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熟悉也陌生

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谢新宇白天不在，晚上回来洗干净上床就睡，他老是把半边手脚压罗佳劲身上，横尸一样不挪。罗佳劲佩服他的好睡相，更不敢跟他提意见，每天都这么把话咽进去肚子，鬼鬼祟祟的瞄他的眼色，像是拣来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罗佳劲放弃抗争了，太费劲，人犯不着跟自己过去去，有吃有喝有屋，就算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那也是好日子。多年以前他就放弃了精神高于物质的追求，这其实不符合他出身富贵的叛逆性，只不过是让现实扳正了。

只要自己过得舒服就好，每一年，每一天，舒舒服服的过去，什么都不用想。

谢新宇白天总出去，头两天还在人工湖边上徜徉，有两个小女孩找着他编花束，一大两小正玩得高兴，小女孩妈找来了。谢新宇背负着变态叔叔的嫌疑，不能再滞留社区，于是自行销假，回去罗衫的办公室呆着不走。

所以天天不着家，还是因为对着他的脸就想揍他，再揍出个死伤来实在麻烦。

谢新宇时不时盯着罗衫的脸看，罗衫不赶他出去，也不理他，他干脆趴桌面上端详。“还好你们兄弟两个一点不像。”“我本来不姓罗。”罗衫把文件推开，双手食指一交，摆到桌面上。

这是他要说正事的架式，也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对方听从的架式。

谢新宇心中有数，坐正在他面前。他把人家哥哥圈起来，哪怕是挂名的，也得有个说法。罗衫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罗佳劲，只不过是鄙夷。他从进来罗家的那天起，兢兢业业哄着老头子，没有犯过一丝一毫的错，这才挣来今天的局面。罗佳劲守着金山银山，自己折腾空了，一朝山崩就是一无所有。

他们没有交界，无论血缘还是为人行事，他为他说话，只是为了名字前头挂着的“罗”。

“你也该发现了。”罗衫说。

“发现什么？”谢新宇笑。

“我知道他折腾了你很多年，我那时候不能惹他，也没帮过你。我现在不是帮他，是想帮你。别折腾了，收手吧。他就是那样的人，再跟他这么耗下去没有好处。”“可我还没玩够。”谢新宇摇摇头，坚定不移的挂着一脸笑。

“你们，到什么程度了？”罗衫是真的有点担忧，为这个朋友。

谢新宇嘿嘿笑，站起来拍他的肩膀，他可不想跟他分享他老哥的床上表现。看看时间快天黑了，道个别就要推门走。门关上之前，罗衫说了句话，声调不大，谢新宇一步迈出去，当玩笑一样忘了。

“他可能不会再喜欢谁了。”

谢新宇推开门，房间里音乐正好，低低的悠扬着。灯开得暗，光影都显得温柔，罗佳劲坐在窗边的大摇椅里头，盖着毛毯，捧着热饮，一边前后摇晃一边微笑。

保姆靠着摇椅坐在一边，正在切点心。

谢新宇想起来保姆是个女人，年轻并且颇有姿色。罗佳劲从她手上叼点心，叼完了咬着牙签闭着眼睛享受，她看得咯咯笑。谢新宇心里挺平静的，狗改不了吃屎，罗佳劲也不能揍两顿就丢了花花公子的品。谢新宇的结论是揍得不够，他提着拳头走过去，指节也在咯咯响。

保姆收拾盘子跑了，罗佳劲抓着扶手，椅子一晃没能站起来，缩着，怯生生的看着他。

谢新宇蹬翻摇椅，罗佳劲头上脚下的栽地下，人还卡在椅子里，脖子又让他胳膊卡住了。谢新宇怒劲不小，卡得他呼吸不上来，头脸都憋得发热，眼眶往外凸，额头上有根筋不停的跳。有一瞬间他觉得就要被扼死了，他放平挣扎挥舞的胳膊，主动闭上眼，等着死。

谢新宇放开手，顺手甩了他一把掌，罗佳劲歪一边，一呼一吸喉咙都扯着痛，痛也挣扎着说话。“谢新宇，你揍也揍了，上也上了，你不知道怎么收拾我，我死在你面前行不行？我活腻了，你成全我行不行？”

谢新宇摇摇头，他也觉得丧气，伸手把罗佳劲从椅子里拽出来。罗佳劲忙着咳，不配合他的动作，一牵扯，谢新宇压到他身上去。窗户边这块地方，他们都不陌生。

谢新宇挪动了一下，于是罗佳劲也注意到他的反应，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就对上他的眼。

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的，谢新宇发现，就算他的思想不知道怎么收拾他，他的身体知道。

然后就上床了。罗佳劲有点不情不愿的，这回事对他而言没有快感，仅有的回忆都痛苦不堪，有做出来的，有揍出来的。他是懒得反抗，被拖上床之后，自己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好。

