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一颗智齿

两道药下肚，当天晚上彦雨就感觉牙龈上突出小肉团消下去不少。

周末假期结束，药没了，牙龈上鼓起的肉包也完全消失了。彦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了。

少了病痛的折磨，睡得着，也吃得香。就连心情也愉悦了不少。生理影响心理，彦雨就连心态也改变了不少。

同上周五下午比起来，他今天已经完全能做到挺胸抬头听课了。甚至能在楚谨行看过来的时候，笑脸相迎。

怎么说呢，短短一周，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社死这么多次，他还能继续坦然面对，他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勇气。

果然，爱笑的男孩儿，运气都不会太差。因为彦雨发现，每次楚谨行看向他的目光里都潜藏着淡淡的笑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彦雨甚至觉得，楚谨行今天上课的情绪都比往常要好。整个人似乎都变柔和了不少。

就连嗓音都比平时更加温柔勾人，更别提他整堂课都没放下来的唇角。

不管从哪个方面想，今天都是令彦雨十分愉悦的一天。

至少，在上午放学的时候，彦雨的心情都是十分愉悦的。

良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下课铃响起，还是那句虽迟到但的，“课代表留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楚谨行是笑着的，但彦雨心里莫名就开始打鼓。

虽然不知道今天楚谨行留他下来要干嘛？但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邀请自己上他家去吃糖醋排骨。

这样的想法导致彦雨的步伐更加踌躇。中排位置到讲台，短短几步的距离，活生生让彦雨走出了九九八十一难的既视感。

见自家小外甥这副模样儿，楚谨行都不免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会吃人？不然怎么能把人吓得连路都走不稳？

楚谨往上抬了抬镜框，颇有些不耐道，“磨蹭什么？过来！”

这语气，怎么听都带着点危险的意味，彦雨只好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舅舅？”

“现在知道乖乖叫舅舅了？”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像这情况能他能不乖乖叫舅舅吗？你眼睛里那道危险又犀利的光芒，连镜片都挡不住了！

“走吧！”

走？去哪里？不会真请他去家里吃糖醋排骨吧？但是看模样也不像啊？

抄起教案率先出门的楚谨行，走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发现自家小外甥并没有跟上来。也不知道那呆呆傻傻的小脑袋瓜里又在沉思什么？

“彦彦？”

“咱们，咱们去哪里呀？”

“你牙龈的炎症消了吧！”

“嗯！”彦雨往下咽了好大一口唾沫，心里那道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谨遵医嘱，拔牙。”

“拔牙！！！”所以，他这么快就乐极生悲了吗？

“舅舅，舅舅，我能不去吗？”

“不能。”

这是彦雨第一次觉得楚谨行的嗓音冰冷又难听，甚至能冷到他忍不住发颤。

“我现在牙龈已经完全好了，也不疼了，根本用不着拔牙。真的，不信你看看！”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无声的沉默。

彦雨环顾了下四周，脑海里已经开始计算着逃跑的路线，他得怎么做才能突出重围，重返自由？

就是现在！

彦雨抓住机会用力一冲，刚与楚谨行擦身而过，还没来得及庆幸，就感觉自己命运的后脖颈被人给稳稳捏住了！

“想跑？”

“没有……”

最后彦雨是被一路提溜着后脖颈到的医院。看情况，楚谨行想拔他牙的念头可不是一时兴起，这人连号都给他提前预约了。

跑确实是跑不掉了。彦雨只好认命般的跟在楚谨行身后去做检查。

抽血和片子的结果出得很快，医生只看了一眼就下了结论，“两边都可以拔，你想先拔哪边？”

先拔哪边？他哪边都不想拔！

然而他不想选择，已经有人替他做了选择，“拔右边！”

一听拔牙，彦雨满口的牙瞬间就酸了，牙齿和牙龈分离的感觉，那酸爽程度，只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彦雨是上午最后一波拔牙的患者，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的，那小朋友全程都在哭，哭得彦雨双腿直发软。

“站好！”

“我害怕……等下你别走……千万别走……”

见他怕成那样儿，楚谨行到底没舍得推开都快窝进自己怀里的人。

最后那小朋友是抽噎着被自家老妈抱出去的，接下来就该轮到彦雨了。

看着护士小姐姐手里的针管，彦雨真的完全迈不开腿。

“彦雨，过来躺下。”护士姐姐自认为温柔的声音，听在彦雨耳朵里就像是在催命。

“……”

彦雨想逃，特别想逃，可他连逃跑都迈不开腿……

“彦彦？”

“楚谨行……我动不了了……”彦雨被吓得双腿不停打颤，就连嘴唇也直哆嗦。

“嘁，出息！”说完，楚谨行拦腰就将怀里的小外甥给抱了起来。

如果换做以前，彦雨早就面红耳赤，任由心里那只土拨鼠不停尖叫了，可现在他眼里只有那只冒着寒气的针管。

就在楚谨行打算收手之际，彦雨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就像握住救命稻草般，“别走，别走！”

那根针最终还是打进了彦雨牙龈里。疼，但很快整个嘴巴就开始变得麻麻的，木木的。

彦雨全程都没敢睁眼，任由那个女医生在他嘴里操作，只不过左手却死死握住楚谨行的手腕，一直不曾松开过。

刀片划破牙龈虽然不疼，但只要一想到那场景，就足以吓得彦雨哭出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彦雨终于感觉身旁的医生停了手。

彦雨听见医生离开凳子的声音。想来，应该是结束了吧！

就在彦雨大着胆子一边睁眼，一边忍不住舒了口气的同时，就见那医生拿着一把锤子坐了回来……

这是要干嘛！！！

“右手握拳，对，放在下巴这里，别动！”

谁能告诉他，这是要干什么啊！！

这次真的是把彦雨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虽然吓得全身发麻，可他也只能闭眼按照医生的提示来做。

由不得彦雨多想，整间屋子就传来了锤子的敲击声，

一下又一下，锤得彦雨头脑发晕。

每一锤都能震得彦雨魂飞魄散，他不由想起刚刚楚谨行签字的手术同意书，所以他能活着的吧！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凳子上的医生再一次停手起身了。可这次彦雨不敢睁眼了，他怕见到更恐怖的工具。

好在，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因为彦雨清晰的感觉到针线在自己牙龈上游走。

然后一团棉花塞进嘴里，“可以了！”

终于结束了，彦雨整个人都已经恍惚了，他知道医生在跟楚谨行叮嘱注意事项，可传进他耳朵里的却只有嗡嗡声。

离开时，彦雨看了眼医生手边的铁盒子，里面是一颗完整得不能再完整的牙齿。

所以，用了这么久的锤子，根本就没把这颗牙给他锤开是吗？

按照医生说的，彦雨和楚谨行又在医院的大厅里坐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彦雨不停的犯困，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被楚谨行摇醒。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没什么感觉的牙龈开始一阵一阵的疼，最后疼得彦雨直抽气。

“张嘴，我看看。”

彦雨试了试，根本张不开，嘴巴稍微一张就疼得厉害。

“张开，我给你取棉花。”

“张......张不开......”

嘴里的棉花，是楚谨行握着自己下巴，探手进去取出来的。怎么说，反正又是在心上人面前，继续社死的一天！

回去的路上，楚谨行颇为好笑的，看向哭唧唧的彦雨问道，“想吃雪糕吗？”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哭个昏天地暗，外加咒骂一下你！

最后，彦雨还是喜提了一大桶冰淇淋。不过这冰淇淋吃得格外艰难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