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如是汝梦

就像你所想所梦，这个世间的许多事许多人，都该和远本的命运对调，才是回到正轨。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我们逝去的时光飞快且不再复返。

陈欢觉得，他现在的感觉恰好相反。不知道是不是处在不同时空的原因，总之近来开始，他与戚黎平定下的三日一约，实是他的半月，戚黎平的三日。

还未到相约的日子，陈欢觉得度日如年。

如果有选择，他想和左秀秀换个命运。江湖朝堂的风流暗涌，攻心计谋之争，那么危险。

就算自己做不了什么，陪着也是好的。

“老二，你叹什么气呢？”余鱼吃着梁木非夹过来的剃了刺的鱼，眯着眼看着对面的陈欢问。

“叹什么气？”沈烨筷子一插饭菜里，愤愤然的敲了敲桌子，看着对面两个狗男男你来我往的互相投喂，气到不行。

“你们两个收敛点行不行，今天我请这一顿是替老二践行的，不是让你们表演秀恩爱的。”沈烨没好气的道。

明日就是陈欢去h市参加交流比赛的日子，他特地在b市中心包了个最好酒店的包厢，结果到好，梁老大和余老四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梁老大那么木讷的人，都被余老四带歪了。

沈烨抚额，对面两人的行为，没眼看。

“沈三，你这是羡慕嫉妒，想人身攻击。”余鱼反驳，道:“今天难道不是为了庆祝我出院顺带为老二践行么？！”

余鱼说着，伸着筷子作势要打沈烨，却在半路转向了红烧肉，被梁木非的筷子拦住。

“鱼儿，你才出院，要忌口。”梁木非替他又舀了勺参汤，目不斜视的看着余鱼。

“鱼儿？！”沈烨一口汤差点喷出去。

“老二，咱两隔壁再开一桌，这两人没法忍了。”沈烨手肘撑了撑陈欢的胳膊，道。

“老二？！”沈烨见人没动静，转头疑惑的道:“你发什么愣呢？”

“啊？”陈欢吃了口菜，问:“怎么了，吃菜啊。”

“哈哈哈哈——”余鱼毫不留情的嘲笑，梁木非也憋的不行。

“卧槽！！”

沈烨仰天问苍穹，原来被抛弃的只有他一个么？！

酒囊饭饱后，四人正歇着，沈烨接了个电话后，有些急匆匆的准备走。

“费用我已经付清了，这包厢我包了一整天，你们想怎么都行。我有事，先走了。”沈烨拿起衣架子上的外套和围巾，边穿边往外走了。

“沈三急着约会呢？”余鱼和梁木非对视一眼，不待他们反应，陈欢也道了句别，只听门一响人影子都不见了。

“这下子，倒真成咱们两了。”余鱼耸肩。

“嗯。”梁木非凑过去，在他嘴角啄了下，笑着道:“怎么，你不喜欢么？”

余鱼脸蹭的一下，红了。

陈欢出了酒店的大门，川流不息的人潮与车辆，平白让他生出些厌恶来。陈欢漫无目的的走着，自从遇上戚黎平，他整个世间都不一样了。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停在他面前，鸣了几声喇叭。

陈欢转头看去，车窗摇了下来，一张年轻坚毅的面庞露了出来。

“陈大哥，少校让我带你去见他。”

是林钦州。

陈欢笑了笑，道:“是小钦州啊。”

在城西南郊外，有一家为军队服务的医院。这个医院没有别的医院热闹，甚至有哨兵守卫。

陈欢跟着林钦州畅通无阻的进去，一路上遇见不少认识林钦州的都叫他林队。

“林队……”陈欢学着叫了句，轻笑道:“你小子不错么，这么快就升小队长了。”

“陈大哥过誉了。”林钦州端得是铁面无私、面无表情，只引着陈欢往最里的一处病房走去。

病房外守着一个警卫，向着林钦州行了个军礼，林钦州回了个礼。又向着陈欢行了个礼，叫了声大少。

陈欢才让出，这是他们陈家的警卫排。

“看来，我父亲也知道了。”陈欢有些幸灾乐祸，陈玏遭殃，他还是挺开心的。

“司令夫人昨晚上来过，如今正在病房里陪着少校。”林钦州一句话落，就让陈欢想逃。

他不太想跟他妈相处，那真的是一言难尽。

林钦州一手摁着他的肩膀，打开门，将他推了进去。

“嗨，晏女士，好久不见了。”陈欢一进去，就对上一双暗沉的眼。

“你也知道，是好久不见了？要不要我数数，你多久没回老宅了？”

