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指所说的有听话的花儿的地方，正好是御花园。

那儿的灵气确实充沛，植物们精神也挺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指不愧是草本精灵，装装样子都能让它们闭嘴。

“喂，这是我娘，把你们的灵气分给她一点儿吧。”小指声音很稚嫩，如三岁小孩的声音一般，听起来威慑力并不大。

植物们似乎不太情愿，曹梦也能理解，要是换做自己，让自己无缘无故把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灵气分给别人，她也不会愿意。

见它们迟迟没有反应，小指倒是真的生气了：“你们不听话了是不是？再不听话以后我不理你们了，也不要再让蜜蜂蝴蝶帮你们传粉了！”

还是这话有效，刚一说完曹梦就看到了满天的光点向她飞来，于是闭上眼睛，任由灵气如泉涌般进入她的身体，一时间浑身就像被浸在春风细雨之中，十分舒适。

才刚吸收了没多一会儿突然就断了，曹梦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小指。

“娘，有人来了。”小指飞到曹梦背后，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几个宫女道。

曹梦急忙闪身进了花丛。要知道，这御花园是皇上妃子们才能来赏花的地方，她一个没有名分的秀女，要是被看到了自然是要受罚的。

几个宫女手上拿着几个果盘，一路走一路小声地说着什么。

“今晚多备点儿糕点，皇上突发兴致，今晚要来御花园赏月乘凉。”

“皇上勤政爱民，已经许久没有来御花园走走了，这样下去身体可吃不消。”

“谁说不是呢？皇后娘娘劝都没有用，也不知这批秀女中谁有能耐入了咱们皇上的眼，那可就真真是好运啊。”

“听皇上身边的宫女说，这几天皇上总是拿着一个秀女的资料发呆，也不知道是谁。”

“肯定是那个兵马大元帅的女儿曹梦，以前听皇上问过皇后，那兵马大元帅的女儿在不在秀女名册里。”

“真羡慕她啊……”

……

看着宫女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曹梦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笑意。

夏日的夜总是美得让人心惊，就连冰冷如此的皇宫，也似乎不再是皇宫，不再冰冷，而眼前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间罢了。

换了一身曳地轻纱的曹梦很是妖娆，眉间一点朱砂，桃面凤眸。

御花园中很安静，只有几盏灯幽幽泛着光，更为这夏夜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小……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擅闯御花园可是大罪啊。”金铃瑟瑟缩缩地跟在曹梦身后，声音都发着抖。

曹梦摸了摸身旁慢慢飞着的小指的脑袋，笑道：“怕什么？莫非这皇宫还要吃了你？一切有我呢，定会保你周全。”

“是。”金铃还是不放心，眼睛是不是向后盯着。

前方有灯光传来，因隔得太远看不清人，曹梦住了脚步，笑得娇媚。

“金铃，把灯笼灭了。会弹琴吗？”

金铃有些疑惑，但还是吹灭了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走过来的那群人，胆子小得如老鼠一般：“会……会一些。”

“那好，去那边的荷塘，你弹那首《龙凤鸣》，我跳舞。”曹梦声音并没有丝毫慌张，相反，满满的都是期待。

金铃似乎明白了曹梦的意思，可还是放不下心：“小姐，在皇宫里弹《龙凤鸣》，可是大不敬啊。”

“别磨蹭了，小姐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再不去那皇上可就过来了。”曹梦拉过金铃，朝着荷塘凉亭而去。

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把上好古琴，曹梦摆好，让金铃坐下弹奏。不知是金铃琴艺太好还是琴非凡物，一时间，琴音如流水般袭来，空灵，悠扬，又带了淡淡的哀伤。

金铃似乎被自己弹出的音给惊到了，这么多年，她从没觉得自己弹琴有今日这般好过。

不远处的人似乎也听到了这天籁之音，驻足稍许，转弯绕着小路独自走了过来，似乎将其余的人留在了原处。

曹梦唇角扬起笑，步出凉亭，就着满天繁星，花间流萤，与万千花儿起舞，红衣飞扬，青丝如墨，一起一落间婉转低回，旋转，扬袖，惊起花间流萤四起飞舞，美艳不可方物。

那人渐渐近了，曹梦似乎看不到般自顾自跳着舞。

就连小指，也似乎为她的舞姿所倾倒，煽煽翅膀命所有花儿散发灵气，于是，流萤，彩色光点，纷飞的花瓣，连同被它们包围着的她，绘成了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美人唇畔笑意浅浅，眸中哀愁我见犹怜，好像跳着的不是凄美的《龙凤鸣》，而是她本身。

