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针对

军训进度已经加载一半。

昨天晚上洗的衣服到是给力算是干了，但还潮着，又不能不穿，宿舍几人龇牙咧嘴的套上衣服，奔赴训练场地，屠贺早早的等在413宿舍门口，途中还有几个慕名而来堵在门口跟“祁雨神”要签名的。

祁鹤闻口嫌体直的接过本子：“哎呀，大早上签什么名嘛，你们这样搞得我压力很大啊~”

其中一个长相乖巧的身着军训服的小男生中二之魂熊熊燃烧，“祁雨神一战成名，尔等皆慕名而来，但求一纸亲笔签名！”

柳杰上下打量着同级同学，惊叹道：“哟吼，跟我们一级的嘞，瞧瞧这中二少年的现实版，之前还真没见过呢。”

齐宁解释道：“隔壁一班的田迪和李訾。”

柳杰和屠贺同声一齐道：“你咋什么都知道？”

齐宁耸肩，无奈道：“我也不想啊，田迪之前领资料见过一面，李訾是他们班班长。”

柳杰：“是我们目光短浅了……”

李訾趴在田迪耳边低声道：“他之前名声也不小……”

祁鹤闻抬眼笑了一笑，权当没听见，夸他的话，对于他来说很受用，也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计较。

洛雁南刚想悄悄略过他先去场地坐着，突然被祁鹤闻快步拽住，顿住了脚步，偏头看着祁鹤闻的动作，一手托着本子，一手拿笔，左脚别进自己两脚之间。

洛雁南：“……”

祁鹤闻姿势怪异，笑意盈盈的接过田迪的笔，大笔一挥，歪七扭八的大字横在那张洁白的纸上。

两个男生拿着本子转身把本子放进宿舍里面，出来以后跟祁鹤闻打了招呼，走在前面只能看到两个背光的黑影。

祁鹤闻这才把脚收起来，洛雁南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抬脚走去。

一路上因为祁鹤闻的存在引的视线连连驻足，挥散不去。

“这就是那个昨天军训成神那个？”

“就他就他，我听人说简简单单花了个八卦图就给把雨求来了，狂风暴雨那种。”

“我可亲眼见了，昨天艳阳高照，恨不得把人考死的地步，一点预兆都没有就……啊？”

“要不然人现在有个响当当的称号叫‘美猴王’在世？还是祁雨帝？反正我觉得都很土。”

“卧槽？那不是一中的洛雁南吗？怎么来咱们四中了？”

“你刚知道？这都军训多久了？”

“没人告诉我啊？”

“你废了。”

“……”

洛雁南跟在后面，慢脑门写满了无语二字，这些话听的一个字不落，逐渐减慢了脚程。

祁鹤闻原本在前方走着，慢慢退到后面，勾住了洛雁南的肩膀，得意笑着：“军训都快结束了，不要哭丧着脸嘛，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让自己轻松些？”

洛雁南没有答话，别开脑袋不去看他。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热情高涨的拼了命的往他的世界挤，他自己并没有觉得，他的世界能容得下他。

祁鹤闻见他没有挣脱，心底有点暗喜，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那群闲言碎语的人，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嘴碎的人也就乖乖不说话了。

第六天并没有祁鹤闻的一场雨而变得凉爽，雨过天晴，温度上升，水汽蒸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给本就炎热的天气雪上加霜，仿若一个巨大的蒸笼。

众人情绪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涨，甚至有点失落。

为什么这个雨不再下几天？

距离军训还有一段时间，祁鹤闻抄着手与洛雁南一前一后错落着，柳杰从后面一个助跑，跳跃勾着祁鹤闻的脖子，挤眉弄眼道：“你这功力不够神啊，多少的让这个雨下透，下上个五六天，撑到我们军训结束，这就完美了。”

