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事起

御清十一年，正直大旱年间，加上虫鼠一时猖獗，农民颗粒无收，城梁的粮食储备严重不足。

米价上涨，一斗米甚至要半两银子。

街上随处可见饿死的人，皇都玄都城中的叫花子也比以往多了不少。

城门口，更是乞丐们的聚集地，每当有车夫赶着马车经过，他们都会不要命一般冲到马车前。

有时遇上心肠好的哪家公子爷，他们会扔下几个铜子，一群乞丐便会双眼放光地去抢，不惜为了几个铜子大打出手。有时候，难免倒霉，会遇上几个不好惹的。

马鞭抽下，把他们打的皮开肉绽，甚至是丢去了姓命。

在这粮食紧缺的年间，大盗横行，偷的也不过是一点米面。

农民们原本不富裕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他们辛勤劳动，可最后呢？

颗粒无收，地主不给工钱。许多人家揭不开锅，竟纷纷选择投湖自尽。

湖水中的尸体越来越多，没有哪个那么闲去打捞尸体，尸体在水的浸泡下开始腐烂，护城河的上方都飘散着腐臭的味道。

豪门贵族的生活也不是很好受，就连皇上的餐食都变得非常普通。

粮食异常珍贵，曾有一个小宫女不小心打翻了一碗米粥，御清帝大怒，赐了二十大板，将人打的半死不活才肯罢休。

京城的某一角落，一群饿疯的乞丐在抢食。

“让开！这是我的！”

“该溜子，我是这片地的老大！看到吃的都得给我。”一个看起来比较高大的乞丐说道。

“我的！我的！”

“……”争抢间，馒头飞了出去。

“啪叽！”

馒头落到了路过的一个小乞丐的脚边，小乞丐似乎饿了很久，看到馒头，眼睛都放光了，他赶忙从地上捡起来。也顾不得擦擦就送到嘴边吃。

见争抢了许久的馒头竟然入了一个小乞丐的肚子，那群大乞丐怒了。他们把小乞丐按倒在地，对他拳打脚踢。小乞丐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打。

反抗？反抗的了吗？还不如省省力气去有钱人家偷只鸡。

“住手。”听到喊声，乞丐们停下了手。看到来者是个少年，少年气度不凡，一身衣服看起来就非常昂贵，一看就是个公子哥。而腰间的玉佩上刻着一个“将”字，玄都城没人不认得这块玉牌。

这个小公子居然还是将军府的小王爷。乞丐们吓傻了，要知道将军府的人可谓是很多人都不敢惹的，北夷和南蛮的军营驻扎的可都是将军府的军队，只听从将军府家主南宫呈的话，就连皇帝都要敬畏其三分。

小王爷似乎没有要找麻烦的样子，向一边随意丢出几个铜板。乞丐们见到铜板，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过去，开始争抢铜板。小乞丐蜷缩在地上，身子还在不断颤抖。

小王爷走上前，扶起他。“还好吗？”小乞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学着那些大人的样子，向小公子拱手行礼。“谢公子救命之恩。”

接着小乞丐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抢铜板的一群乞丐，“呸！”接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只冷掉的烧鸡。“一群傻子，烧鸡不比那破馒头好多了。”

小王爷紧紧盯着那只烧鸡，小乞丐面露惊恐的神色，紧紧护住了怀中的烧鸡。

“喂！你不要打我的烧鸡的主意，这是我的，想吃你自己去偷去！”

那小公子挑了挑眉，一脸有趣地看着他。“这么说，你这鸡是偷来的？”

