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爱是命运瞎开的玩笑
从整形医院里出来,赵千淇犹如劫后余生。
她摸着自己还是原装的脸蛋,差点没腿一软顺着医院门口气派的巨型招牌滑下去。
毕竟是广告合作方,赵千淇瞎折腾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不整,院方便悉数退了她交的钱。
人的心理很奇怪,一笔巨款若是花出去又重新回到口袋,就会格外欣喜,不觉得是自己辛苦挣的,反倒像路上捡的意外之财,赵千淇也不例外,钱刚到手,她就决定请大家吃饭……
很久没有见大家了,陈就满口应下。
苏燃也没意见。
倒是在江岚岚那里,赵千淇吃了一个闭门羹——江岚岚一听说是请她、苏燃、还有陈就一起吃饭,立刻表明不参加。
“怎么了?我们几个聚餐,都请不来你了呀。又没外人!”赵千淇还以为江岚岚那孤独癖的毛病又犯了,跟哄小孩子似的哄着江岚岚。
江岚岚这种毛病,陈就说了,就是典型的童年时代感情缺失太过严重造成的。
这种情况的人,小时候缺了多少的爱,长大就需要五倍十倍甚至一百倍的爱才能补得回去。
做她的朋友就要善于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多让她感受到世间的温暖,才能一点一点慢慢改变她的性格。而改变她的重要途径,就是别让她老一个人呆着,多拉出来见见阳光,跟朋友们聚聚。
江岚岚越是不出来,赵千淇就越是执意想拉她出来透透气。
“有陈就别叫我。”江岚岚从来不拐弯抹角,一贯直言不讳。
“陈就?”赵千淇一头雾水,“陈就怎么了?”
陈就不是成天忙着结婚的事吗?怎么听起来像是哪里惹到了江岚岚似的……
“没怎么,总之以后有她在就别叫我。”
赵千淇:“……”
赵千淇也揣摩不出到底这江岚岚和陈就之间有了什么矛盾,只得等饭桌上一探究竟。
那天聚餐江岚岚没有来,陈就倒是喜气洋洋地给大家都带了喜帖。
“怎么又有一份喜帖啊?”苏燃故意抱怨,实则是在打趣陈就,“上次不是已经发了一回喜帖了吗?”
“上次是订婚,这次是结婚,哪能一样呢。”陈就掩饰不住一脸的喜气洋洋,“姐妹们,这回,我是真的要结婚了!”
她将每个人的喜帖都打开核对了一遍,才放在了每个人的面前,刚好多出来的那份,一齐丢给了赵千淇。
“江岚岚今儿没来啊,那你帮我把喜帖带给她吧。”
陈就冲着赵千淇随口那么一说,倒是让赵千淇有些纳闷,这江岚岚和陈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听江岚岚的口气好像她们老死不相往来了,听这陈就的语气又好像压根没有的事。
赵千淇把喜帖不动声色地推回给陈就,道:“结婚的喜帖,你亲自送给她比较好吧?又不是日子急,你总归是要去‘喵小姐的狗’的。”
她故意一边说一边观察陈就的表情。
没想到陈就神态自若地把请帖拿了回来,仿佛也认可她的意见,只是又抱怨了两句:“日子倒是不急,只是我这每家每户都要送请帖,最近学校里又是一年一度的考核期,我跟谢乐安又忙着过户房子,事特别多,哪有那么多时间啊?咱几个关系这么好,带一下请帖应该不会见外吧。”
赵千淇原本还想顺藤摸瓜地打听几句陈就和江岚岚的过节,就被苏燃插的话打断了:“你们买的房子都要过户了?这么快的?”
“哪里快了?等银行手续,等房管局手续,各种等,都等了小半年了才好。我跟你们说,以后你们要是决定结婚,就一定要早点买房,不然花都会等谢了……要不是为了等这房子,我和谢乐安说不定已经结婚了。”
“你们日子定在哪一天了啊?”
