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轻寒暮雪何相随目录

第8章轻寒暮雪何相随

卫蓼汀攥紧手指复又松开,依旧不敢起身,清秀的脸上带着近似谄媚的笑着讨好道:“五殿下若是对年公子余情未了,民女愿忍痛割爱,只求殿下愿放民女一条生路”。

一脸谦卑地迎视着洛之隋冰冷的目光,句句诚恳,仿若发自肺腑深处。

“你倒敢想!!!”,他唇角上扬,说不出的淡淡讽刺,俊美至极的脸上冰冷的神情与周边冰清玉洁的雪景红梅相映成趣,寒浸浸的只让人说不出的凉凉寒意,俊雅的身姿却是纹丝不动。

卫蓼汀瞬间化身琼瑶笔下的女主,一副梨花带雨的凄楚模样连自己都止不住恶寒,“民女与公子之缘若只一瞬,纵然相守一瞬亦是一生。只可惜,‘我以我心待明月,无奈明月照渠沟’,我爱他喜他,自然希望他能愉悦快乐,只是但凡我在,总是惹他徒增烦恼,如此反倒不如撂开手干净自在!!!”

“当初下跪求年将军嫁子时,你可不像今日这般豁达!!!”黑缎朝靴顿住步,有了调转回身的趋势。

Shit,卫蓼汀心中暗咒一声,却瞬间稳住了心绪,敛低眉目,宛转怯怯的一句:“只是如今方懂得,情到浓时情转薄!!!”

“好一个‘情到浓时情转薄”,你起的这个因,自然要担得起这个果,岂是一句话就能推脱掉的!!!”,他说的云淡风轻,只是话锋一转,其中的狠辣冷冽显露无疑,“连天家的事都想染指,你若是找死,本宫可不拦你”。

等卫蓼汀抬头之时,四下已是一片死寂,哪里还有姬卿然的影子,今日真是命犯煞星,她心中暗骂,这哪是什么女尊国,所遇见的男子一个比一个彪悍,她苦笑着抚上脖颈上深深的指痕轻轻揉捏半刻,这才悻悻然的起身。

将膝盖的雪沫拍打干净,长毛披风因方才的撕扯破了四寸长的一块,露出其内粉白的狐毛里子,她不免暗道惋惜,也只得解了带子拢在手上。又捧了把雪捂到受伤的脸上,只觉半侧脸颊没了知觉才放开。却也不敢再稍作逗留,正待离去,又怕青栀起疑,忙踮脚挑拣条肥硕的梅枝折下,掖在披风内。

刚拐出梅绛居的山门,便看见青栀正快步寻来,他身着月白兰花刺绣对领长袍,白色棉绫凤仙裙,素白半月水波腰封,显得腰肢更是不盈一握,随着步态轻迈,那挂在腰间的松香蓝银丝双穗丝绦随势而动,俊雅的身姿倒也有了芝兰玉树的味道,卫蓼汀一时不免看痴了。也难怪,青栀相貌虽只清秀雅致,可胜在宇气轩而俊,秀而慧,这般风姿绰约,比之她的前世,如何也是天人之姿。

“奴婢看小姐迟迟未归,可是遇见了不妥,”青栀刚走近,看她欲盖弥彰的以袖掩面,凝眉细看止不住惊呼一声,关切的沉声问她:“这脸是怎么了?小姐遇到公子了?”

卫蓼汀看他眼中满是怜惜,带着难以言表的羞耻抚盖住脸上的掴伤,呐呐的问道:“我脸上的掌印佷显眼么?”

“嗯”,他眸色加深,露出几分不忍,伸手几欲抚上,可是恪于礼数,举至一半却又放下,取出袖兜里的丝帕替她抚上,疑惑的问:“怎么,不觉得疼吗?”

“倒没什么疼的,只是脸上木木麻麻的”,她话音刚落,眼前的青栀却突然面色苍白,双颊潮红,捂着胸口喘成了一团,熟悉的症状使卫蓼汀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忙扯开荷包取出其内的香雪甘草片让他含住,抖开手中的披风将他严严实实的围在怀中,听他喘息咳嗽声减缓,才长出口气。

前世的她因幼时患上慢性哮喘,八岁之前几乎都是在外公的中药铺子里度过的,年纪渐长本已治愈,可谁想到最终却是因此丧命呢!!!如今看青栀受这煎熬,她临死之前的噩梦瞬间便浮进了脑海。

“感觉怎样了?”卫蓼汀额角微偏,双眸紧瞪的看着他询问。

“奴婢这气急之症是**病了”,青栀发觉自己半个身子蜷在她怀中,敛眉尴尬的掩唇轻咳,揽住披风从她怀中微微挣出,无谓的摇头笑道:“邪寒入体,受冷便有发作,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了”。

