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梦幻泡影

我们生活的空间就是和”梦“一样的，是心的显现。

“陈老二，你这午睡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听见床铺的动静，余鱼敲着游戏的间隙回了一句嘴。

“嗯……就你一个？”

“老大有训练，老三有联谊。哎我说老二，你今个睡懵了吧？”余鱼疑惑的转头瞧了眼坐在床上呆愣的陈欢，赶紧放下游戏，一个鲤鱼跳，跳上他的床，手一伸直接覆上他的额头:“没生病啊？”

陈欢打开他的手，推搡他下去，嚷着道:“你才睡病了，就不准我没睡醒么。”

余鱼讪讪的收回手，转头又打自己游戏去了，结果一看傻眼。

“****，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呢！”

原来是他的角色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死了。

余鱼和游戏奋战去了。

陈欢下了床，抓了把头发，坐在书桌前还在怔愣。

自开学典礼那日，有四日没有梦到那个人。今日梦见了，却原是接着那一日。七郎被车撞后，是一个叫和敬王的人自导自演。

“原来你叫戚黎平。”陈欢喃喃，拿着一只笔，在纸上画着，低语着:“半梦半醒半醉人，似真似假似相识。”

这句话，你是与我说的么？

你额角的伤，痛么？

低头一看，纸上却是写满了戚黎平，笔不由得一顿。

“余老四，我去一趟图书馆，晚上不和你们去了。”

余鱼听到声音转头时，只看见了一片衣角。今儿晚上是他们月行一聚的时间。

余鱼挠头，靠了一声，直觉告诉他，陈老二可能发病了。

虽然陈老二是个学霸，但基本不是上课或必要，他从不曾去过图书馆。

陈欢去了图书馆，是想查一查史料。只是待他从午时一直到快要闭馆，看遍了野史正史，都不曾翻到大庆的一星半点，也不曾，有戚黎平。

“叮铃铃铃……”

“喂，”

“老二，街对角老地方，刚刚开始，快点来。”

“好。”

陈欢关上最后一页，将书放回架上，是一本“梦溪笔谈”。

大庆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他只是抱着一点希望，也许是史书露写了呢。

h市的夜晚似乎开始变凉了，四处灯火，恍若白昼。

陈欢拢了拢衣，正要拐弯走过对街，一个与小吃摊截然不同的小贩让他止住了脚步。

“这位先生，想测什么？”

这是一个算命摊，卦番上写着“可测天命，可见天机”，口气可是不小，一看就知道是江湖骗子。若是平常，无神论的陈欢必定不会理会，只是如今，他也迟疑了。

那人一身道袍，闭着双眼，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样子。只是这人一动作，任谁都不想相信他。

“一次一百。”那人伸出一根手指，道:“今**我有缘，可以买一送一。”

陈欢拿着一张红头拍在小破桌上，顿了顿，道:“我想测一测梦。”

那人听到他说话，倒是睁开眼看了他。那一眼，让陈欢感觉自己就像光着站在这一般。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一切唯心造应作如是观。”

“先生的梦，不能讲。你愿意信便是真，你若不信，就当是一场梦。既收了你的钱，这块玉便送给你。”

陈欢看着手心的玉坠子，皱了皱眉，疑惑道:“你刚刚那句话分明是佛语，可别诓我。”

“穿着道袍就不能是和尚么，先生何必纠结这些，这块玉可是与你有着机缘呢。”

陈欢本低着头把玩玉坠子，却听那算命的人话音愈发缥缈，抬头却见摊位消失了。若不是手心的坠子，陈欢都要以为是做梦了。

“叮铃铃铃……”

“老二，你是迷路了？这么久还没到。”

陈欢低头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整，距离他离开图书馆已经一个小时了。

“余老四，我问你，我们学校后街拐弯这，有个算命的摊么？”

“算命摊？怎么可能？老二，你不会是遇上骗子了吧……喂喂喂喂老二？”

……

陈欢挂了电话，将玉坠子放入口袋里。

看来无神论已经不适合他了，最近发生的事怎么想怎么玄幻。

陈欢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执着这件是，或许……因为戚黎平漂亮？

“七哥儿，明日就是秋试了，三日不能出来，笔墨纸砚外，你看看还需准备什么？”

李如将自己准备好的行李放在一旁的矮几上，自顾的说了话，疑惑没人回他。哪知一转头，就见自家公子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笔在纸上画着。

“七哥儿，以你的文识……”李如正想说“以你的文识三甲绝对没问题，如今最好是休息休息”，可见到纸上的内容，李如不由吃惊道:“七哥儿，你你这是画的谁？！”

只见那画上，一个短发只到后脑根部，身着露臂短衫，眼角带笑，不失为一副好样貌。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人怎么能剪了头发，还有这衣不避体，这……”不怪李如大惊小怪，一个古人当然不能理解现代人的装束。