“那当然，就前面那家大户人家，院墙可真高，不过难不倒我，我几下就爬上去了！”看着小乞丐手指的方向，那方向唯一的院墙高的大户人家，就是将军府了。

小乞丐不愿与眼前的人多言，抱着烧鸡走向了一间废弃的道观。那小公子似乎挺闲的，也跟着一起过去了。道观里很破旧，似乎已经废弃很久，那道观中的神像是个英俊的少年郎。

拜一个少年？这少年真的飞升了？拜他估计没什么大用。

也难怪这道观会荒废。仔细一看，小王爷居然发现，这神像后边还有一个神像，二者似乎是兄弟？而且其中一个和大哥长得好像。

“阿娘，你怎么了？阿娘，你说句话啊！”身后传来小乞丐的哭声。

小公子转过身，看见那小乞丐抱着一个女人在哭，小公子上前查看。虽然他没学过医，但是基本的切脉还是会的。

他抓过女人的手。女人已经没有脉搏了，她死了。

小乞丐哭的异常伤心。

以往他回来，阿娘不管怎么疲惫都会笑着和他打招呼。

可今天，阿娘没有理他。

他不接受阿娘离开了这个事实。

小乞丐把烧鸡递到女人身前。“阿娘，我今天拿到了一只烧鸡，我们能吃好久了。”“阿娘！你理理我。”“阿娘……你就回答我一句话……好吗？”

小公子叹了口气，他不忍心看着这个孩子这么伤心欲绝，抱了抱他。

小乞丐一下子扑进了小公子的怀里，窝在他怀中嚎啕大哭。

那只烧鸡落到了地上，沾上了灰尘，不能吃了。

小乞丐曾经有多么在意这只烧鸡呀，可此刻，他竟然不感到可惜。

“别哭，你母亲只是睡着了。”

“呜……阿娘……阿娘她会好好……的……吗？”

“梦太美了，她不愿意醒过来。”小公子的肩膀上湿了一大片，鼻涕和眼泪都蹭到了上边。小公子人可真好，不但没有责怪他把他的衣服弄脏，还安慰自己。

“二公子！”

“南宫二公子！你在哪？”

“二公子！”远远地听到了呼喊声，小公子送开了小乞丐，“家里人找我，我该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小乞丐贪恋小公子怀里的温度，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小公子每天都来看他，该给他带吃的。

“慢点吃，别噎着。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娘以前唤我阿言。还说什么相思泪成疾，抬首视无言。我叫无言。”

“无言，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带吃的啊。”可惜，好景不长。这天，小无言像往日一样，坐在门口等待着小公子的出现。

来的却不是小公子，一个看起来也是富家子弟的人，带领着一群家丁，不由分说把他打了一顿。还警告他不要去招惹小公子。

“阿言，是真心想和公子哥哥做朋友的。”

“哈哈哈！朋友？你也配？给小爷打，打完了就丢进护城河喂鱼吧！”

“是！”

半死不活的小无言被丢到了护城河中，河水泛着一股恶心的腐臭味，熏得无言快吐了。

河水涌入鼻腔，嘴里也呛进了水……

好难受……公子哥哥……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偌大的玄都城，又有谁会在乎一个无名无姓的小乞丐的死活？

————

八年后，城梁虽然恢复了一点，但有些地方的荒灾还在蔓延。

是夜，一只鹰从玄都城的某个角落飞出，直奔北方。飞过了繁华的玄都城，飞过了沙漠，飞过了戈壁，飞向了草原。

鹰落在一个人的肩上，男人取下它脚上的一个纸筒。“中原饥荒，粮食不足。且有内乱爆发的趋势。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男人盯着纸条上的字，把腰间的弯刀抽出，月光的照射下，刀尖泛着寒光。

“传令下去，召集十万大军，即日起，向中原进军！踏平中原，重振北夷”

“踏平中原！重振北夷！”

“踏平中原！重振北夷！”

“踏平中原！重振北夷！”

铁蹄踏过中原的土地，印有狼图腾的战旗高高飘扬，北夷的号角声响彻云霄。戍边战士防不胜防。

“杀！”

“誓死守卫城梁！”永定候亲自率军抵抗，最终，寡不敌众。永远地躺在了边疆的土地上。

北夷本是一马当先，势必一举拿下中原。中原少将南宫知鸿利用围歼一举消灭了北夷的众多势力。

除去战死和被俘的，整个北夷军营不到千百人，北夷无奈撤回。偌大的前堂内，只有三个人。

南宫知鸿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身着龙袍的皇帝坐在龙椅上，一旁的宫女正给他扇着扇子。

