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开学

八月九月天气凉，酒朋诗客满高堂。

近九月的温度不似盛夏那样如火如荼，晨风中带了丝丝凉意，沁人心脾。

小电扇卖力的工作了一晚，六点的闹钟一响，洛雁南缓缓起身，揉了揉自己睁不开的眼睛，下床洗漱，结束后，洛雁南下意识的拎起了搭在椅子上的一中校服，穿了一半，校服还卡在他的肘弯中，动作一滞。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又不是去一中……

无奈抬手把校服脱下，折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边，转身出门，洛雁南看向那一抹红，缓缓的门隔断了视线，洛雁南落锁，转身出了凤承小区。

泰城四中虽然不及一中的名声远扬，但它有它出名的地方，号称“不良分子集中营”兼“混合地带。”

新生报到第一天，洛雁南宁愿腿着走二十分钟，也不愿碰一下路边的共享单车，走到泰城四中门口，已经有熙熙攘攘的学生被家长送到门口，高一开学报道没有具体要求着装，大家尽情散发着自己的个性和风格，五彩斑斓混成一片倒也成了风景，苦闷的高二生却只能穿着校服。

洛雁南自己踱步融入其中，七彩斑斓中混进了一点斑白，四中的教学楼前挂着两道随风飘扬的欢迎条幅，“乘风破浪勇立潮头，沧海横流尽显本色”和“十年一搏六月梦，赢得寒窗锦绣程。”

洛雁南：“……”这阵仗到还真有那味道了。

踏入校门，在传达室不远处有一块公告牌，主要招贴学校的告示和通知，这次上面贴满了高一排班表和高二分班表，附近人头攒动，身高不占优势的在后面只能看见一个个后脑勺横在眼前，什么都看不见。

洛雁南在边上走近，看看自己被分在哪个班，站在旁边的台阶上，脚上一个不稳，滑了出去，踩到了一个女生，洛雁南率先开口：“对不起，没事吧？”

那女孩子原本是一脸怒气，抬头一看洛雁南，愤怒的表情在脸上凝固，整个人都看呆了，一时间嘴都不够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雁南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冷冷说，“同学，你没事吧？”

女生磕磕巴巴道：“没……没事。”

洛雁南眼角余光恰巧能看见，她就差把花痴两个字刻脸上了，尴尬道：“没事就行。”仗着身高优势一眼瞥见了自己的名字，高二五班。

洛雁南对那个女生微微一弓身，抬脚转身就往教学楼走去，立在一旁的班级分布图成了摆设。

他前脚刚走，身后就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人群之中突然一个男生大声喊道：“我不是听说一中牛逼人物洛雁南也来了吗，在哪呢？”

“我刚好像看到他的名字了，在……对，在五班！”

“哟？他不是现在应该在一中吗，怎么还能来了我们四中了？”

“你可不知道，他从原先的全校全市第一跌到现在，人人都为之惋惜，还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买来的关系。”

一个女生捏着嗓子道：“我还跟那个姓洛的一个班呢！我还没说什么，你们倒是吵起来了。”

“原先再怎么光鲜亮丽，现在不也跌落泥潭了？”

“你这人怎么还骂自己呢！”

“还说人家呢，你们辉煌过吗，一直在底层也就算了还看不惯，真不知道是你们心眼小还是没事找事。”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眼看着两人都要打起来了，突然有人高声惊呼：“卧槽！祁鹤闻跟洛雁南一个班！卧槽……”

“谁？祁鹤闻？”

“六中那个？”

“……”

众人连连几声“卧槽”后，突然一阵寂静，“侥幸”没有分到五班的同学，已经开始心疼五班那些朋友了。

那个自称自己是五班的女生依旧不依不饶的喋喋不休，抱着手趾高气昂道：“洛雁南又怎样，学霸不还是来了这跟我们一样，祁鹤闻又怎样，也不能对一个女生动手，他只要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要他好看！”

同样被分在五班的段诗在一旁鄙夷问道：“这女的谁啊，这么大的口臭？怎么在学校没见过她？”

旁边一个剃着寸头的女生贴在她耳边小声道：“四中校长闺女艾欣，初中在十三中，自称校花，家大业大的，娇惯纵容，出了名的难缠。”

段诗一愣，转头细细打量着她：“知道的还挺详细，你也六班的？”

女生连连摆手：“不可能，我只是跟她一个初中而已。”

“啊……”段诗笑道，“我叫段诗，五班的。”

“祁梓萱，高一八班。”

段诗打量着对方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身高，怎么也看不出是比自己小的。

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擦过两人，不知道从哪慢慢的凑到了艾欣身后，居高临下，慢条斯理道：“哟，谁在叫我？”

众人看到来人之后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留出了一小片地方，唯独段诗和祁梓萱没有要退一步的架势，站在中心圈看热闹不嫌事大。

祁梓萱看到了祁鹤闻，刚要上前被段诗拽住了：“你要去干嘛？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咱们离远点。”

柳杰略过段诗身旁：“你这么说就不太道德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哥不是？”