“既然知道身子不易受寒,还这样不知爱惜”,卫蓼汀对他刻意的躲闪有些啼笑非常,可因体会过哮喘的苦楚,装作视而不见的垂下头,踏前一步,摸着他的额角滚烫,又有发热的迹象,柔声轻道:“咱们回去吧”。

快步回到玉竹苑,将青栀安置在外间暖阁榻上,又填了柴火燃了地龙,巧有小厮送了午饭来,刚说了两句便惹得他一脸不耐,似有推搪之意,她慌忙从荷包内拿出几两碎银子递在他手中赔笑道:“玉竹苑中人手不足,就有劳小哥儿了”。

那小厮伸手接过,这才满口嘟囔,不情愿的离去。卫蓼汀笑了笑也不甚在意,好在她一向懒散豁达,否则寄人篱下的苦楚若时时计较,她的日子该是怎样的难熬!!!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消一刻,便有两个壮实的仆役搬了炭炉,砂锅,篦子,并一箩筐木碳等煎药煲汤的物什来,卫蓼汀连连道谢,张罗着摆在了檐下的廊内。

于内室取了火折子,和宣纸做火引子,卫蓼汀学着幼年外公煎药的模样,拿了砂锅盛了了生姜,甘草,红砂糖,半盏井水等,只可惜那小厮送来的都是劣质受潮的木炭,一阵青烟溢出,呛得她不住猛烈咳嗽,火苗渐熄,她手上的功夫更不敢停止。

青栀听见声响披衣下榻,掀帘走出,看到就是这幅情景:卫蓼汀狼狈不堪的跪卧在地,咳嗽着却不住大口向炉内吹气,小巧清秀的脸上混杂着汗泪和炭灰,面颊红肿依旧,一时酸楚盈鼻,忙上前几欲扯她起来:“还是我来吧!”

“不用,不用”,卫蓼汀抬头向他招招手,上扬的眉角颇有几分无奈,自嘲道:“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我可没脸见人了”,见他瞬间定住了脚步,复又唇角含笑的趴下,口中却不忘自我调侃般赌气道:“哎呦,还不信我就点不着了,”。终于伴着话音落地,炉内的火苗跳跃着,渐渐的增长着,只映的她的脸庞,绯红的似是涂了胭脂,说不出的璀璨。

对上他看来的视线,卫蓼汀禁不住扬唇笑了,青栀只觉的她脸上那明媚的笑容,合着熠熠夺目的双眸,灿如明珠,一时之间似有涟漪在自己心中一圈圈的氤氲开来。

“不知这院中的小子都到哪里偷懒去了”,青栀收了视线,蹙眉低声埋怨几句,却扯动气道忍不住掩唇轻咳。

“进屋吧,别又受了寒”,卫蓼汀笑着催促他,看炉中的火没了熄灭的迹象,这才起身作势将他赶至内室,却也不忘笑着撇嘴自嘲道:“我才不指望那些小子帮忙,免得讨他们嫌,你快些躺着吧,倒不必为这些小事伤神了”。青栀搭了条薄被在身,斜倚着软枕,敛眉低目,温顺的轻嗯一声,倒也未再推诿。

重回到檐下,砂锅沉闷依旧,她忙回内室取了蒲扇,只扇的手腕发酸,才有了沸腾的迹象,不觉又加大了马力。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锅内的清水渐渐变成浓郁的药汁,她熄了火,斟了有小半碗,晾了小会,取了茶托端进了内室,她自幼患有哮喘,每当犯病又不愿吃药,外公便这样煎了生姜,甘草等,可惜只能止住咳嗽,却治不了根本。

“来,这药汁总要趁热喝下才能有效”,卫蓼汀端着即要擎到他唇边。

“哪里就有这么娇弱了,还是奴婢自个来吧”,青栀笑着摇摇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小姐,也快些去吃吧,饭怕是冷透了”。

卫蓼汀应了一声,走到梨木桌前,拣了他平时爱吃的几样清淡小菜,又将饭盒内尚温的火腿鲜笋汤盛了半碗,端到榻几上道:“先将就吃些,也不知今个儿怎么了,这些小子个个都不见了人影”,伸手探了下他的额角,又道:“热还没退,你先歇着,待会食盒由我去送”。

“我这身子总是不争气,如今还端起了公子的架势了”,青栀苦笑一声,敛下眸中的苦涩,“反倒要小姐服侍我了”。

“你总这么见外,却不知我也未安好心呢”,卫蓼汀故作猥琐的嘻笑,“若不把你养好了,再去哪里找这般温柔似水的小侍服侍我呢”。

“小姐越发的会贫嘴了”,青栀也知她的用意,却不点破,随着温热的饭菜入肚,熨贴的浑身说不出的舒畅,似乎就连这颗清冷死沉许久的心也跟着活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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