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CHAPTER11

美佳无声胜有声地怒瞪着眼前的人。

恶灵却并不领情地黑着脸看着另一个方向，晶岛极其无奈看着这骇人的气氛。

四男一女站在她和恶灵的床前，同样黑着脸，其中最严重的就是美佳。淡定的辉月微闭着眼睛坐在轮椅上。

“恶灵，别这样，你知道他们没有恶意，还是说……你真的不饿？”晶岛无奈地充当着和事佬。

“那好，我问你们，焰灵在哪儿，”恶灵还是一副不饶人的模样，“骇灵又在哪儿？”

然后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托你没能力保护好焰灵的福，”润风好像在故意气他，“焰灵被敌人带走了，骇灵，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了。”

恶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还是别气他的好，我怕他一个头脑发热去碰壁。”

熟悉的声音飘了进来，然后骇灵就推门进屋，后面跟着馨香。

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到恶灵的床边，馨香回头望了一眼晶岛，朝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恶灵并不友好地看着一步步靠近的骇灵。

“焰灵在哪儿？”

恶灵似乎只会这一句话了。

骇灵也学他阴沉着脸，看了他一会儿。

“明摆着，被敌人带走了。”

他看见恶灵脸色已经相当难看，晶岛马上接着问道：“那么，是救不了她了？”

“她不想回来，”回答的是馨香，“刚才，我和骇灵的确去找她了，可是，对方是焰灵的朋友，我也不知道，焰灵为什么就会选择留在那里。不过，至少我们不用和她交手，她的傀灵球被那个叫萧萧的女孩抢走了，而焰灵关于骇灵的记忆也消失了。”

“消失了，为什么？”里捷表示他不理解。

“是的，森村佑一和森村侑子的表现并没有迹象显示这记忆是他们搞得鬼。”

骇灵淡然说道。

“因为是馨香这么说所以我相信你。”

恶灵的眼神没有刚才犀利了。

“所以，作为核心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骇灵的表情突然低沉了许多，但是缓缓向恶灵伸出了右手。

“让你再相信我一次。”

恶灵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递向了他。

骇灵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猛地抓住了恶灵的手。

无人跟上了骇灵的节奏。

抓住恶灵的手的骇灵迅速用另一只手扯掉了紧握住恶灵的那双手手腕的黑色缚灵线，顿时从他那里飞散出刺眼的光芒，阵阵狂风也从那里开始向四周袭去，众人连忙用手挡住双眼，却还是牢牢盯着第一次取下缚灵线的骇灵。

紧接着，他那在狂风中摇摆的黑发似乎比以前越发的黑，乌黑的双瞳突然转色，在朦胧的蓝光中成了深海的沉静的蓝，迸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恶灵张着嘴望着他，似乎受到了惊吓。

几秒种后，骇灵快速放开恶灵的手，一转身抓住了晶岛的手。同样受到了惊吓的晶岛只能任由他抓住了右手，看着他的眼睛那深沉的蓝色，由不得她反抗。

又是几秒钟，接着骇灵就虚弱地单膝跪在地上。那阵席卷而来的大风戛然而止，连同那道怪异的光芒。

美佳在神定后，愣了两秒快速冲上前，迅速为他系上了缚灵线。其他人随后手忙脚乱将他扶起来，看着他坐在恶灵的床边渐渐睁开眼，瞳孔的颜色慢慢恢复原貌。

“混……混蛋！你刚刚做了什么！”

恶灵还在惊恐中慢慢恢复，没好气地朝着坐在自己床上的骇灵嚷嚷。

骇灵黑着脸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缓缓站了起来。

“我不想再骗你们，所以才没有事先告诉你们。恶灵，晶岛，你们体内的毒素其实早就清理干净了，剩下的只有渊灵。这个是没办法直接帮你们除掉的，所以我刚刚利用解放了的灵之傀灵体气息将你们的渊灵引到了我的体内。你们现在是不是觉得舒服多了？应该很快就会痊愈的。”