段诗撇着嘴，白眼翻到天上，伸手拉着祁梓萱退到后方人群前面，跟柳杰保持着距离。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看着面前的闹剧。

祁鹤闻把艾欣吓了一跳，她转头怒道：“谁叫你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艾欣转过身，看见祁鹤闻，近在咫尺的面孔，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被吓得后退一步，脸上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叫你了！”

祁鹤闻也不恼，抬起手放在耳边往艾欣方向凑：“你跟才说完我的名字骂我骂半天，我一个字也没听清，麻烦你再说一遍？”

柳杰站在他旁边，心道：“一个字没听见你说人家骂你，分明就是都听见了，无语。”

艾欣：“你谁啊你，你离我远点！”原本挺好看的一张小脸因为愤怒，眉间满是戾气。

“哟吼，你连你爷爷我都不认得，还在这嚣张个什么劲儿啊，听好了，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做不改姓，祁鹤闻就是鄙人。”

“祁鹤闻？”

艾欣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男生，身姿挺拔，风姿卓越，实在难以想象，这样长相的男生会是一个名满全城的校霸，心说：校霸不应该都是寸头，耳钉，黄毛，满身烟味和吊儿郎当觉得天下第一的傻逼样吗？

祁鹤闻却打破了她的一贯认知。

艾欣满不在乎，继续挑衅道：“哪又怎样，我就说你了，你有本事对我动手啊？校霸，呵，你也休想在姓洛的那讨到好果子吃，说到底你也不过如此~”艾欣眉眼间全是戏谑和不以为然。

柳杰看了就想给她来一巴掌，解解气，祁鹤闻却站在原地，嘴角带着笑意，气势汹汹的过去，顿时冷下眸子，压低声线对着艾欣道：“打你都脏了我的手，你最好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就算你爹是校长，我照样把你揍的连你妈都不认识你。”祁鹤闻很散漫的说出这句话，却洋溢着威胁的味道，抬眼看着艾欣的眼神温度骤降，冷言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请你放尊重点，姓艾的，听明白了吗？”

祁鹤闻勾着柳杰的脖子扬长而去，不留功与名，留下艾欣呆在原地。

人群瞬间沸腾了。

“卧槽，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校霸竟然让她放尊重点？”

“祁鹤闻跟哪个什么洛是什么关系，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护短的味道？”

“快看，‘校花’那脸黑的都跟锅底似的了。”

“太特么爽了，我之前跟她一个学校的早就看她不爽了，真解气！”

“但他说他以后要打女生哎……”

“就看咱‘校花’给不给他机会了。”

同一时间，四中校园网的榜一头条标题为：“校霸怒怼蛮横校花，他们究竟能擦出什么火花？”

祁梓萱凭借自己“凶狠”的外表，不需要一字一句将周围建起一个无形的屏障，见段诗走在她身边，忍不住问：“姐……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

“刚刚那个明明是你哥，为什么说他不是个好东西？”

段诗开怀大笑，看着祁梓萱懵懂无措的表情，说：“以后你会知道的，反正人品极差。”勾着人，往教学楼走，“我带你去你班吧，以后你有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就在一楼。”

祁梓萱看了一眼颇为努力的手勾在她的肩膀，浅浅一笑：“好的，知道了，没问题。”

与此同时，洛雁南一股脑的往五楼冲，以为高中布局都一样，结果快把自己绕晕都没找到，问过老师才知道，高一在一二楼，慢慢悠悠逛荡到一楼的高一五班。

四中班级布局跟一中截然相反，一中是年级越低楼层越高，年级越高楼层越低，据说这样可以节省高二高三上楼的时间，四中到成了年纪越低楼层越低，这样安排又说高层安静不耽误学习，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洛雁南对此表示不理解。

洛雁南踏进教室，人来了不少，眼神迅速锁定了教室角落里的位置，靠窗，安静，完美。

一个熟悉的面孔再一次闯入他的视线。

屠贺？他怎么在这儿？

屠贺坐的位置刚好靠窗，在他选的位置前面，刚走过去，屠贺像是见到救星一样，风一样的涌了上来：“老洛！我还以为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洛雁南满脑袋疑惑，上下打量着他，原本应该穿着红白校服的他此刻身上却穿着四中的校服：“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这儿呢，你不是让你妈办转学吗，怎么还是来了四中？而且跟我同班？……还有你这一身校服是哪里来的？”

“这个……”屠贺有点不自然的脑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说来话长了，这身衣服是我哥的，他提前毕业就把衣服留下了，学校当然是我自己选的，我想跟你一个学校的，分班也在一起，这个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么巧。”

洛雁南眯着眼睛，半信半疑的走到自己位置：“好吧，既然来了，那就跟一中的时候一样，别打扰我睡觉。”

屠贺点了点头。

洛雁南从书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桌椅板凳，前后左右找了一圈没有垃圾桶，顺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一屁股坐下，脑袋朝向窗外，看着对面楼上劳作的工人们，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直到有人乒了乓啷，风风火火的走近。

