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初遇书呆子

在此种情况下，我知道的，不仅要表现得十分乖巧，而且——

能用一句话说完的绝不要说第二句。

不知道的以及知道但不想回答的，只管摇摇头。

但不论耍什么小聪明都会很快被发现。

所以还是放弃挣扎坦白从宽吧。

可素，我真不知道啊……就算拿皮鞭抽我也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于是认为眼前的少年无可救药的班主任，不再繁琐地问“是不是你干的，还不承认”之类的问题，而是一脸疲倦地叹息，冷冷地说：“检讨300字。”

“一定要刚好300？”

“一定。”

“算上标点符号？”

“对，没错。”

十分简单明了的回答。像只机器人吐出金属冰凉的声音。不夹带任何情感。

就在此时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恐怕真正的愤怒并不像火山爆发的那一瞬间，而是从火山口和地下隧道涌出来的吞噬着沿途一切的岩浆。

但眼前的她脸上的表情更像是一滩余烬——心如死灰。

我忽然有点心疼，不觉露出了愧疚之意。但她刚好低下头去，边翻阅作业本边用红色签字笔批改。

注意到我的视线后才又抬起头来。

在和她视线交接时，我又恢复了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说：“你走吧。”

我愣了一下：“欸，哦。”

说的也是呢，得赶紧回去写检讨书才行。这次就老老实实写点不会惹她生气的吧。但如果是“我知错了，下次不敢了”这样俗套的是不是显得不够有新意，那还是写“Iamwrong,nonexttime.”吧。

欸？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入学至今，我写了多少份检讨书呢？竟然连我自己也忘了。

那些都是因为什么呢？

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突然身侧的教室玻璃窗“boom”的一声破碎了，像一场小型爆炸；在学校卫生间，刚WC完就被蒙头封嘴拖走了，扯开蒙在头上的东西后，发现那是装饰有小蝴蝶结的粉色内裤而且自己正身处女厕；在作文课上，以我的老师为题目，我在300格上写的明明是XXX老师最棒了，可发下来后却成了XXX老师，我X你大爷的。结果只能说你懂的;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个小男孩冲上来双手握成拳头不停捶打我的大腿，嘴里喊着：快还我零花钱和真知棒……

我：“……”

有谁相信呢，我真的是无辜的。

讲道理，像我这样人畜无害，善良得连花儿都不肯摘的，怎么看都是受害者啊，为什么到最后受罚的也是我？

我莫名其妙。直到有一天，一个不知哪来的长相耿直的书呆子偷偷告诉了我。他说有一帮人在暗地里捣鬼——他们不务正业，无所事事，成天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整人并以此为乐。

曾有人天真地去找他们理论：“戏弄别人真有那么好玩吗？”他们勾肩搭背笑得前仰后合：“是啊，很好玩啊。你想怎么样？”

“还能怎样，只能自认倒霉了！”书呆子说得过于激动，把口水喷到了我脸上。

我抹了抹脸，问他说：“他们是谁？为什么那么照顾我？”

书呆子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然后靠过来小声说：“他们是谁我不方便说。但我可以肯定，你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吧。”

“没有啊。”我十分纳闷。

“是吗？”

由于我回答得相当果断，书呆子瞪着眼睛顿了一下。

他用手支了支数百度的黑框眼镜，又摩挲了好一会儿他那顶寸头才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你以后要当心点了。”

“你是第几个跟我说这话的人来着？”我不无忧郁地抬头望了眼缩在天边的云彩，而他又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忽然露出一副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开口问我：“你是不是跟纪委同班？”

“纪委？”

“对啊，纪律委员，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我是指你突然提起她干嘛？”

“你不懂吗，她可是纪委，你跟着她的话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捉弄。”

“跟着她？你确定？”

“当然。”

“凭什么？”

“我试过了啊。”

“这么说，你也被整过？”我下意识问道，但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他突然一脸窘迫，像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尿床的囧事，欲言又止地抬起头又低下，来回看我的脸和他的白色帆布鞋。

看着他这副令人揪心的模样，我心生同情，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但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能说出口。想想自己就不难知道，他的遭遇肯定是有够惨的，连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的地步吧。

那天我们聊了许多，关于他的过去、现在以及他对将来考取名校出人头地的展望。

分别的时候，他告诉我说他就在隔壁班，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他商量，毕竟在怎样预防被整这方面他的经验比我丰富得多。

不过他让我去跟着纪委，虽然没有当面直说，但我相当不赞同这个主意。

理由有两个。其一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跟着她（是不是叫声大姐大就可以了呢）；其二是我压根就不想跟着她（跟着她还不如自个呆着的好）。

因为我与她之间有过纠葛——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是更加令人脸红的那种，okay，懂了吗？

说来话长，那已经是三个月零一十一天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