这画上之人，正是陈欢。

戚黎平推开眼睛就要掉下来的李如，低头看了看画上的陈欢，叹气道:“如哥儿，你说若是一个人总做梦梦见一个人，是为什么？”

“自然是喜欢了，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李如挠头笑道。

“可若是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了，又是为何？”

“可能不喜欢了……”李如顶着自家公子的眼神，咽了咽口水，干笑着补充道“……吧？”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戚黎平站了起来，把画卷起来，放入画框里头。

外面阳光明媚，不知道他会在做什么。

说来，也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了。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想见到他的欲望也愈发强烈，难不成真像李如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从小家教甚严，母亲祖母除了每日请安甚少接触，身边伺候之人也全是小斯之类，同辈们的酒宴他因在作书练字也不曾去过，对女人也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觉得都像他祖母母亲一般太过聒噪。这么说来，他其实是喜欢男人？！

“李如，今日不是就可以的入场了？”

“七哥儿今日要进场么？”

“走吧，备车。”

大庆的秋试，为了让学子们提前适应，一般都是允许提前一天下场的。

三日后——

戚黎平下场出来，迎面就瞧见李如提着个食盒站在马车旁左顾右盼。不由笑了笑，扫去了这三日的疲惫，快步走了过去。

谁知竟撞上了人，戚黎平后退几步，歉声道:“抱歉，兄台无事吧？”

“你这人好生不会走路，怎的往人身上撞来……”

“小金子。”

一道细锐的声音正要呵斥，被另一道低沉的声音拦下了，只听那声音道:“这位公子，家仆不懂事，多有冒犯。在下急着有事，不小心冲撞了。”

李如自然看见了这里，见戚黎平有被欺负的模样，愤然走过来，就要说话:“你……啊！”

戚黎平自然听出了李如的异样，这才抬头看去，整个人也足以愣了愣，怔怔的道:“无事的，我也冲撞了。”

除开锦衣长发，只见那人分明就是戚黎平前几日画上的人的模样。

那人点头又道了一次歉，才告辞，匆匆走开了，看起来是真的有急事。落后他身后作小斯打扮的名唤小金子的少年恶狠狠看了他们一眼，才跟着自家主子离开。

“如哥儿，你也觉得像是么？”戚黎平怔愣的问道。

“七哥儿，不是像，简直就是啊，你不会之前梦见的就是这个人吧？”李如疑惑，按说七哥儿也没见过人，却能画出这么像的画像来，再说他前几日问自己的话，不怪李如这样想。

“走吧，时间还早。我要去一趟城外庵云山普陀寺。”

庵云山普陀寺，是大庆的皇庙，一直有大庆第一寺之称。其主持智深大师，乃被今上赐称“国师”。也是戚黎平此去普陀寺，要找的人。虽然智深大师很难见到，然，祖父与大师乃是旧识，他们老友相聚下棋时，戚黎平小时候跟着见过几回。

他来的时候就被一个小和尚引进了内堂，智深大师的屋舍。

门外，小和尚双手和十，点头道:“小僧法号无了，主持方丈只让戚施主一人相赴，戚施主身后的小施主请随小僧来，戚施主请。”

门内，智深大师双手合十闭着双眼，坐在石椅上，桌上是一副卦相。

“大师。”戚黎平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你瞧，这卦示如何。”智深大师睁开双眼。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坎离不相射，坤卦左行，乾卦右行。”戚黎平看了卦象，讲述自己所知道的，恭敬道:“晚辈不知是何意。”

“南无阿弥陀佛，”智深大师唱了句佛号，笑着道:“戚老头有你这个孙子是他的福分。你说的不错，卦意想必也猜到了几分，这便是你所求因的果。”

“大师，若我想……”见他，能不能见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在梦中，一切皆只是念头形成的‘相’，可说是‘名字相’，不是实物，称之为‘无’；但是不能说没有这个梦，也不能说没有一切相，称之为‘有’，也就是‘相有体无’。心的念头和心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就叫做‘不一不二’，也是：色既是空，空既是色。”

“一切唯心造。”

智深大师站了起来，收了卦象，从衣袖中摸出一物来，递给他。

“这坠子，是因也是果。是他的因，是你的果。如此，你且自去。”

“大师，”戚黎平猛然抬头，叫住就要离去的智深大师，问道:“我想知道，今日见的那人，是他么？”

“你说他是，他便是。你说他不是，他便不是。有什么因，结什么果。一切有为法，一切唯心造。南无阿弥陀佛。”

戚黎平看着手中玉坠子，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最后一次梦见陈欢时，他就得了一个这样的玉坠子，只听他嘴里喃喃喃自语道:“一切只是唯心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