祁鹤闻伸手嫌弃的推开柳杰近在咫尺的大脸，匆忙，眼睛应接不暇，瞟着洛雁南的动向道：“去你的吧，你还想让我活吗，人总是贪心不足，不下雨的时候就盼着下雨，下了雨又盼着为什么不多下两天，下上一周的雨又得想什么时候晴天，没完没了，多少知点足，少训一下午，还不够吗？“然后快步追上洛雁南，跟在他身后。

柳杰愣在原地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齐宁和屠贺一边一个，过去拍了拍柳杰的背，齐宁笑道：“放宽心，就算下雨下的时间长，军训也会把时间延长，找个晴天继续训，长痛不如短痛。”

“忍忍。”屠贺一脸的“兄弟，坚持住”的表情。

柳杰：“……”欲哭无泪。

段诗和祁梓萱恰巧在柳杰面前走过，段诗看了一眼柳杰的表情，甩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留给他自行体会。

柳杰：“？？”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女生都这样吗？一个个给人甩脸子？段诗！给我站住！”

段诗不耐烦的停住脚步：“你有事？”

柳杰没好气的给段诗脸上拍了一下：“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段诗撇嘴：“是远房表哥。”

“那也是哥！”

“你有事吗？”

柳杰略微弯腰问道：“你们女生是不是都一个熊样，喜欢用鄙视的眼神看别人觉得自己很牛逼啊？”说完看了看一旁这个跟祁鹤闻容貌神似的女生，不禁一身寒战。

段诗抱手道：“那是你自己觉得，关我屁事？”

“那艾欣呢，她那个眼神我看着很不舒服！”

“？？？”段诗一脸莫名其妙，“那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她？本就不在人类的东西，为什么去管她？”

“？！”柳杰看着段诗一脸黑线，被吓了一跳，打着哈哈：“你这是咋了，你们有矛盾？”

“没有，单纯看着不喜欢，可能她看你们跟我看她一样，很嫌弃。”说完留给柳杰一个决绝的背影，头也不回拉着祁梓萱就走了。

柳杰：“……这都什么！？”

低着头没落的走到了齐宁旁边，情绪低落。

齐宁见状还没说话，王临沧走了过来，现在说话容易被罚，留给柳杰一个体谅的眼神，挺直腰板专注站好。

祁鹤闻现在就跟个人脸扫描的炸药似的，看见王临沧那张脸就开始计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盯着王临沧那张道貌岸然的臭脸就唾弃，坐在柳树下迟迟没有动。

洛雁南早已起身，顺着祁鹤闻的视线摸过去看到了王临沧的身影，无奈摇了摇头，附身抓起祁鹤闻的手腕，把他拉起来往队伍方向走。

祁鹤闻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拽的有点发蒙，眼睛轻转，看清了拽着自己的那个人，眼底一笑，缓缓抬手，轻轻张开手掌环在洛雁南的手腕上，就这样两个手牵着手站到了水杯存放处，回到队伍的最后。

突然从右边方向抛过来一块石头，划过祁鹤闻的面前，闯入洛雁南的视线，稳稳当当的落在洛雁南左前方。

洛雁南：“？”

祁鹤闻：“！”

两人不约而同的往石头的来源一看，看到了一张最不愿看到的面孔。

吕当康幼稚恶心的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把一根食指比在自己脖子上以划，冲洛雁南恶狠狠笑着。

祁鹤闻不甘示弱，从军训服伸出了手指，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吕当康原先所在的训练位置低洼，存了积水，不得已才换了训练场地，不巧跟洛雁南他们碰上了。

祁鹤闻的手势直接把吕当康惹毛了，从口袋掏出一块石头照着祁鹤闻砸过去，却不成想石头偏离了航线冲着洛雁南砸了过去，洛雁南正巧被齐宁问着有没有什么衣服要洗，后脑勺毫无防备的暴露在吕当康眼前，石头在即将碰到洛雁南后脑勺的瞬间被祁鹤闻接住。

处于对面的齐宁被惊的话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小子，你他妈来真的，”祁鹤闻把石头抛起来掂了掂重量，“少说也得一斤的石头，真不怕蹲局子，行。”反手把石头反砸了回去。