“嘿！小心点！我刚买的杯子！”

“等会赔给你。”

“卧槽，小心点，你瞎啊！我今天刚拆封的小说！”

“没事，又摔不坏。”

“我是不是耽误你踩地球了？”

“你说得对！”

洛雁南心浮气躁，紧皱眉头，道歉还这么嚣张的还第一次见，

随机引来一阵尖叫，卷着一系列的杂音来到洛雁南身边坐下。

人已经坐到了他旁边，但他没有动，依旧安安静静的趴在哪里，跟没有醒似的。

旁边人也很识趣的再也没发出一点声响。

柳杰却在前位炸开了锅，伸手扯着屠贺的校服领子：“卧槽，你TM怎么在这儿？你不是一中的吗？怎么会穿着四中的校服出现在四中！”

屠贺挣脱他的拉扯：“老子转学来的，你有意见？不服憋着！”

“你该不是来向我寻仇的吧，我告诉你，祁鹤闻可在呢，你休想跟我动粗。”柳杰说着护住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

屠贺鄙夷的往后退了退：“你可省省吧，不是你当初跟老洛单挑干架时候的样子了，拿出当时的半分气势啊，怂包！”

“你！”

“我是你爷爷！”

高二分班，有很多在高一时候就已经认识或者相熟的同学，聊得正欢，整个班里也不会因为没人说话冷场，剩下的同学到还是挺默契，都呆在自己位置上拘谨的不说话，抱着手机跟家里聊着学校的内况，也没有在过道里来回乱窜。

直到班主任的到来，让原本嘈杂的教室，顿时落针可闻。

班主任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教师，微卷的马尾束在脑后，板正的短袖衬衫加西装萝卜裤，把整个人视觉拉长，略显稚气的脸上带着人民教师的压迫和威严，眼尾上挑，眉眼含笑，看得出她此时的心情，十分自信且坚定。

“在座的同学要么原先就是我的学生，要么对我的大名早有耳闻，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今天我们班里来了三位新同学，估计对我不是很熟悉，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别再毕业的时候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女教师放下手里的文件夹，稍正色道：“我叫路茗竹，原先三班班主任，语文任课教师，我的课上不许迟到，不许早退，不许吃东西，抓到，直接门口站着，可听明白了？”

全班只顾着点头，一点声都没有。

当初分班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要把三个“毒瘤”分在一个班，都是原先学校的刺头，而且甚至本校刺头也在里面，导致很多老师都不愿接这烂摊子，路茗竹不一样，她年轻气盛，从来不觉得哪个学生天生坏种，一腔热血的接下五班，开头效果还不错。

路茗竹双手撑在讲台，仔细观察着班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很满意，道：“好，现在先点名，点完名我们说正事。”

手里端着一个板夹，名单列表顺序按照学号来排的，学号是成绩来排的，第一个被点到的必然是班里成绩最高的。

“齐宁？”路茗竹高声喊，“点到名的答到，站起来让我认识认识你，老师没教过你们吗？”

“到。”一个斯文秀气，满脸书卷气的男生缓缓站了起来。

“艾欣。”

“到。”艾欣站起，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段诗。”

“到。”

……

班里五十多个人，点名想点到洛雁南还得点一段时间，洛雁南静静的听着，一个一个接近自己的名字。

“柳杰。”

“洛雁南。”

全班闻声脑袋纷纷往角落里寻找着，目光最后落在靠窗的位置。

“到。”洛雁南听到自己名子，慢条斯理的站起，看着路茗竹，眼里的困倦，一目了然，白皙的脸上压出了红印。

柳杰略带惊恐的回过头，眼睛里透着生无可恋，全班包括路茗竹全都看着他愣住了。

洛雁南：“……”

我到底在你们眼里是个什么形象？怎么都跟见了鬼似的？

没有路茗竹的指示，洛雁南也没有贸然坐下，等着她的发落。

不一会儿，路茗竹摆了摆手，洛雁南才重新落座，准备重新进入梦乡，视角余光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还有那道让人无视不了的视线，过于灼烫，有点不太真实，洛雁南猛的往右转头，映入眼帘的是祁鹤闻那张带有侵略性的脸，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眼里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洛雁南冷静的眸子也多了几分诧异和意外，两个多月不见，成长了不少，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下颌，天然黄的微卷发，看电线杆子都深情的桃花眼中间夹着高挺的鼻梁，因为惊讶而微微张的嘴，一切组合都那么恰到好处。

这世界是TMD小成鸡圈了吗，全中国这么多人，怎么偏就跟他过不去！

路茗竹：“祁鹤闻。”

……

祁鹤闻的眼睛还一直盯在洛雁南身上，目不转睛，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并没有听到路茗竹叫他，洛雁南好心，卷起面前的本子抵着他的脸，让他扭头去看路茗竹，只见路茗竹的脸色铁黑，后知后觉，慌乱站起，脸色陡然一变，爽朗道：“不好意思老师，同桌太帅了，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没听见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