谢新宇显然把他当成了到手的玩具，费尽心思换着花样折腾，作为玩具跟主人没什么好抗争的，小孩子，玩一阵腻了就撒手了。

罗佳劲算了算日子，两个多月，撑不到半年去。

谢新宇看见他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继续来气，抓着他两条腿提起来，大大分开。罗佳劲腰都悬空了，往床单上抓了两把，勉强撑住。他的筋骨不适合这么高难度的姿势，挪着想动，谢新宇抓牢不放，就这么僵持在床上。

罗佳劲开始觉得尴尬，调情的手段他知道的多，现在这个架式跟爱无关，只不过是羞辱。

谢新宇饶有趣味的端详他，双腿，从折弯的腰腹向上，到胸口，继而端详他的脸。他满意这个姿势，也满意他的表情，他是被他捏在手心里，予取予求。

罗佳劲难得有点愤怒，挣扎着上脚踹他，谢新宇把他两条腿压到胸口，罗佳劲觉得心肝脾胃都打了个对折，怄得厉害。谢新宇身体随着压上来，一只手在他股间上上下下的摸。“佳劲哥，你的身体比你的人强，又软又听话，手感也不错。”

“滚！”罗佳劲推他，然后意识到这句话的弱势，连声音都挤压的变形了。

“我不滚。”谢新宇笑着说，撒娇一样。“我真喜欢你，这。”

说话中间有个暧昧的停顿，他一挺身，顶进去，算是用行动补充了意思。罗佳劲还是觉得疼，身体叠起来，只有那么一块地方展露着，迎着别人的东西进进出出。那东西他身上也长得有，软趴趴的垂着，谢新宇进去之前，特意把撞一起，打了个招呼。

他们这样的关系，做这样的事，一旦不具备惩罚的目的，就开始显得可耻。罗佳劲头一次觉得性事有这么难堪，这么恶意。

这一回谢新宇算得上体贴，缓慢的进出，试探着各种角度，想让他也能有所享受。而罗佳劲从头到尾都采取了不合作态度，往外推他，抽动着腿要起来。

于是又开始夹杂暴力，挣扎，然后连挣扎本身都腻味。

谢新宇再一次降伏了罗佳劲，气喘吁吁，酣畅淋漓。罗佳劲躺倒在床，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思维飘得很远，远到跟活着无关的地方。

不知不觉就成了这么奇怪的局面，他不揍他，他就不能释怀。

罗佳劲可以无所顾忌的任性下去，谢新宇不行，一边揍人一边上人的生活让他觉得自己俨然变态。他拓展了一下思路，人在动物性之外还有社会性，要收拾他，其实不用局限在床上。

“亲爱的，起床了。”谢新宇把罗佳劲捞起来，特意给他买了身行头，一件一件的比过，然后拉着他手脚穿上去。这回是给洋娃娃换新衣服的游戏，罗佳劲想着，衣服还挺合身，是他穿惯的样式和牌子。这么些天，他除了睡衣就是光着，有衣服上身，站在镜子跟前照了一回，评论道：“品位真次。”

谢新宇额头上青筋跳了一下，踢着他往外走。“出门！今天去个好地方。”

罗佳劲听着就知道古怪，胳膊撑着门框不往外去，谢新宇往拳头上哈口气，罗佳劲不屈的瞪着他，谢新宇于是从身后拦腰抱住他，下身往前顶，两只手蹭到他衬衣里，捏住胸前两点仔细研磨。“走嘛，闷了这么多天，领你去找点乐子。”

“谢新宇，你下楼，楼下有个人工湖看见没有，每天都有两个小女孩在湖边玩，你去跟她们说，一准骗的了她们。”

所以这人人贱嘴也贱，不招人揍他就不满意，谢新宇恨恨的哼，拣着不打皱衣料的地方下手，一膝盖撞在他尾椎上。罗佳劲软着腿往下倒，谢新宇提着他领子拖出门。

出了门他就消停了，甩开谢新宇的手，自己瘸着往前走。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比他还要脸。

坐上车，谢新宇吹着口哨打方向盘，罗佳劲歪在座位里，暗自揉捏自己的脊椎末端。他在谢新宇这辆车上，屁股就没能坐全过。

“到了你就知道了，真是好地方，好事。”

罗佳劲盯着车窗，玻璃上有他的侧影，他琢磨了一下，要是扑过去抓他的方向盘，跟他同归于尽的系数有多大。也就是琢磨。

天色刚刚接近黄昏，坐在车里，车窗开了一线，风凉凉的吹着眉骨，尾椎还烧着疼，谢新宇在不停的说话。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不能想象它们就那么消失，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也不能想象。

车是在开往罗家大宅的路上，路上的风景熟悉，也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