“南宫呈之子南宫知鸿卫国有功，朕重重有赏！宣！赐黄金千两！”南宫知鸿抬手行礼，道：“圣上万万使不得，如今国库空亏，这千两黄金不是小目数。我本为大陈子民，护国安稳乃在下本职。”

很少有人能够如此，南宫知鸿的回答明显让皇帝吃了一惊。差役送来急信。

“报！”

“北夷来信，请求放回俘虏…………”

南宫知鸿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放过他们？他们烧杀掠夺，杀了我大陈多少子民？有多少无辜的人死于北夷人之手？让我如何放过他们？”

“知鸿，切等他把话说完。”南宫知鸿态度恭敬地拱拱手，说道“微臣知错。”

皇帝对那个官吏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回皇上，北夷还说，如果同意放回俘虏，他们会派公主前来和亲。”

“哦？北夷以女为尊，而天皇一向疼爱自己的女儿，居然派出来和亲？”御清帝抬头，看向南宫知鸿，问道：“此事，你如何看待？”

南宫知鸿的藏在宽大的袖子下边的拳头不自主地握紧，“回皇上，微臣还是觉得此事有诈，北夷生性狡诈，我等还是小心为妙。”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知鸿，你觉得呢？”御清帝笑着看向南宫知鸿。

南宫知鸿一下子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御清帝对那个送信的官吏说道：“回信，同意北夷的和亲。你先下去吧。”

“是。”

待那个官吏走了后，御清帝退去了方才的严肃，笑眯眯地问道：“你是这次战役的大功臣，我将这门婚事赐予你，如何？”

南宫知鸿的眉头微皱，拱手道：“谢圣上抬举，微臣不过一届莽夫。况且，在下已有心仪之人，这门婚事恐怕不妥。”

“那不如给那北夷公主一个妾的名分就够了。”

“圣上，微臣家中尚有一弟，因疾病至今孤寡一人，不如将这门婚事赐予他。”

“也好，下去吧。”

南宫知鸿见皇上把这门婚事赐予了别人，而且自己的弟弟也不用为自己的婚配而担心了，倒时再纳几个妾……

南宫知鸿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踏出龙殿的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
......

骄鹰飞过，中原的信终于传达到了北夷。

此时的北夷皇城，天皇的寝宫中，几个衣着华丽，头戴金簪的女子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一边抹泪，一边苦苦央求。

“父皇，女儿不想远嫁。”

“父皇，请您三思啊！北夷向来与中原不和，这次北夷又闹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们？”

“是啊，父皇，阿姐说的没错。我们要是真的嫁过去，恐怕死无完尸啊！”

天皇明显沉默了，他舍不得把自己的女儿们送到中原那个地方。三个女儿平时里都是自己的掌上明珠，送去中原那种鬼地方让她们受苦，他自然舍不得。

可是，这关乎整个北夷的存亡，他不得不无情果断!

牺牲的只是一个女儿的未来，换来的是整个北夷的存活。天皇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利弊，心中有了决定。

“这事就这么订下了，你们三个自己商量送谁去吧。明天天亮前，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结果。我累了，你们退下吧。”

再任凭三人如何苦苦哀求，天皇就是无动于衷。

“大姐，你年纪最大，懂得的事情也多，出了什么事也好应对，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

“和亲，就你去吧。”

“凭什么？我才不想去受苦，为什么去的不能是你们？你们也需要成长，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你…………”转眼间，莫寻悠和莫嫦荣打了起来。她们拼了命地往对方脸上抓，用长靴尖锐的鞋跟去踢对方的身体，扯对方的头发……

一直没说话的莫韵出来制止道：“姐姐们，不要吵了。”莫寻悠和莫嫦荣齐声问：“怎么？莫韵，难道你要去中原那个鬼地方？”

“呵，父皇最疼爱你了，他肯定舍不得你。”莫寻悠酸酸地说道。

莫韵眼珠子转了一圈，神秘道：“阿姐别这么说，我们都不用去和亲。父皇可不止我们三个孩子。”

莫嫦荣说道：“还有谁？”

“小韵你指的是莫正言那个小杂种？”莫寻悠问道。

莫韵说道：“阿姐果真聪明，不错，要去和亲的不是我们，而是莫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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