晏女士，即晏秋明，陈欢的亲妈。

一身正色军装，短头发别在耳后，与陈欢有三分像的脸板着，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长靴上还别着一把枪。

此刻正严肃的看着进来的陈欢。

*

戚黎平由着李如给他换上官服，眼里却思考着左秀秀与陈欢的关系。

昨儿晚上，他正巧梦到了陈欢和沈烨的那段对话，算是初步了解了左秀秀这人若是处理的好，也是可用之人。但左秀秀救过陈欢，戚黎平并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何况，左秀秀与陈欢有关系，是他认识的唯一也认识陈欢的人。

正想着，外面有人来报，蜀州府尹与县令到了。

戚黎平看着外面放晴的天，眼神沉了沉，道:“天开眼了，又道是:人在做，天在看。如哥儿，你去叫秦淮王，就说是，请出圣旨。”

知州府大堂，原知州府幕府仲辽正候在门外，看起来不惑之年，两鬓有些苍白。

仲辽有些焦急的走来走去，新来的知州一吩咐就是这么大的事，他有些胆颤心惊。

看着远远走来的戚黎平，仲辽快步走过去。

“大人。”仲辽道。

“仲先生，事情如何了？”戚黎平停下，问声道。

这个仲辽虽然是跟过原知州府的人，却是个有才能之士，据他所知也是两袖清风的人。遂，戚黎平并没有把他换走，今次此事，一则看他的才能，二则看他的胆识。

戚黎平早前让李如带了吩咐给仲辽，要他选些可靠的人，布了天罗地网，为的就是让那两个狗官有来无回。

他连狗头铡都准备好了。

“大人放心，布置的很是妥当。”仲辽擦擦额角的汗，道:“大人，他们好歹是朝廷命官……”

仲辽想劝一两句，这位新知州年岁才及弱冠，听说就已经是探花，如今又是四品知州，将来前途无量。为了两个这样的人折了前程，未免太亏。

再说昨日进城，百姓相迎，万人空巷的场景足可见百姓的爱戴。仲辽在蜀州数十年，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景致不说，他自己也是听过戚家七郎名声的。

“仲先生，若人人都为了些事畏缩不前，那么天下谁来守，百姓谁来护。”戚黎平看了仲辽一眼，道:“仲先生好意，戚某人知道了。”

戚黎平并没有说秘旨的事，仲辽再如何可用，现在还尚不能知道。

堂内坐着两个人。上座那人，一身正五品官服，头戴乌纱官帽，国字脸，看着一脸正相，眼里全是算计，只见他正端端正正的喝着茶。他下首那人就没这么淡定了，油头肥耳，大腹便便，连官帽都没有带正，手上的茶水都端不稳。

“吴大人，你能不能安静些？我们只是来拜见新知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干什么了。”上座的人转头，有些不屑嫌恶的眼神看着另一人。

这种蠢货，难怪成不了大事。

“徐，徐大人，我可是听说，昨日有百姓奉上了祈愿书。”下座的吴大人道:“你说这新来的知州……”

“吴大人，新知州戚黎平只是个二十岁的毛小子，再说，这可是上边要整治的人。”徐大人打断吴大人的话，眉头皱了皱。

不识好歹的贱民，什么叫民不与官斗，他们真以为他一个府尹，是那么好推倒的不成。

这二人正是蜀州的徐府尹以及吴县令。

吴县令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徐府尹一声轻咳拦住了。门口处，出现了一角四品官袍。原来是新任知州到了。

徐府尹与吴县令起身，对着来人行礼，异口同声道:“下官见过知州大人。”

戚黎平坐在主位上，并没有叫他们起来，待看见李如进来，才道:“二位大人不必多礼。”

二人这才起身。

吴县令抖个不停，他眼皮已经开始跳了，心里越发不安。

徐府尹眼睫微垂，遮住眼底的狠戾。若不是戚黎平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官儿，这蜀州知州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听说二位大人与从龙山庄、云枭堡交好，本官却也想借二位大人之手认识一二呢。”戚黎平见他们坐下，皮笑肉不笑着看着他们两。

“戚大人想见，下官十分乐意引见。想必云枭堡堡主，也很喜欢与戚大人亲近。”徐府尹笑着，回道。

吴县令强装镇定的笑着，冷汗流到了嘴边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戚知州的话里，根本就是在说你们二人与匪徒勾结。而徐府尹的话更是大胆，云枭堡堡主有龙阳之好，这可是明晃晃的挑衅了。吴县令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与低气，这徐府尹主家好像是京城徐尚书府的。

“呵，”戚黎平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这老匹夫，竟然敢出言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