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碧月葬花（魂石）

思索间，只听楼上传来一声巨响，慕珩抬眼寻声望去，一道黑影匍匐在墙上，嘴里好似还叼着一个庞然大物，仔细看来约莫是一个人影，行进速度极快，墙上奔跑散出一道残影。

三两步，就越到了一楼，那“人”宛如恶犬一般匍匐在地，嘴上正叼着一个身着亵衣的公子，深长的兽牙狠狠咬住那人的肩胛骨，白眼翻着，青筋暴起，肌肉抽搐见，发出一声咆哮。

这是一具高阶凶尸，已经有了独立自主的意识，战斗力是刚才走尸的数倍。

慕珩一道剑气斩出，剑气化作利刃，那凶尸松开被他咬住的人，急如闪电，片刻就到了慕珩身后，寒爪狠狠朝慕珩脖子刺下。

慕珩反应更快，仅一瞬抬剑而上，三千客从肩后刺穿尸的脑袋，又猛的拔剑，回首一剑，那凶尸的脖子被齐齐斩断，咕噜噜的滚落道一旁的柱子下。

这个过程极快，不过须臾，变成了此番定局。

慕珩行至那昏迷男子的身旁，见他面色红润，呼吸均匀，除了肩胛骨上的咬伤，便知他是吸了那熏香，并无大碍。

突然，慕珩凤眸微停，仔细看，便能瞧出其中夹呷着的稀碎寒光。

只见那男子的衣襟中露出一块有棱有角的黑石。

宋吏！

慕珩心底暗叫一不好，随即三步并做两步，不待慕珩开门，这门倒是先他一步打开，宋吏衣冠整齐的站在门口，面目被藏在身后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问“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慕珩抬眼，微微朝他身后的房间看去，宋吏不动声色的一挡，屋子极里，琉璃灯惧灭，漆黑一片。

慕珩无甚表情的道了一句“来看一眼你，无事，睡吧”

说完，便转身欲走，凤眼在转身一刻染上汹涌的杀机，猛的回首间，指腹猛的在宋吏的胸膛上点上几个关键穴位。

宋吏浑身一顿，便动弹不得，眼睛转哟几下，猛的露出一片眼白，头似没有意识的猛然耷拉下头。

慕珩一挥袖，房门瞬间四分五裂，轰然粉碎，慕珩凤眼斜乜着，却蓦然冷笑一声，语气森然“我的弟子，你也配动、你也敢动！”

“谁给你的胆子！”

他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三千客森白的寒光，在地上划拽出一条长痕，映出了房屋中的另一张和善年轻的脸，脸色却苍白无力，带着几分阴气，正是白天卖石的小贩。

那人好似察觉不好，深深的望了一眼慕珩身后……

后退一步，那个人——

得到首肯后，做式翻窗要逃，三千客一把将这鬼订在了窗上。

那小贩惨叫一声，从胸腔中发出阵阵嘶嚎，头不正常的，扭成一个诡异的幅度，向后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容青骇吓人，嘴里发出凶恶的低声咆哮。

天边云雾散尽，圆月高照，血月当头，诡异的红光照在了小贩扭曲的脸上，青筋暴起，越发的丑陋狰狞，眼白反转。

慕珩上前，一手取出三千客，一手捏住那小贩的头颅，迫使他仰起头，血红的月光下，目光刚好撞上这人脖子上极深的五根指印。

慕珩眉头一蹙，斜扫了身后的宋吏一眼。

指尖用力，又只听这寂静的黑夜中，传来骸骨碎裂摩擦之声，只觉得头皮发麻。

片刻之后那小贩死透了，慕珩一松手，软趴趴的摊了一地，一身骸骨化成一捧骨灰。

宋吏好似清醒过来，挥手亮了整个屋子的琉璃灯，二人隔空对望，慕珩眼中杀意未退，眯了眯眼看他的时候带着三分戒备，七分的寒意，仿佛是冬夜寒雨夹冰，清极、冷极。

剥削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轻抬“你算计我”

“啊～”宋吏眼眸微瞪，眸色清透，透着十足的无辜，慌忙摇手，手足无措。

慕珩瞟了一眼屋内的香炉，又似突然转开话题“你没点香？”

“没点，昨天点了，觉得不好闻，今天就熄了”

慕珩微微点点头，松手收剑“下面还有声儿？”

宋吏有几分拘谨，没听见有什么声儿，就乖乖的摇了摇头。

楼下门外不知什么时候消停了，又恢复到了那毫无生气的死寂。

“你睡，我下去看看”

宋吏侧过身，缩在门边，给他让出一条道，见慕珩要走，又猛的抓住他的手“师尊，我……也去”

慕珩没答，又看了看被抓往的袖子，宋吏慌张的松开“对不住，师尊，弟子不是故意的……我……”

慕珩转身就走，淡声道“你要跟，就跟”

