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及笄(一)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距离及笄礼就只剩三天了，可当嬷嬷走进公主闺房时，却发现言诺还在正不紧不慢的用掌刀轻轻在布匹上划着，嬷嬷她的嘴角抽了抽，试探着开口：“殿下，择日便是及笄，您才在裁剪布料……这……能否赶得及呢？”“来不及的，嬷嬷。”言诺嫣然一笑，将手中的针线推给王嬷嬷，“不如……嬷嬷替我?”“公主殿下，这使不得啊！”这可是未来嫁衣啊！公主怎么敢！王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见过各色的人，八面玲珑惯了，可是像八公主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八公主殿下，这衣裳还是得女子亲自来裁剪缝制，一针一线，一秀三折，才能寓意百年好合，尤其是腰处的芙蓉花，更是要绣的精巧玲珑，婚后也将冰清芙蓉玉挂在此处，方可夫妻和睦，百年好合。公主……这是终身的大事，怎么可以假手于人呢？”“哦?夫妻和睦?百年好合?”言诺不屑的轻笑，“嬷嬷，可是苏二公子他……”“他！不！配！”王嬷嬷被言诺这一番狂言吓得跪倒在地，这可是皇上亲自赐婚，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让外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可公主若是不自己裁制衣裳，这几日后的及笄礼可怎么办啊？她只好颤颤巍巍的接过了红布，连夜改制。转眼就到了及笄礼当天，才刚过了三更，天王嬷嬷就急不可耐的冲进了公主闺房。却看见言诺还在床上熟睡，忍不住狠狠翻了个白眼，这要是宫里头住的那些个庶出公主，她早就上手了，可偏偏这八公主却是敢怒不敢动，谁叫人家占着最尊贵的嫡公主名号呢。“公主，今日及笄，此事不容小窥，老奴恳请公主赏脸……”言诺睡眼朦胧，微眯开眼睛，看见跪在地上的王嬷嬷，懒洋洋嗯了一声，算是应允。王嬷嬷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她可真担心这嫡公主在大喜的日子里耍小性子。要是公主的及笄礼被搞砸了，那皇上怪罪下来，她可没有几个脑袋去掉的呀。“晨起，着衣，妆成，冠正”这四部初始备礼就花费了两个时辰，满头的金钗珠宝压的言诺头痛，脖子也像要断了一样。言诺看着身上的衣服成色不比前世自己精心做了半个月的差，不愧是宫里老嬷嬷的手艺，她很满意，但同时她也注意到了一丝不对劲。这两个多时辰里，如墨和若敏都不见了踪影。整个闺房静悄悄的，只有她和王嬷嬷两个人。“嬷嬷，我的丫鬟和侍卫去哪了？”如沫心里有些忐忑，倒不是与嬷嬷独一室有什么不好。只是心底徒生出一种恐慌来。“禀殿下，您的贴身丫鬟过于年幼，不懂及笄的规矩，老奴差人叫她今日在偏房莫要出来，就由老奴带领公主完成今日的所有流程事宜。”“嗯，劳烦嬷嬷叫人莫要忘了她的吃食，一切都上顶的来……那侍卫呢？本宫的公主侍卫呢？”后半句话她的声音提高了好多，内心的惶恐感越来越强，回想起来，前世的及笄礼整天似乎也都没有看见过如墨的人影，只是那时她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没有在意过他这个几近透明的人。王嬷嬷的头低了下来，神情有些复杂，这些龌龊之事真的要如实禀告给公主吗？先前也从未见过有公主在及笄时想起自己的侍卫啊!身旁的小丫鬟们也没人给公主讲过吗？这些龌龊的事情知道也就罢了，和八公主的这模样显然是从未听说，如果自己如实讲了，还是会污了金枝玉叶的耳……但公主非要问，这可如何是好啊……“嬷嬷?怎么了？我的侍卫呢？他去哪了？你请他来见我。本宫有事吩咐他……”“公主……公主侍卫他……”“他怎么了!”言诺的声音一下高了八个度，嬷嬷不自主的缩了缩肩。“公主侍卫他去行他该走的流程，就是……公主及笄的流程……”“什么流程还要侍卫?”言诺疑惑发问，明明前是是她一个人走完了全程，从三更天一直到月出东山，真是苦不堪言。“公主，这是历代公主及笄时必走的流程……”王嬷嬷终于下定了决心讲与公主听，不然以八公主的性格，一定也会刨根问到底的，“由公主父兄督办，将公主侍卫……净身……这为的是……呃，毕竟公主及笄后，很快便要与驸马成亲，侍卫进出闺房不合理数，故而阉之，以佑公主清誉……”言诺被这段话的信息量之大狠狠的震惊了，难道前世……她不敢细想下去，自己居然连这些都不知道，怪不得前世苏锦生提及如墨时总是一脸不屑，也怪不得前些日子如墨提到及笄时莫名伤感，怪不得自己的示好他总是不予回应。如果自己今日不多问一嘴，那今生今世她与他怕又是无缘无分……“嬷嬷，那侍卫净身莫约在何处啊？”言诺焦急的询问。“禀殿下，八公主侍卫生于东盠边疆，那就应该在朝西北方向的除尘堂中……”除尘堂-------------------------------------------除尘堂内窗明几净，有几个带刀侍卫将如墨压制在地。面朝东南方向跪着，麻绳将手反绑在后，他们在等待这场净身的督察者----当朝太子殿下言睿。门有了动响，随即哗啦一声开了。侍卫们以为是太子来了，正要叩拜，入目却是一袭火红华衣，言诺满头大汗，头上的金钗乱了两根，一看就是火急火燎跑来的。她绕过那些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侍卫们。径直跑到背对门跪着的如墨，“如墨……”“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