“太冒险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样吼叫的竟是恶灵。

“实在是太冒险了，且不说把渊灵往自己身上引，你刚才恐怕是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取下缚灵线吧。这么大的力量和气息，被敌方发现了怎么办？”

“骇灵哥，起码打声招呼嘛。”辉月声音小的就像自言自语。

骇灵终于笑了笑，再次向恶灵伸出右手。

“可以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吗？”

“……”

恶灵只是看着他。

“喂，你不会是想把渊灵再放回来吧。”

“……”骇灵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喂喂！”馨香也盯着恶灵，怒视了一会儿他回过头看着骇灵，“你不会吧？”

久久的沉默。

“我想把你们扔出去！”美佳说完满头黑线地摔门离开。

晶岛无奈地笑着目送她出去，然后回头，正经地看着倍受打击的骇灵。

“请问，渊灵究竟是什么东西。又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骇灵恢复了正常，放下手，又坐在了恶灵的床边，恶灵恶狠狠地往反方向挪了一点。

“渊灵是我们肉眼看不见的存在，”骇灵平静地开口，“它们只能寄宿并且控制异灵人。因为看不见摸不着，所以与它们的争斗，实际上却成为了寄宿主之间的战斗。”

“因为你可以封印体内的渊灵所以引走我们体内的渊灵我不担心，”恶灵终于能够正常说话了，“但是我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说吧，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骇灵挑了挑眉，似乎一开始就猜到了恶灵就是这种性格。

“含蓄的反击。找到焰灵的傀灵球，就要先找到那个叫作萧萧的女孩。”

刚刚关上门从房间里出来的佑一没有再往前挪步。

做了一个惊人之举啊，寒木铃。

他在内心默默念道。

屋里的焰灵刚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盯着地下室的天花板。即使什么也没感觉到，但是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

侑子站在走道里佑一看不见的拐角处，眼神很是忧郁。

盯了一会儿蜘蛛在天花板爬行后，焰灵转了个身，又闭上了眼。没办法，佑一一直坚持让她再躺几天，直到痊愈。

可是她的脑子始终停不下思考。

那个叫作寒木铃的，又是骇灵的那家伙，看样子真的很早以前就认识她，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对他就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自己小时候的记忆虽然残酷却一直那么清晰，却总是搜索不到这个人的存在啊，似乎，除了似曾相识就再无别的感觉了。

路人？

焰灵对自己无言。

这几天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她又回到了从前，与大家还在一起的小时候，一起欢乐懵懂的时光。和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但长相更加清秀的姐姐，对自己关爱有佳的佑一和侑子。

可是，总有一个影子在她周围转悠。

由于是在梦境，这种感觉是那么微妙。看不清这个人是谁，可他却也和大家一样在她周围陪伴着。

忽远忽近。

她每次想要靠近他，他就会如一阵烟一样，瞬间飘得很远很远。

在她难过时，他又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并且她还能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她就突然伸手去抓他，却见他在那一刻如烟雾般散去。她急了，嘴唇乱喊着什么名字，企图呼唤他回来，他也不再回头聚集。

每次到这里焰灵就会醒来。

每天都做同样的梦，甚至到了现在，梦里的她都已经知道那个人影将不久后消散。

“这么久，难得犯了一次错，大失误啊……”

那个轻柔的没有丝毫杂质的声音，幽幽点缀在高山森林中娇小的古堡里。

“崎贤大人？”

仿佛是刚刚过来，感觉听见了前面背对着自己的人在说话却没听清。一个留着稍卷长发的女子静静站在古堡旋梯口顶端。

她对面的只留给她背影的男子，一动不动望着窗外红色的火烧云，左手插在衣兜里，右手轻托着一个高脚玻璃酒杯，杯子里似乎是干红。

女子往前走了一步。过腰稍卷的黑发上，粉红色的缚灵线乖乖系在左右两边靠前的几缕头发上，从后看像个倒彩虹。她穿着一条及膝的裙子，上身则是一件像制服一样的上衣，蓝底色加紫色蕾丝边。

