。

车停在指定的位置，这一带真是有花坛有草坪有喷泉，他怀疑黎远硕的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地球，住的地方和时川川的“狗窝”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他爸怕不是富豪级别的人物。

真要这么有钱，干嘛委身给他一个穷小子当助理？

当他站到黎远硕三层楼小洋房的木门前，按了下去。

门被拉开了一条小缝，时川往里瞄了一眼。

黎远硕这家伙长的还真可以，锐利的眸子里透着冷淡，像是冬天化不开的冰，两片薄唇上下叠合，感觉不太像是爱说话的人，真人比照片帅多了。

这家伙显得有点意外，看到他的脸，目光闪烁的很明显。

“老……咳，前老板，你怎么来了？”黎远硕双手抱胸，凝望过去，“谁告诉你我家地址的？”

“找你有事。“对面一副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真不知道时川川怎么得罪这位爷了。

黎远硕端起架子，“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还有一句，“有屁快放。”

时川气的牙痒痒，不过顾全大局，忍忍得了，毕竟他有求于人家。

“我最近缺钱，打算重新开甜品店，所以我想研发一些新的甜品种类来吸引顾客，少了个试吃员，还有店面翻新也需要人手，”时川一本正经地说，“我自己根本做不到。”

黎远硕轻飘飘的哦了一下，手指挠了挠头，“那你应该去找人，来我这里干什么？”

时川一时噎住了。

这家伙明明听懂了，还要用千万影帝级别的演技卖傻，对于这种时川向来束手无策，就像三岁的小孩死缠着管你要糖吃难办，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啥逼事都能找上门。

槽的，真他妈能装。

黎远硕来来回回把时川看了个遍，像是在盯一件刚出炉的艺术品，查找有没有什么瑕疵的地方。

时川讨厌这种漫无目的的眼神，心里有一团火，“别看了，经过我同意了吗？”

“我发现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怎么，想明白了，打扮这么立正，开始走文艺青年范了？”黎远硕视线落在他脸上，想起了什么，腮帮子动了动：“哦，差点忘了，你柜子里那些带钻带链子的皮衣，我早想给你扔了，这才像个人嘛，不错，嗯……还挺香，喷香水了？”

“我喷什么，跟你有关系吗？”时川咬了咬后槽牙，“你听懂了对吧？”

“嗯，我听懂了。”黎远硕回答说，“但我不帮。”

“为什么？”时川问。

黎远硕靠在门边上，“不好意思，我辞职了，还有，当初是你把我撵出来的，现在需要我，我就要帮你，你觉得公平吗？”

时川心想，就算大费周章把之前的店员找回来，百分之九十的几率都是不愿意跟着一个穷鬼白手起家。

觅一亮帮是能帮点，可人手终究不够，真要按营销战略来看，黎远硕才是不二人选。

毕竟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家伙不仅会照顾人，还聪明绝顶，能力升天，是个能挣钱的好苗子。

时间就是生命，他尽早把钱还上，替时川川填上这个窟窿后，说不定也能早点回去。

这样看来没黎远硕还真不行。

可他说的又确实没毛病啊。

去你丫的没毛病！

经过漫长的心理搏斗，他站在了他认为对的阵营，“不管我之前和你有过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还计较这点东西，玩不玩得起啊？”

“我可没和你再玩，”黎远硕的声调抬高了些。

时川无奈的妥协，想来软的，“那我请你吃饭。”

“不吃。”黎远硕冷冰冰地眼神探来，万分肯定地告诉他：“说什么都没用，你的事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再见。”

时川还想说点什么，黎远硕摆出一个死亡微笑，不留一丝情面的，蓦然关上了门。

纵然心中此刻有十万个草泥马飞奔而过，他保留住了砸门的冲动，实在不想被当成变态再一次送进警察局。

最后剩下直挺挺的背影，门框右边的白墙上多了一个黑乎乎的完整鞋印。

经过短暂的接触，黎远硕给他留下的印象不佳，时川决定先回家想对策，不料，中途觅一亮打来电话。

“我都说了，你还和他来硬的，之前在甜品店你俩就合不来，就知道这回不带成功的，还真让我猜中了。”