“下个月1号领证,20号婚宴,都来啊,一个都不许少。”没有人比陈就更期待自己的婚礼了。
每个女人都应该经历一次庄重的仪式,从那场仪式起,她就从一个女孩正式蜕变成一个女人,从青涩慢慢走向成熟,然后瓜熟蒂落,繁衍生息,担负起全新的使命。
陈就去了几次“喵小姐的狗”,可次次江岚岚都不在。
她只能把喜帖放在了吧台处,请店员代为转达。
江岚岚并非真的不在,只不过是刻意避着陈就罢了。当陈就转身走了没多久,她就从美容室里出来,面无表情地接过店员递给她的喜帖,打开只是看了两眼,就冷若冰霜地丢进了垃圾箱里。
店员撇了撇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岚岚是个纯粹的人,又或者说是一个怪咖——如果她说“朋友都没得做”,那就是真的没得做了。
或许陈就以为当初那通电话,只是江岚岚生气时的一个警告,并没有放在心上,事后也适可而止,没有再给江岚岚介绍对象,可江岚岚是真的说完那句话后,就在心里将陈就排除在她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之外了。
既然已经不是朋友,自然就不会出席她的婚礼,江岚岚是这么想的。
很多人不能理解江岚岚这种人。
这个社会,是个讲究圆滑的社会。如果你讨厌一个朋友,可以渐渐疏远,没有必要刻意去划清界限,山不转水转的,谁也说不准有求谁办事的一天。如果你不喜欢一个男人,讲明白只能做朋友便好,爱情不成仁义在,没必要像个仇人一样避而不见,恨不得直接拉黑。
偏偏江岚岚就是这样一个与普罗大众处事原则格格不入的一个奇葩。
她有自己的原则,任何人但凡是触碰了她的底线一次,她就不会给这个人机会去触碰第二次——永远也不会。
比如她爸,童年反复离婚结婚给她造成的创伤,让她成年之后便彻底离家,几乎不再回到那个她爸和别的女人的家。
比如她妈,小时候抛弃过她,她便永远无法原谅……
再比如陈就一心想要给江岚岚介绍对象,虽然出发点也是好的,可这触犯了江岚岚的底线,所以不再是朋友。
江岚岚本以为,自己已经在心中跟陈就划清了界限,就是山高水长,这辈子彻底地不再见了。
可命运这只大手,永远都不会按照你所以为的常理出牌。它最喜欢的就是捉弄人了,兴趣来了随手丢个幸福砸晕你,心情不好丢个意外将你的生活毁个彻彻底底。
一号是个好日子,老黄历上写着“诸事皆宜”。
陈就和谢乐安找了大师算了日子,说以他们两人的生辰八字,在这天领证特别合适,总之那是和和美美、琴瑟合鸣。
可惜那天天公不作美,刚出门不久,就下起了磅礴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一砸一个水坑,路上的行人纷纷跑进附近的屋檐下躲雨。
路上因为暴雨开始渐渐堵车,谢乐安堵在半路上实在无聊,难得跟陈就开起玩笑来:“今天下雨没关系,我们结婚那天,可千万不能下雨。都说下雨天出嫁的新娘子是母老虎。”
一边说,他还一边悄悄地拿眼睛去瞟陈就,怎么看自己媳妇怎么满意。
亲戚都说他福气好,相了个女老师当媳妇,还是个英语老师,以后孩子生出来,从小就有人教。谢乐安自己也觉得自己福气好,赶在三十岁的小尾巴之前娶上了满意的媳妇,媳妇一家人还都特别好。就拿这买房子的事来说吧,其实以谢乐安家的条件,现在在上海买套好学区的两室一厅新婚房其实有点吃力,陈就家主动提出可以共同买房共同按揭,也不要什么彩礼,只要谢乐安对陈就好就行,家风相当的开明。
别说在上海了,放眼全国,就算是十八线的穷县城,彩礼也至少是五位数起跳,更别提现在结婚讲究男方要有全款婚房,还得添上女方的名字,最好还有婚车,总之男方出钱越多,越是证明女方受婆家重视,才不跌了娘家人的面子。
而谢乐安呢?眼看着就要AA制把婚给结了。
不光房子陈就家出了一半,连订婚、结婚的酒宴,陈家也出了一半,但凡只要涉及出钱出力的地方,陈家都是不遗余力地在补贴着陈就这个独生女。
订婚那天,同样是位老师的陈父认认真真对谢乐安和陈就交待道:“年轻人一定要踏实,我希望你们能在以后的工作中踏实努力,在生活中相互扶持、相敬如宾,不求同富贵,但求共患难。”
谢乐安也认认真真在老丈人面前单膝跪下,冲着老丈人保证道:“二老请放心,陈就嫁给我,我一定尽我所能保护她,呵护她,不让她受半点欺负,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陈就不是母老虎,但是陈就喜欢在谢乐安面前板起脸来装母老虎。
她听到谢乐安在她面前开玩笑说不想下雨天娶母老虎,便故意凶巴巴地吓唬着他:“你小子媳妇还没娶回家,胆子就肥起来了?都敢挑三拣四了?这年头,临婚一脚没结成的新人可是多的是,你最好小心点说话,别把媳妇气飞了,又要回去做老光棍。”
老实巴交的谢乐安笑呵呵,一笑就露出八颗他那洁白的牙齿来。
老光棍他是不可能做的,孩子他爸倒是说不定很快就要当上了!