最后一个音，悠扬而凄凉，曹梦轻轻飞到上空，在空中结束了最后一个动作，后仰撒袖。

曲罢，舞停，曹梦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似乎忘了反应，身体缓缓下坠着。

突然，一道人影极速而来，将下坠的身子轻轻接入怀中。

流萤依旧缠绕着，飞花依旧落着，点点轻光包围着二人，似乎一切都停止了般，他看着她，他也看着她，彼此眼中的惊艳，慢慢转化为柔情……

金铃呆呆看着二人，也不敢出声，小指实在不懂它的娘亲为什么会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正要开口却被金铃一把蒙住了脸。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他先开了口，说的却是：“请问仙子是哪宫的？”

曹梦这才反应过来，“扑哧”笑道：“公子能否先放开梦梦？”

龙宣为自己的失礼尴尬不已，急忙将曹梦扶起松了手。

“我叫曹梦，不是什么仙子。”曹梦巧笑倩兮，眉间朱砂显得她越发如天外之人。

龙宣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你就是曹梦？”

“莫非公子认得我？”

“哦……不，只是听说过。”龙宣笑了笑。如果让她知道他的身份的话，会不会扰了这难得的美好？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为何这么晚了还会在这花园之中？”他不说曹梦也就假装不知道，目的却都是一样，为了这份难得的美好。

“你呢？既然是入宫选秀的秀女，可知这御花园是不能随便进的？”龙宣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她。

“这是御花园？梦梦只是见这夜色极好，便想来此舞上一支，整日闷在房里，心中着实憋闷，却实在不知这是御花园，如此，如何是好？”曹梦面上虽惊慌，心中却是清明的。

“不知者无罪，皇上也必定不会怪罪你的。”

“皇上如此圣明，倒真真是梦梦多虑了。”

“不如一起喝杯茶共赏此月，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曹梦让金铃带着小指先行回去，又亲自为她点了灯笼，怕她迷了路。

等到金铃的身影消失不见，曹梦这才放了心跟随龙宣去了御花园中心的静心亭。

龙宣亲自给曹梦斟了杯茶递到她手中，笑道：“难得姑娘肯赏光，今晚定要尽兴而归。”

曹梦抿了一口茶，也不将茶盏放下：“有缘相识，也算冥冥之中注定的了。”

“你不再问我是谁了？”

“难得相逢一知己，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果然是个奇女子，皇上能得姑娘，是他的福气啊。”

曹梦放下茶杯，皱了眉头：“公子说这话，可是要折梦梦的寿的。皇上乃九五至尊，若梦梦能有幸侍奉皇上，倒是梦梦的福气呢。”

“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姑娘就如此死心塌地？”

“试问一个爱民如子的皇上，又如何不得人心？更何况梦梦只是个平凡女子，能为皇上做点什么当真是三生有幸，哪还敢奢求太多？”

“你心目中的皇上，就这么好？”

“皇上也是人，自然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他也会累也会痛，自然没有那么好。可天下之人皆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与皇上并无差别，可除了皇上又有谁有这个能力保护全国这么多的如皇上一般的普通人？”

“哈哈哈，果真是个不寻常的女子啊，如果皇上不要你，那他就当真是瞎了眼了。”龙宣心情大好，对眼前这个女子满是赞许。他就知道自己绝没有看错人，果然不负他所望。

曹梦暗自松了口气，当初还真没想这个皇上这么难对付，一连提了那么多问题，也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幸亏自己反应快，才不至于露了馅儿。幸好，对答还算如流。

回去的时候已是深夜，龙宣送曹梦回了院子后才回寝宫，几日来的疲劳一扫而空。

这个曹梦，深得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