她脸上淡淡的微笑让人觉得很自然。不过如此的装束和古堡，以及古堡外的阴森根本格格不入。

“你也感觉到了吧，骇灵的力量波动。”男子边说边转过身来。

他脸上也是淡淡的笑，恰到好处。米黄色的一整套制服样式的装束衬托出整个人修长的身形。黑灰色的过耳的碎发，黑色的双瞳，刚刚的淡绿色还未消散干净。所谓黑灰色的头发，也是刚刚从深紫色转变而来。他的项上一阵鲜红的光正在慢慢黯淡。

那是一条菱形的挂坠。

“能够不借助缚灵线就在两种方式间转换自如的人，目前来说真的只有崎贤大人一个人呐。”女子再次开了口。

“那是托了它的福，”訾崎贤的手指优雅地划过脖子上的那条挂坠，“由里香这会儿上来，是有什么事吧。”

“他们过来了，我还以为崎贤大人已经感觉到了。”

由里香回了他一个微笑，看了一眼那个已经没有光晕的菱形挂坠。

“刚刚太专注于感知骇灵的力量波，还真没有注意到。”

“其中一个貌似很苦恼的样子呢。”

“恩，我知道是什么事了。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下去。”

訾崎贤一口饮尽杯里的液体，将酒杯轻轻放在窗台上经过由里香身边，踏上旋梯，朝楼下走去。

等到他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时，由里香才微叹了一口气，走到刚才訾崎贤站立的地方，出神的望着窗外。她的手也握住了酒杯。

空空如也得酒杯突然凭空出现了红色的液体，被她送到粉色的唇边一饮而尽。

咽下干红，她望着远处即将被黑色包裹的天边，两眼看上去无比失神。

“崎贤大人，您为什么总不给我们一点命令？甚至连提示都没有。”

訾崎贤刚到楼底，一阵男声就响起。

“我不是说过吗，你们现在正在做的就是我想要的，进度刚刚好。”

訾崎贤望着端木悠，一脸平静地回答他。

“但是崎贤大人，”坐在木椅上一脸漠然的彩佳似乎有些不满，“现在我们的活动已经在瓶颈期了。我们之前在干什么，接下来又该干什么，请给一点指示。”

訾崎贤嘴角微微上翘。

“你们之前不是知道的很清楚么，利用人类的贪婪，毁了这颗星球。”

“崎贤大人，”端木悠又开了口，“可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关心甚至是不在意这件事，你不在意傀儡异灵人与异灵人谁胜谁负，也不在意这颗星球什么时候毁灭，似乎我们只是你的表演者，我们怎么演你就怎么看，那你当初又为何如此有耐心把我们招进来？”

“就按着这个思路去做就好了，”訾崎贤甚至没有一丝怒气，面对端木悠的责问，“要么将其他异灵人解决掉，要么让他们成为傀儡，最后，用那种绝望的气息去吞没贪婪成性的人类的内心，我们从思想上统治了他们，就这么简单。谁要是不服从，杀了就好了。”

“那我就更不懂了，”彩佳直勾勾看着他，没有丝毫怯意，“破坏了这颗星球，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如果是这颗星球本身的产物将其消耗殆尽，我们又将其破坏，”訾崎贤顿了一下，看着下面的人，“就能打开异世界的大门。”

“……”

震惊的两人望着他，彩佳慢慢从木椅上站了起来。

“你们都听说过吧，就是那个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有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本身存在着巨大奇异力量的异世界。”