有句俗话叫“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噎着”。
陈就和谢乐安领证那天,不光是遭遇了暴雨堵车,半路上他们的车还抛锚了,4S店派人来折腾了一两个小时也没好,只能将车拖走。好在离民政局也不远了,谢乐安就提议说要不他们两个浪漫一把,冒雨跑去领下证得了。
陈就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不是浪漫不浪漫的事,是当老师的假不容易请,今天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调开课请了一天的假。
谢乐安是个老实人,浪漫的事情做起来显得有些笨手笨脚,连披个西装都披得不利索。
陈就头顶着谢乐安那件西装,心中温暖的要命,她悄悄把西装往谢乐安的头上挪了一些,甜甜蜜蜜道:“都说了以后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雨大了,一起走。”
一件西服根本遮不住什么风雨,刚跑到了民政局的门口,陈就就连续打了三个大喷嚏——感冒了。
“我们还是打车去医院吧?”谢乐安赶紧给陈就递纸巾。
“来都来了,先领证吧!希望今天走点运,不用排队。”说完,陈就就又大了一个大喷嚏,鼻子呼啦啦就出来了。
天公不作美,如此大雨天,确实没什么人来领证,谢乐安和陈就一起填了几张表,就被打发去婚前检查科,进行婚检。
婚检可检可不检,属于自选项目。
陈就鼻塞眼涩,正不舒服呢,就跟谢乐安商量:“我跟你的单位每年都会做健康体检,这免费的婚检,要不就算了吧?早点领完证早点回去休息……阿嚏!阿嚏!”
“婚检要检的,再坚持一下。”
谢乐安坚持把领证的每一个步骤都认认真真完成掉。
“你还怕我有什么病瞒着你啊?”陈就开着玩笑,随手开始在婚检表上填单,基础信息无非就是填填有无什么家族遗传病史而已,陈就家可没遗传病。
“不,我是怕我检查出来什么,到时候坑了你可不好。”谢乐安开玩笑地亲了陈就的额头一口,右手紧紧握紧了她的左手,“万一检查出来我不能生孩子,你到时候岂不是要退货啊?”
“胡说八道!”陈就瞪了谢乐安一眼,不许他再乱说。
谢乐安乐呵呵地闭上了嘴巴。
如果不出意外,以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或许就是这样了,每日陈就负责当家做主,谢乐安负责点头跑腿,就像无数个宠妻的家庭一样,女主人陈就在家享有绝绝对对的权威。
可惜陈就的噩运已经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随时准备偷袭…...
陈就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例行检查的婚检会检查出了卵巢囊肿。她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负责婚前检查的医生,质疑道:“是不是弄错了?我每年都体检的,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卵巢囊肿啊。”
“去年没有不代表今年没有。你要是不放心,就去大医院里再检查检查,不过我提醒你,你这卵巢现在是巧克力囊肿,还不小,最好立刻做手术,免得恶化下去,影响更大。”
谢乐安一听就有些慌:“医生,恶化下去是什么意思啊?会癌变吗?”
“不是什么东西都是癌,能有点常识吗?她这卵巢出了问题,自然是切除卵巢了,早点确证早点切,不是什么大手术。”
常识,陈就是有的,她知道卵巢是有关生育的。
要切除卵巢的话……
“医生,我这要是切除了卵巢,是不是就不能生育了?”她突然想到了这茬,心中一紧。
“那要看你这囊肿是有多严重了,是切单侧还是双侧了,所以我建议你赶紧去大医院里确诊一下,早点治疗,我们这只是普通婚前检查,仪器医术水平都不够好。”医生眼里除了生死都没大事,“鸡都保不住了,还担心蛋的事?先把自己身体养好,再考虑生育的事。”
“谢谢医生。”陈就心情复杂。
谢乐安听着陈就和医生的对话,有些云里雾里的,什么卵巢,什么不能生育,什么鸡,什么蛋,已经彻底将他搅糊涂了。
碍着医生的面,谢乐安不敢多问,怕又被虎着一张脸的医生骂没常识。
从婚检科室里出来,谢乐安才小心翼翼地问着陈就道:“医生刚才是什么意思啊?我都被他说糊涂了。你手怎么这么冰啊?”