楼下刚刚被慕珩斩杀的两具鬼尸已经化成骨灰了，只留那个年轻公子在地上呼呼大睡，现在一瞧，哈喇子还流了出来。

宋吏忍俊不禁道“师尊，他咋睡这儿了，跟个猪一样”

慕珩重新抚上了门上的禁制，答非所问道“你可知为何那白天都小贩找上了你”

宋吏摇摇头道“不知”

慕珩挑眉，笑了一声，指尖轻轻划破了中指“你拿来他魂石，人家自然找你”

“啊～”宋吏掏出那块黑色的石头，仔细看了两眼，好似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啊！那如何处理！”

“地上那块你也一并收着”

宋吏闻言，乖巧的收好，转手就塞入兜里。

慕珩以鲜血为引，在原有的基础上绘制了阵法，禁制光芒万丈，刹那间，阵成。

慕珩侧身向他伸了手。

道“手”

“噢噢噢”宋吏腼腆的握住了那只匀称的右手。

慕珩修眉一皱。

宋吏立马识趣的松开，看着手上的血，委委屈屈喊道“师尊，你的手…有…血…”

慕珩抽回手，看了他一眼，下意识解释道“无事，这门现在认得我，却不认得你，你手上沾上了我的血，可让你进出无恙”

话落，又恐觉得不对，暗自恼道，慕珩料想他是懂的，那还需要多嘴的讲这些，便也不在多言。

“懂了，懂得”

琉璃暖光灯下，慕珩测对这他，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勾出鼻梁好看的幅度。

“跟上”

二人穿门而过，门外早已换了副场景，头顶血月当空，血雾缭绕，一泻万顷，门口是空无一人，寒风猎猎，只余万街空巷，巷中红灯笼点点，空气中还带着一丝丝浅薄的血腥味儿，死寂一片。

“？？？！！！”

人都不见了……

宋吏惊怪，又不经意道“人影都没，这么连个尸体都不留下”

慕珩没看他，向前走了两步，脚步一顿，俯身蹲下，之间地上一堆暗红色的血迹正在飞快被吸收，好似那久旱之地恰逢寒露，不久就被吸收了干净。

宋吏大惊“这土还饮血，那岂不是要吃人”

慕珩凤眸一抬，退后两步，三千客召出，剑芒一把破开饮血的土地，那剑芒如刃，一下被剑芒砸出一个大坑，只见那坑钟，一串血藤正扭曲缠绕着一具人尸，犹如猛蛇缠食。

瞧着那尸体的衣料，颇为熟悉，定然是白日里的某位修士不错。

那血藤遇剑竟是锋芒不避，被狠狠斩断一大截藤枝，其余血藤拖着那具尸体狠狠的埋入地地，遁逃离去。

那截被截断的血藤，飞快的风化干枯，仅仅不过片刻，就一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绿叶臻臻走到了垂暮老朽。

慕珩捡起地上的枯藤，修眉一抬，唇崩直成一条直线，那叶似细柳，薄如蝉翼，脉如血管，叶艳红如刚被割开大动脉，扬撒出来的的鲜血。

慕珩冷笑一声，那声音压的极低了，被这萧萧的寒风一吹，落入宋吏的耳朵里，好像是夹了细碎的冰碴子，冷的人脊骨一寒。

宋吏眸光微暗，啧啧称奇“这不是就楼里摆的茶叶”转瞬恶寒道“这玩意能喝？它吃人，人能吃它？”

慕珩看他，嫌他话多，倒也无他情绪，只微微道了句“多语”

宋吏笑了一声，内心感慨万千，他现在可以叫……嗯……光脚不怕穿鞋！而后就识趣的不分再复语。

下一秒，那坑洞，却自然而然的愈合、被填埋，不消片刻，便恢复如初。

这城中的一切，好似一个巨大的迷阵，不断循环衍生，从白日的当街小贩……到暮时闭门……到香炉里的迷香……再到刚刚那截血藤……

“今日作罢，回去歇着”慕珩看了一眼天上掩映的血月，淡然道。

“嗷嗷嗷，好的”宋吏乖巧的什么都不再问，在后头演起了安鸠儿。

临行分别，慕珩突然转过头，无甚表情望了他一眼道了句“我不喜欢麻烦，你……”轻微蹙眉“最好不要给我惹事”

宋吏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甜甜腻腻的将眼睛弯成月牙儿。

他是师尊说的最好不要，意思就是说，他还可以惹事，他可以给他兜着，不过在这之前，他到底还是得找个机会，把碍事的人先处理了再说…

慕珩昨夜浅眠了几个时辰，一大早有了动静，就醒了，楼下的喧嚣声不断传来。

“哎呦，我家哪位怎么一大早的就不在门口等着呢”

“哟～这位公子这么还在这地上睡着呢”

慕珩一步跨出门，迎面就是这么一声，这声音透着几分娇媚，辨识度极高，是哪位娇罗姑娘。

何时在出门，在门上挂上了木匾，上书道：日暮时分，闭门谢客，后不开门。

便转身欲走，丝毫没有回答那位娇罗姑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