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及笄（二）
如墨显然一惊，这般龌龊之地真是污了公主的眼，那习教嬷嬷真是该死，怎么能告诉公主这些腌臜之事呢？他心下一边挨骂着，一边也开始无地自容，垂着头看言诺的裙摆，再也不敢正视那双眼睛。那眼睛太过清澈，他怕他这种低贱的东西污了那双眼。“公主金安～～”“殿下，这是除尘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说话的是宫里头的王公公，他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就连皇后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与言诺说话时自然态度十分傲慢。原本嫡公主及笄侍卫净身时，皇帝和长兄都要在场的，奈何皇帝实在不想来，就打发了身边的公公。言诺正要开口反驳王公公，忽然身后一道呵斥声传来:“你们在做什么!”是言睿眉目厉色的大跨步从门而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言诺搭在如墨肩上的手。言诺下意识将手抽开，紧握成拳，对上他的眼眸。“皇兄，我……”“求皇兄莫要进行这项流程……”言睿被气的差点提不上一口气来，这才半月不见，温文舒雅的皇妹怎么就变得这么不通礼数？除尘堂这种地方都敢来了。还管起侍卫净身这些腌臜之事!“皇兄……”，言诺还在企图晓之以情，“皇兄，我就任性这么一回……求……”“哦，怎么本宫的皇妹何时对一个低贱的侍卫这么上心了?”他看着她，目光一寸寸冷了下去，让言诺不禁打了个寒颤。十五年来，皇兄何曾用这种眼神看过她?“皇兄……”见言诺还想说话，言睿的怒火瞬间冲到了顶峰，他朝着为首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立即心领神会，右手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弯轴刀步步逼近，如墨深色的侍卫也一左一右压制住了他。他们这是……打算当着公主的面强制净身了!“公主!此地污秽，莫要脏了您的眼!”这是如墨的口被塞上布条前他喊出的最后一句话。那个拿刀的侍卫毕恭毕敬的对言诺说，“公主殿下，请您避让，莫要待会儿血溅了您的身。”言诺飞快瞥了一眼满脸冷漠的言睿，又看上了侍卫手中那泛着寒光的弯刀，趁其不备用右手一把抓住了刀刃。霎时，血如泉涌，渗入木制的刀柄，也滴滴凌落在地上。那是我最先反应过来，一下松开握柄的手，以免自己的力道会给公主造成更大的伤口。先前还很平静接受这一切的如墨突然狂躁起来，极力想要挣脱，口中呜呜咽咽不知道想说些什么，两个侍卫都差点压不住他。血还在不住滴淋在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哪能受得了这种痛，泪水早已糊满了整张脸，却还是咬着牙，将刀刃握得更紧。言睿这下彻底慌了，手足无措的想要去拉住她，却不料他还未及致跟前，言诺就先他一步跪在了地上。“皇兄，诺诺此生只求皇兄，仅此一事，诺诺，嘶……与他早就……早就私定终身……并且……木已……木已成舟……直到今日才，嘶……听闻净身之事，出此下策，只望，只望皇兄成全……”说话间她不住被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是将手中的弯刀举起正对着言睿，她知道，这是最大的筹码。她曾经对这些恃宠而娇硬逼的手段嗤之以鼻，却不料自己也成了这个样子，言诺心底不住的嘲讽着自己。言睿的眉眼垂了下来，“诺诺，你快起来，乖～手松开，我叫太医替你包扎。放心……皇兄定能如你所愿。”言诺可算是松开了手，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顺带着溅起几滴血水来。原本后在一旁准备着给净身后的如墨止血，以免失血过多而死的医师，这就派上了用场，手忙脚乱的给千金之躯的公主止血。言睿看着言诺手上深深的刀口，眼底满是怜爱。他的妹妹啊，怎能受这种苦？自从他15岁那年母妃去世，他就为了他们两人而活，他谋权夺利，甚至不惜为此使诈作恶，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和妹妹能有一条生路。若是诺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要这滔天权势有何屑用？在一旁看够了戏的王公公，又皮笑肉不笑的蹭上来，“太子殿下……您若是要如此这般，只怕是老奴不好给皇上那边交代……”“哦？是吗？那你也不用去交代了。”说话间，言睿已将王公公刺倒在地，公公死不瞑目，血流了一地。杀完人言睿才感觉有些后怕，倒不是害怕杀了皇帝身边的红人。只是注意到一旁的言诺，这种血腥的事情真不应该当着他的面做。他单纯善良的妹妹，怕是被吓坏了吧?却不料言诺转过头来看着他，笑的明媚又张扬，“皇兄，谢谢你。”言睿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不怕的吗？“可是啊，皇兄你毕竟杀了人，打算怎么对外交代呀？”这个言睿还真没考虑，只是觉得我公公是个麻烦，就解决了他，原打算安抚好言诺后去听谋士商议的。但听言诺这么说也就笑着反问:“那诺诺说说看，这该怎么办呀？”“皇兄，除尘堂太子遇刺，王公公忠心耿耿，护主受害，而后刺客逃向公主闺房行凶，幸有暗卫相护，只伤公主皮肉，却叫其逃之夭夭。”在场的侍卫和刚完成包扎的医师都跪了一地，齐呼公主英明！“还有，公主及笄当日见血，此为不祥之兆，这段姻缘也定是不妥。”言睿心底诧异，这是自己的妹妹吗？明明人还是那个人，怎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兄妹两人一坐一立，互相对视着浅笑。她从他眼中读出了欣赏，他在她眼中看到了15年来从未见过的光，是胸有成竹，是春风得意，是一种坚贞和毅力。“诺诺，皇兄定能如你所愿!”不同于刚才慌乱之中的安抚，言睿这一次说的铿锵有力。之前苏致君跟他讲诺诺不想嫁给苏锦生时他还是半信半疑，现在可算是信了，虽说那侍卫身份低贱，但他也不想过多的怪罪自己的妹妹，她随性就好了。“皇兄……那……”言诺偷偷看了一眼，还被摁在地上口中塞着布条的如墨，眨巴着眼睛看向言睿。言睿哑然失笑，无奈扶了扶额:“诺诺，你先回闺房，这里我来处理。”“可……”“诺诺乖～先回去，不然等会宫里其他人来了，这八公主闺房遭遇刺客的消息可就行不通了。”言诺只好妥协，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眼里的担忧是藏不住的。看着她走远，言睿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提着刚才杀过人的长剑对准地上的如墨。“私定终身?木已成舟?你一个小小的公主侍卫……呵!可真是胆大包天!”（男主卒，全剧终）哈哈，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