陈就这才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略带一丝苦笑,道:“没事,应该是淋雨淋的,等下回去泡个热脚就好了。医生的意思是,可能我身体有点问题,需要尽快去大医院确诊。”
“嗯!那我们赶紧把证领了,等下领完证,我就陪你去三甲医院,先开点感冒药,然后再做个详细的检查。然后我们就在医院附近吃个中餐庆祝一下领证,就咱们俩,你看这么安排怎么样?”谢乐安心细的很。
“不……”陈就突然预感大大的不妙,心底有说不上来的未知恐惧,“我们今天不领证了,先去医院。”
“这就差最后几道程序了……”谢乐安不解。
“先去医院!”陈就坚持道,“万一这病需要立刻开刀治疗呢?要是开刀多半就要延迟婚期。不需要开刀我们下午再折回来领证也还来得及。”
“哪有那么邪乎……”
“先去医院!”
谢乐安拗不过陈就,只能临门一脚没有领证,先载着陈就去了三甲医院。
三甲医院的医疗水平远远高于婚检科室,最终的检查结果竟然比婚检科室检查出来的还要糟糕。
陈就拿着那一摞的诊断书,手在微微地发抖。
谢乐安不明就里,不知道医生在里面检查的时候,都跟陈就说了些什么,竟然让陈就如此的害怕。他理解的卵巢囊肿,就是卵巢里长了个瘤呗,切掉就是了。
他伸出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陈就,安慰她道:“别怕,有我在呢,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发达,就算真如医生所说有个囊肿,切掉就是了,肯定会很成功的。再说了,就算是不成功……”
他的话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才无限温柔地冲着陈就道:“就算是不太成功,以后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人生病的时候往往最脆弱,最容易感动。
陈就听完谢乐安的话,止不住的眼泪“哗哗”就掉下来,抱着谢乐安就哭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两人相拥在医院的走廊上,仿佛不是在诉说最暖心的情话,而是正在生离死别。浅浅的日光很难透过医院的玻璃窗,射入长长的走廊,医院里很是有些阴凉,那些阴暗的角落里,仿佛悄悄站着无数背着镰刀的死神,在默默等着带走鲜活的生命,完成他们的使命。
她和谢乐安领结婚证的事,便暂时搁浅了——不是她或者谢乐安不想领,而是在重大疾病面前,没有心情去领。二次确诊之后,医生告诉她必须尽快尽早地做手术,切除掉她的卵巢,防止巧克力囊肿继续变大。
在陈就请假做手术的日子里,谢乐安跑前跑后地忙活,办手续、送饭、陪护,完全就是以老公的姿态伴随在陈就的左右,连带着陈就病房里隔壁床的大妈都对谢乐安赞不绝口:“姑娘你这嫁得有福气,你老公对你可真好!”
陈就每回听到她这么夸,总是心事重重地挤出一个笑。
医生说,这两侧的卵巢要是切了,以后就不能生育了,不切,以后继续恶化,不仅不能生育,连陈就自己都有生命危险。
陈就比任何人都更渴望能结婚生子、扮演新的人生角色,而谢乐安也一样,他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无数次跟陈就在一起畅想未来的时候,都反复在陈就面前形容着:“希望我们结婚以后,能有个家,养一条狗,种点花,生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大的跟我姓,小的跟你姓。”
这个梦想很美好也很简单,跟陈就的期待也不谋而合。
而现实却血淋淋地摆在他们的面前,医生的手术通知书,就像是一张无情的宣判书,宣判着剥夺陈就做母亲的权利终身。
曾经的梦想就像是突然坍塌的高楼大厦,让一切希望都变成了灰烬。
切还是不切?陈就没的选。
婚礼无限延期。
苏燃最近不堪骚扰,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这件难以启齿的事情起源于当初林一凡在赵千淇家楼下强吻了苏燃,却又苦于没有苏燃的联系方式,精心设计了一个局聘请苏燃来拍广告的花絮,假公济私拿到苏燃的联系方式后,林一凡又展开了更加猛烈、更加直接的追求。
比如上班的空隙会突然给她来个电话,告诉她,他想她了……
又比如会突然在饭桌上发过来一张照片,显示着他跟谁谁谁在一起应酬,让她不要担心……
那口气,完全就是已经自己代入了男朋友的身份,在跟她相处。
在苏燃义正言辞地表明了自己是赵千淇的闺蜜,喜欢他的人是赵千淇,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闺蜜抢男人的立场后,林一凡也只是笑笑回了一句“傻瓜”。
在林一凡的眼里,苏燃就是傻瓜——不过是个可爱的傻瓜。
他根本无所谓苏燃的反抗。
在他看来,所有的反抗都会慢慢消失,渐渐习惯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陷入林一凡为她精心设计好的的温柔陷阱当中。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林一凡不怕苏燃抗议他又或者无视他,只要苏燃慢慢习惯了他的“骚扰”,就会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慢慢习惯了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男朋友的事实。
确实,很快苏燃就习惯——习惯了静音而已!
