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何处飞来娇俏郎
翻滚的烈烈火焰,伴着闺蜜略带愧疚的隐约哽咽,加之咚咚的踹门声,卫蓼汀惊呼一声,恍惚中坐起,捂着胸口止不住大口喘气。只看到熟悉的屋顶下那破旧的椽木房梁上,高悬的粘满了蛛网儿的五连珍珠大红宫灯,身旁床帘上几近褪色的璎珞流苏,掉了金漆的乌木雕花刺绣屏风,以及挂在其上的半旧鸭青色暗花长袍,惊惧的心情才稍稍自在,世上还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病发身亡,火葬入殓更为荒唐的事呢!!!
门外的踹门声紧促,丝毫没有作停的意味,竟有了破门而入的架势,卫蓼汀暗咒一声,只把门外人家谱上的祖宗各自问候一遍,才慢腾腾的揽了屏风上的半旧棉袍披上,趿鞋下床,她性子一向温吞懒散,鲜见她能如此暴怒。
果然,门外檐下手持华贵锦羽缎斗篷一脸盛气凌人的削瘦少年,不是年涟的贴身小侍香附还能有谁?
“请问有什么吩咐?”
卫蓼汀挤着门缝探出头,撩眉看向香附,一脸的无辜,不想香附正等的心焦,见她这般萎萎怯怯,一脚踹开门来,卫蓼汀踉跄着向后连退数步才站定,心中苦笑连连的暗自腹诽,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能指望飞扬跋扈的年涟教出什么好货色!!!
香附揽着斗篷踏进房中,看也不看她,顿顿足,冷着脸俯身拍去玉色挑线的兔毛冬靴鞋尖上的雪渍,再起身时,娇俏的小脸上已布满讥诮不耐之色,“妻主大人别又是皮痒了吧,真是比我们公子还受用,瞧瞧都日生三丈了,竟还没动静,可是把公子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呢!!”
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为白灰,穿越回去的心思只得就此捻断,瞥一眼屋外的大雪纷飞,卫蓼汀心绪倦怠,又遭此抢白,再也懒得应付他,对那位尚未谋面,张扬跋扈至极的所谓的夫郎不免生了厌恶之心,掩唇打了个哈欠,趿着鞋又慢悠悠的走了回去,懒洋洋的眯了眯眼,佯装撕心裂肺的咳嗽两声,哑声道:“有劳哥儿回去替我传达,我今日身子实在乏的很,想是风寒入体犯了旧疾,怕是要辜负公子重托了”。
“你算什么东西,敢让我们公子等着,还不快和我一起过去,惹怒了公子,小心扒了你的皮,叫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香附身为年涟的贴身小侍,一向骄横,何曾遭过如此无视,不觉气急踏前,揪住她的衣袖,那袍子本是虚披在身,被他用力一扯,飘然落下,只剩卫蓼汀贴身的小衣半敞,露出藕色的肚兜,裹在其内的错落有致的胸脯,腻如鹅脂,几乎要倾泻而出。
“啧啧,你这么急不可耐,等晚上我便向年将军要了你做通房如何?”卫蓼汀嘴角含上一抹懒散地笑意,乜斜着眼,也不看他,俯身捡起地上的棉袍,随意的披上身,拢住前襟,懒洋洋的打着哈欠,锲而不舍的走向床榻,胸前的玉兔经寒风入侵,更显得高耸挺拔,随着她的动作,不觉得滚着抖了两抖,
“你敢”,香附被眼前这样一副香艳情景惊的是面色绯红,可想到事关自己的清白声名,又怕她动了真格,念此又惊又羞,不觉得红了眼圈,咬牙切齿的狠狠威胁道:“你要是动此心思,我禀了公子定打断你的腿!!!”。
“切,谁稀罕”,先前态度傲慢,言词无礼的少年突然显出如此娇羞恐慌的神情,只看得卫蓼汀格外愉悦舒畅,低囔一声,懒洋洋的扬声嘱咐他:“仔细走时别忘了带上门,天寒地冻的,冷”,说罢便也不再理他,自顾的甩了棉袍,挑起被子游鱼般滑入其内,只在身上裹了又裹,才满足的一声嗟叹,陷入深眠,全然将年涟前日的嘱咐抛掷了九霄云外。
“你,你、、、、”,香附见她这般不知廉耻的解衣脱袍,蹙眉连连骂了几声“下流,无耻”,却也不敢上前,跺了跺脚,只得披了斗篷摔门而去。