“……每隔五十年才能开启一次的异世界的大门，原来真的存在。”端木悠像是在自言自语，微微皱着眉，“表面上是打着渊灵侵略的旗号消灭宇宙，却是在暗中策划通往异世界的道路？”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訾崎贤继续淡淡地高傲着微笑，“我们要在骇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达到我们的目的，否则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先发制人，我们即使有渊灵的支持，还是在面对灵之傀灵球时会显得很无力，他体内那颗已经完全属于他的东西，那份足以摧毁我们的东西不容小觑。至少他现在还单纯的以为，我们在想方设法破坏宇宙而已，地球，只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

“其实，是渊灵想要进去吧，”彩佳恢复了镇定，“没有实体的它们，是打不开异世界的大门的，正好宇宙产生了异灵人，刚好能够被它们利用。然而，宇宙那么大，为什么强大的傀灵球都往地球集中，渊灵也刚好选择了这里？”

“地球的确不是唯一的生命体星球。”

訾崎贤眼光突然从他们身上转移到了窗外，最后一抹余晖沉没在远处的山脚下。

“但是渊灵虽打不开异世界大门，却是大门最敏感的搜索者，它们能够轻易在宇宙中发现最好打开大门的星球。至于傀灵体，它们甚至找不到这种东西一丝一毫的气息，所以，完全是在朝着渊灵集中的星球靠拢，也就是说傀灵体跟着渊灵活动而奔波。渊灵提前来了地球，傀灵体就尾随而来。以前的傀儡异灵人一直以为，破坏了地球就能够开启大门，急匆匆进攻，结果总是败于异灵人。”

訾崎贤高高在上，左手插在衣兜里，右手再次优雅抚摸着颈上的挂坠。

“渊灵直接用生命作为代价告诉我渊灵与傀灵体斗争的那些岁月，所以这次，我们胜算很大。就是我刚才所说的，异灵人中连骇灵都不知道渊灵的真正目的，我们把握很大。”

天渐渐变黑，气温仿佛是一瞬间降了下来。

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随后而来，压抑得人说不出话，雷声，暴雨。

“居然有这样的隐情，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端木悠有些不满。

“没整理好思路。不对，或者说，渊灵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些整理清楚，我也在思考，现在提前告诉你们，会不会不小心泄密。”

古堡内再次陷入死寂，只听得见古堡外狂风暴雨声。

“由里香说的那位苦恼的孩子呢？”

訾崎贤脸色露出了他自己也察觉不出的温柔。

与此同时，萧萧从侧面一条长廊里走了出来。

“崎贤大人……”

她低声喃喃道。

“我没有生气，”訾崎贤说着，从站立的地方朝她慢慢走去，“说吧，有什么事情。”

“我……我已经在您的帮助下将焰之傀灵球融入体内了，可是自从它一进去，我就经常感觉到莫名的不安，思维在思想最薄弱的时候甚至会产生混乱。而且，排斥反应没有消减，反而越强。我不知道，那个焰灵对这颗球做过什么……”

“是吗。”訾崎贤略有所思的样子，温柔地抚摸着萧萧的头，“我会想办法的。所以，现在你很危险。焰灵记忆出了问题，骇灵为了找出问题一定会找上你们找出焰之傀灵球，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是！崎贤大人！”见他那么关心自己，萧萧脸有些泛红。

“只要知道这些就行了，”端木悠转过身看着他，“我们继续去完成任务了。”

“等等。”

訾崎贤突然叫住了他们，直起腰，转身，眼神不再有任何感情。

“为我给森村兄妹带个话，为什么他们今天，不，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现。就这一点，还真的有点不满。”

他的表情相当阴沉。

“会传到的，崎贤大人。”彩佳微微朝他点了点头，在一阵彩色晶亮的粉末中消失。

“走了，萧萧。”端木悠招呼女孩过去。萧萧跑了过去，两个人一同消失在一阵扭曲的断面中。

訾崎贤默默注视着他们消失的地方。

突然，他猛地回过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那是一只黝黑的猫，在古堡一角用那双深沉的猫眼直勾勾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