短信不看,电话不接,这就是苏燃对付林一凡的法子。
不管是面对爱情,还是面对友谊,苏燃都是懦弱的那一方,她既不敢像江岚岚那样直接将追求的对象推出门外让他们滚蛋,也不敢向赵千淇摊牌承认林一凡正在追她。
赵千淇一直被蒙在鼓里,她一无所知地擦着林一凡送苏燃的眼霜,却还计划着倒追林一凡,直到有一天,她不小心撞破了苏燃的小秘密,才像失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将所有的关系都推到了不可收拾的一面。
那一天,苏燃出去接个摄影的私活,出发前,还来赵千淇家里跟她核对了一遍最新的时尚文案,才从赵千淇家中出发。
粗心大意的她,手机落在赵千淇的家里了。
就在她走后没多久,手机就开始震个不停。
一开始,赵千淇感到桌子在震动,还以为桌子怎么了,低头寻找了半天才看到苏燃掉在地上的手机——是个设了静音,只会震动的手机。
赵千淇刚刚准备替苏燃挂了电话,却发现这来电显示的号码有些熟悉——这不是林一凡的号码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窍,赵千淇替苏燃接了电话。
原本她是计划说苏燃不在,趁机跟他寒暄几句的,可没想到,电话一接通,是林一凡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但是语气却是赵千淇从来都没听过的暧昧与温柔:“宝贝儿,终于接电话了啊?”
那一瞬间,赵千淇脑子中的弦断了。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出现了幻听,可接下来的第二句话,再一次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宝贝儿,怎么不说话呢?信号不好?我又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赵千淇举着苏燃的手机,不知道该挂好,还是说话好了,她单手扶着桌子边,努力维持住自己的身子平衡,害怕自己倒下来。
“那个,我……苏燃手机落我这了……”赵千淇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终于还是接了话,却又根本不知道自己都接了什么。
“是赵千淇啊。”对方终于收起了不正经的调调,恢复了以往的声线,竟然很自然地感叹了一声,“她这个小迷糊,又把手机弄丢了?!”
语气要多宠溺就有多宠溺。
赵千淇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通电话聊完了。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吃,她一定会选择不接这通让人自尊心备受打击的电话,宁可不知道林一凡和苏燃背着自己都做了什么。
她胡乱跟林一凡说了几句话就匆匆挂了电话,甚至连问他一句“你们在一起了吗”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也不用问,刚刚林一凡的“亲爱的”“想你”“小迷糊”还不够说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吗?再问也不过就是自取其辱罢了。
赵千淇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好傻啊,刚刚喜欢上林一凡的时候,自己每次约会都拉上苏燃一起,又是带她去度假山庄玩,又是带她一起吃饭,又是带她一起看摄影展,事事都想着她一份,甚至毫无保留地告诉她自己喜欢林一凡。可到头来,苏燃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背着自己跟林一凡搞在了一起。
真觉得自己好欺负是吗?
赵千淇从没想过被闺蜜撬了男人这种恶心的事会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越想越觉得气愤,很多平日里苏燃奇怪的言论和举动回想起来都非常之可疑。
比如苏燃曾经在她面前诋毁林一凡。
比如苏燃曾经劝她不要喜欢林一凡。
比如苏燃劝她不要去整容。
虚伪,真是虚伪!
赵千淇破天荒头一次觉得苏燃的傻白甜性格只是装出来的罢了,实际上她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狐狸,还骗过了所有人。
想来想去,苏燃之所以诋毁林一凡,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觉得林一凡是个渣男,主动放弃竞争,之所以让自己不要去整容,不过是害怕自己变美了以后,对她构成威胁吧.…..
