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0、人皮之下

第二天邵阳先脚迈进班，季修麦在座位上抬起头看他一眼，觉得他整个人有些不太对劲，脸色苍白死气沉沉，像是失去了少年应有的活力。

邵阳的情况，昨晚季修麦想了一通大概清楚了。

"脸色跟个死人一样，不行跟老师请个假回家休息吧。"

邵阳闭上眼睛像是承受了什么极大的痛苦，"不用。"

"逞什么强。"季修麦说话语气跟平常一样，"我听说学校的宿舍好像还剩几间空的。想想住校生成天宿舍教学楼两头跑，本来上课都这么枯燥，出次校门还不容易，得亏我住家。"

H市附属高中住校生除了规定假期，其余时间要想外出必须得到班主任签字的请假条。

季修麦像似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看见邵阳眼中闪过一丝流光，便知道自己的旁敲侧击对他起了作用。

"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那几个狗腿成天扎推在那抱怨，我就听到了呗。"

如今他不能把事情挑破，那样邵阳的脸面肯定挂不住，但若是从侧面出发给予他一个躲避侵害的方法，季修麦觉得这还是可行的。

转眼到了十二月份，盛夏的光阴早已不复存在，凋零的树叶被埋在深雪之下，肃杀寒冷的气息迎面扑来，让刚走出有暖气温室的人们打了一个寒战。

陈妍虽然已经高中毕业，但发挥了她挡箭牌应有的作用，尽管和季修麦就演了不到半学期的情侣关系，却帮季修麦推掉不少烂桃花。

每当有人出乎意料冲到他面前告白时，季修麦都能脸不红心不跳装作一副翩翩情痴的样子说，我忘不了她。一度引得大小迷妹既嫉妒有仰慕。

林微城看到季修麦对陈妍用心至这幅模样，安心不少。再说这么多天的兄友弟恭，也使得林微城再不像重生不久那般对季修麦畏首畏脚，想到不必和他走上前世老路，两人都会有一个好下场，林微城发自内心感谢上天给了他这次重来的机会。

而且他今世有了新的起点和追求，他要考上E国的M院校，不过那所学校的录取条件极为苛刻，他又不想拖任何人的关系走后门。再三犹豫之下林微城在第二次月考后回到尖子班，因为那里有很好的师资力量，以及不是三天热度的学习气氛。

但再进了尖子班林微城发觉自己异想天开，十几年不碰教科书让他知识过度荒废，好不容易拾起了丁点知识却勉强成了垫底，加强班里积存的那点傲气两三下就被这里的学霸打击的无处遁寻，只好私下找老师补课。

冬日昼短夜长，放学的时候天都黑了，刚好路面上积攒了一层厚厚的雪，整个校园里还有没下班的工人们扫地哗哗的声音。一出学校的大门，路灯下的雪片好像有了实质，反射着仅有的光，把眼睛晃的厉害，雪花大片大片的被风刮下来，像是暴风雨般要把人卷进去似的。

刚走到路沿上，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车闪了下近光灯，林微城下意识走过去看了下驾驶座，是熟人，顾宁彰。

林微城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把安全带自己系好，书包扔到后座，像是早预料到了一般。

"我们去哪？"

顾宁彰的衣服好像款式都一样，林微城见他三次，三次都西装革履。这个人对自己严苛，以某种方式来让自己达到某种他满意的效果，外表的华服就是他演出所用的道具。

"一点都不客气，就不害怕被我拐跑了。"

"那你要把我拐哪呀？”

"有家西餐还不错，刚回国的时候一个朋友推荐的。去吃个饭，顺便和你聊一些事情。"

"关于那次绑架？"林微城问道。

"不止。"

随后两人都陷入沉默。林微城之前想的没错，他早料到顾宁彰会在来找他，他也料到除了绑架之外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十之八九和"私生子"这个话题逃不开。

林微城给家里的张婶发了短信，说他晚上和同学一起不回家吃饭了，少做他的一份。

在这样的雪天坐在暖烘烘的车里，看着路边的城市夜景无疑是种享受，可是林微城却一点也不觉得有多自在，他现每知道一个前世不曾知晓的秘密身上的负重便会多一层，害怕未来会有一天这些于他而言的陈年旧事会把他拉进另外一个无解的深渊。

顾宁彰的城府很深。如果说现在的季修麦仍是少年心性，那这顾宁彰就好比三十多岁的季修麦，经历阅历不说，处事圆滑世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知道，这人皮之下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