自前些时候,她孤身一人前往富贵楼买公子最爱吃的烤乳鸽,在雪夜府后巷子内冻晕了一宿,醒来后性子就有些异常,虽仍是怯怯懦懦的软弱可欺,却全然没有了昔日的迂腐木讷,那少见的云淡风轻,似乎连对公子的痴迷都不见了踪影。
这厢卫蓼汀在室内睡得正酣,只听的一路靴子响,混沌的神智猛然清明,暗道一句不好,只还未及起身,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众人簇拥着一十五六岁形容娇俏,锦服华冠的貌美公子踏进房内,只是人还未行至跟前,凌厉的银鞭却已甩来,只扫的床前的花架连同幔帐哗啦啦的折损倾倒近半,卫蓼汀慌不择路的卷被下床,脚还未踏上地儿,身后的梨木雕花架子床已轰然倒塌。
可恨的是那银鞭子并不罢休,长了眼睛般卷着冷冽的寒风向她身上招呼过来,卫蓼汀躲闪不及,一记清脆的鞭响倏忽抽在身上,火燎的灼感顺着肩胛只烧到嗓子眼,卫蓼汀扔了棉被,喘着气只疼的跳脚,抬头却见年涟手持银鞭,樱唇紧抿,瑰丽的杏眸里不屑和薄怒云集,只冷冷的站着看她,白玉镶珠不足比其容色,玫瑰初露不能方其秀丽,雍容华贵的气质与他清丽无双的容貌相映成彰,一时之间恍如天人。
也难怪他恨她,年将军手握兵权,御风殿前的红人,她府中的唯一嫡子年涟于京都艳压群芳,艳丽不可方物,是出了名的美人,自幼便是众星拱月的排场,加之与五皇女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嫁入皇家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想去年入秋,年将军在班师回朝的途中遇袭,多亏了卫蓼汀身为帐前侍卫的母亲替她挡了一箭,年将军自是毫发无伤,可惜箭上淬毒,卫蓼汀的母亲却是药石无救,一命呜呼了,卫氏夫妇一向是鹣鶼情深,主夫遭此重击,苦撑未及数月便也辞世仙去了,只剩卫蓼汀孑身一人。年将军见卫家因己之故树倒猢狲散,大殿之上乞求圣意,将卫氏独女入赘年家。
可怜那年涟,一向孤高自许,目下无尘,贵女们为其竞相追逐,一掷千金也难能见上一面,他素日里端的便是王夫的架势,谁想一朝落得下嫁侍卫之女的下场,众贵女无比痛数“牛嚼牡丹”的惋惜,而一向与年涟有声名之争的闺阁贵府公子闻之,无不击节叫好,一时之间年涟成了京都上流贵士的笑谈。虽说卫蓼汀乌发俏脸,削肩细腰,相貌倒也清秀,只是比之五皇女的风华绝代,真真是云泥之别。
年涟下嫁时倒无异常,只待年将军率军外征还未出城门,他已将卫蓼汀从西厢暖阁赶至简陋的东院耳房,每日的残饭冷羹更是难以裹腹。卫蓼汀的前身次次受他刁难,却仍旧对他言听计从,甚至为讨他欢心,不顾伤寒冒雪外出,冻死在府后的小巷内,只待次日醒来却已成了后辈异世穿越而来的卫蓼汀。
年涟也知此番肆意妄为犯了母亲大忌,因此得知大军要班师回朝,为防年将军察出端倪,命卫蓼汀第二日搬回暖阁,已显与素日无疑,谁想等了半日却不见她有甚动静,便想她是拿乔作态,以此向母亲求情。
卫蓼汀狼狈躲闪,却见那银鞭挑着尖儿几经雀跃,室内的桌凳床柜,杯酒茶盏无一得到幸免,就连那闲置在侧半人高的青底琉璃花樽,也在年涟的一个抖腕之间化为粉碎,这鞭若抽在人身,只怕顷刻便能毙她性命。
见年涟神色阴郁不定,显然是怒气未消,卫蓼汀此时后怕之余又觉得好笑,从不知自己所谓的夫郎,美貌如斯,却狠辣至此,也不敢出声求饶,唾弃自己狼狈之余也暗自懊悔,明知不招他待见,为何还要撞向他的矛头呢,这顿皮肉之苦怕是难免了。
“涟儿,几日不见,你真是越发乖张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震得室内嗡嗡作响,随即一身披白银铠甲,腰悬青铜佩剑,身高约莫八尺的****人躬身踏进房中,凤眼微眯,威严天成,与年涟神似的面容生在她的脸上,却有着难言的威慑之力,神威凛凛,想必就是将军年若澜了,卫蓼汀闻声抬眸看去,心中暗道一句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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