真可笑。
这些都不是最可笑的,最可笑的事情是,赵千淇觉得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不仅带着苏燃认识自己喜欢的男人,还带着苏燃挣钱——带苏燃一起做时尚号的这几个月里,赵千淇至少带着苏燃分了二十来万,时尚号“百怪千淇”的所有收入都是五五分账,她半分都没亏待过苏燃。
这不就是常被人嘲笑的“被人卖了还傻傻替人数钱”。
这一夜,赵千淇无眠。
次日清晨,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赵千淇头痛欲裂地站在了卫生间里,她看着镜子里一脸颓废样的自己,暗自心疼。
自己哪里比不上苏燃了?
凭什么是个男人见了苏燃,都会被勾了魂似的,只要她手指动一动,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就是有一张狐狸精似的脸蛋吗?
“一对狗男女!”
赵千淇突然控制不住情绪,对着镜子歇斯底里地叫了出来,重重将牙刷砸在了镜子上,甩出一道难看的白色痕迹,像是在镜子上划出了一道笑脸,在狠狠地嘲笑着她。
发泄完心中的负能量,赵千淇才微舒服了点,人也稍稍恢复了理智。
正常情况来说,苏燃一般十点钟都会准时出现在她家,找她一起商量选题,看文案,核对内容。
而现在距离十点钟还有四个小时,赵千淇有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来决定如何面对苏燃才好。
撕逼?
还是质问?
赵千淇觉得不管是哪种,但凡她表现出一丁点的愤怒、生气、又或者是歇斯底里,她都是彻底地输了。
赵千淇从不允许自己认输。
所以当苏燃出现在她家的时候,赵千淇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狼狈不堪的状态,甚至还化了一个妆,来直面苏燃。
“咦?今天要出门吗?怎么还化妆了?”
苏燃刚敲开门就注意到赵千淇化妆了,好奇的很,平时赵千淇在家都是素面朝天的,她总是说只有最自然最放松的状态才能写出好文案。
不过苏燃觉得,赵千淇今天的口红色号选的不太好,跟裙子有些不搭。
“你上次买的那支cherry呢?我觉得更适合你一点哎……这支的颜色太妖艳了,不够知性。”苏燃嘴快,人都还没进门,就随口给了赵千淇一个建议。
往常赵千淇化妆打扮,多半都会询问苏燃的意见,苏燃一贯都有一些迷糊,没太看出来赵千淇今天很有些反常。
赵千淇心中巨浪翻天,嘴角却挂着迷之微笑。
她心想着:老娘就是太知性了才会让你们一对贱人在我眼片子底下眉来眼去勾搭上了!
然而林一凡已经不是她想撕逼的重点了。
爱情这面旗,她已经在几个小时之前就告诉自己彻底投降认输了,手段不如苏燃高明,追不到一个男人罢了,愿赌服输,没什么好抱怨的——林一凡这个男人,她让了便是!
可事业是自己的,凭什么自己要好心与苏燃分享?
赵千淇傲娇地抬了头,将揣在口袋里还带着体温的手机还给苏燃,开门见山道:“有件事,我要跟你谈谈。”
苏燃没觉得什么异常,反倒是见了自己的手机,拍着胸脯尖叫了一声:“我的天!我的手机丢你这了?亏我今早找了一早上,还以为它被偷了呢,没丢真是万幸。”
赵千淇厌恶地皱了皱眉,她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多听苏燃说话,只要听到苏燃那温柔似水的声音,她就觉得虚伪的要命。
“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赵千淇懒得与苏燃演戏,靠着门框,连门都不想让苏燃进来,直接开口道,“从今天开始,时尚号就不需要你做内容了,之前所有的广告分成,我会跟你结清,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说好的五五分成,就是五五分成。
纵使苏燃不仁挖了她喜欢的男人,她赵千淇也不会不义,不至于踢苏燃出局的时候还扣她一笔钱。
苏燃的脸从惊讶转到不可思议,完全想不明白这大清早的赵千淇是在玩哪出。
“我没听错吧?今天不是愚人节吧。”苏燃那张美人脸,不管上面是什么样的表情,都我见犹怜,让人挪不开眼,她瞪大了眼,细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我们的号,出问题了?”
“是我的号,不是我们的号,钱清以后,这个号跟你就没半毛钱关系了。”赵千淇一字一句郑重地提醒着她。
【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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