收到觅一亮的午餐邀请，抱着蹭饭目的来的时川，用不着他问，主动把一切都交代了。

“你是神仙吗？”时川喝了一口果汁，不闲不淡地说：“要是真有异能，难道猜不出我早上会骂你，还敢给我打电话？”

觅一亮干巴巴地笑：“这……巧合而已。”

时川又想起刚才的事，觉得还有点气不过，“我没想和他来硬的，是他先不好好和我说话的。”

“所以你就生气了？”觅一亮不嫌事大地说：“首先你不能着急，这只是改变的第一步，得让他看出你的诚意，才能全心全意，真情实意地去帮你啊！”

“啪”，时川突然撂下筷子，脸色变阴了，像在问自己又像问别人，“我真想不通，我们到底有什么过往，他连帮我一下都不愿意。”

觅一亮的嘴巴里被饭菜塞得满满的，他艰难地咽下去后，才接过了话头：“这个吧，虽说我也不怎么清楚，你和他不欢而散，是我回来才知道的，之后我还去找了黎助理几次，就提了一嘴，然后莫名其妙把我撵出来了，当时他还说这辈子都不可回甜品店了。”

忽然他圆滑的转换了攻略对象，时川莫名其妙躺枪，“这前因后果吧，还得请当事人现身说法，大川，我还等着听你给我讲故事呢，说说呗。”

“我……咳咳，我最近有点上火，对过去的事情有些健忘。”时川忙喝了一口压压惊，脸不红心不跳的，让人信以为真：“这你就不用管了，还是多和我说说黎远硕的事吧。”

觅一亮脑子转得快，还在思索：上火和健忘有什么联系？

时川催促：“我晚点再跟你讲，你赶快说啦。”

“也行。”连着说：“黎远硕啊，他其实是个好人，无非就是嘴贱了点，脸皮厚了点，比较能抗揍，能吃又能睡……”

噗——

时川差点被呛死。

“他这么糟，一个优点都没有啊？”时川满脸疑惑，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对面的人还掰着手指头数有没有落下的，被这么一接话，由于字的口型，撅起的嘴停留在了半空中。

“谁跟你开玩笑了？不都是你说的吗？”觅一亮同样疑惑的目光投向他，“自己说过的话还能忘，我问你，那件事总该记得吧？”

时川直按眉心，表面风平浪静的，却不敢看他，覆在额头的手掌罩住了整张脸，“什么事啊？”

“黎远硕，他是弯的！”觅一亮一字一顿爆出大大的惊喜，最后不忘喝口奶茶。

“什么？黎远硕是弯的？！”时川吃了一惊。

“嘘嘘！你小点声！”他将一根手指竖在唇中提醒，没想他这么大反应，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硬是把话说完了。

整个饭店都惊动了，目光接连往这边望，他急忙拉着时川坐下，同时伸出一只手掌，昭告天下似的微笑说没事，回头却压低音量：“你干什么？这有什么可意外的？”

头一次遇到网上说的这种“男同就在我身边”的情况，时川也觉得自己小题大作了，估计在这个世界里，想必见怪不怪了。

“你是不是脑袋缺根弦儿啊？”觅一亮警惕地张望了一圈，确定没有奇怪的眼神跟着他们走，往前凑了凑，“我告诉你，这还是你先发现的，如果说你要是就因为这个才把他撵走，那你也太不仗义了。”

不能不能不能……他内心一直有个声音说。

算不上什么排斥，反正社会上有的是，像什么男男小说，男男漫画，男男剧……现在都大火趋势，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谁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和自由，喜欢不就得了。

浮现出上午见过的那张万千少女都追捧的脸，时川有些沮丧，还想和他交个朋友，在一起泡泡妞，撩撩妹什么的。

可惜是个同。

“他平时有喜欢去的地方吗？”时川轻声问。

觅一亮思量片刻，“有！有家同志酒吧，他经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