吕当康看着攻势凶猛的石头飞过来，有了那么一丝慌乱，直到石头砸在他的后背上，掉下去发出“咚”的一声。

相比吕当康的丧心病狂，祁鹤闻的理性还在，没有直冲吕当康的要害砸，找了个偏下的位置，这样最多青一块紫一块，这也怪不得别人，是他自找的。

回答完齐宁问题的洛雁南刚回过头，就收获了来自吕当康的蔑视的手势。

洛雁南：“嗯……？”

这小王八蛋还没完了？真下头。

王临沧此时走到队伍跟前，扬声道：“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大家都基础素质都有了些许提升，这是好的改变，我知道大家辛苦，但比起别的班，我们的训练还算是轻松的！不信可以去看看隔壁班的同学是不是已经晒黑好几个度了，皮肤是不是爆皮了！你们伸手摸摸自己的，是不是光滑如初！还有几天，大家坚持住，挺过去，就不用再看到我这张脸了。”

哨声——噩梦一般的哨声响起。

“军姿一小时，开始。”

艾欣高举手臂，道：报告。”

王临沧翻着点名册走到艾欣旁边，问：“怎么了？”

“教官，我肚子不舒服，能不能去旁边休息会儿啊？”艾欣捂着肚子，一脸痛苦，跟真事儿似的。

王临沧作为一个男生倒也知道女生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也没过多问，提醒道：“实在忍不住过来跟我说，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让你回宿舍休息。”

“好，谢谢教官。”艾欣强扯起一抹倔强的笑容，抬脚就往水杯区域走，有背阴处不坐为什么非得往有太阳的地方走？

王临沧突然出声道：“那边太热了，喝完水坐到这边来吧。”

“我现在手脚冰凉，过来晒晒太阳，好点了我再过去。”艾欣也没有回头，狠狠的低着头。

艾欣都这么说了，王临沧只能作罢，任由她去。

艾欣慢腾腾的走到了大家放水杯的一颗柳树下，照拂在艾欣的身上，光影摇曳，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望着洛雁南的背影，冷笑一声明媚的笑脸转变成阴恶。

姓洛的，可别怪我手下无情啊~。

艾欣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左手慢慢摸到洛雁南的水杯上，抓住杯盖，慢慢揣到了自己的军训服里，做贼心虚的往四周瞧了瞧，没人在注意她，心底一松，原地坐了许久，找了个合适的机会扬声道：“报告，教官，我想去上个厕所。”

这一嗓子两个班的学生都听的清清楚楚。

王临沧：“去吧，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跟我说，别忍着。”

“好的。”艾欣转身就跑，插在口袋里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死死的抓着洛雁南的杯子就往女厕所里跑，这一幕幕都已经在吕当康的眼角余光下看的清清楚楚。

吕当康嘴角一笑，哟，有友军了。

艾欣气喘吁吁的钻进女卫生间，心虚使得她奔跑的双腿颤抖着，看到厕所没人，从衣服里掏出洛雁南的塑料水瓶，看到水波的微动，艾欣的手也在抖。

轻而易举的拧开瓶盖，将里面的水尽数倒了出来，一滴不剩，卫生间的镜子倒映着艾欣扭曲的表情，嘴里念叨着：“我让你喝，我让你排挤我，你不是牛逼吗，我看你还怎么嚣张，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反正训练时间还早，训练期间不得离开训练场地，发现一次扣十分通报批评，一上午高温暴晒还缺水，我看你怎么办，谁能把水给你！也不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惹到了我哈哈哈哈哈……”说着双手用力把水瓶挤压成饼扔进了垃圾桶里，一身轻松，心情大好的往回走着，之前的担心害怕荡然无存，在路上还蹦跳起来。

艾欣再捂着肚子回去的时候，军姿还有五分钟结束，所有心事荡然无存的她慢条斯理的走到了背阴处正视着自己的同学，蔑视的扫描着每个人的脸。

王临沧看着手表：“军姿结束，这次我们中间不休息了，在规定时间里我们可能训练不完，要喝水的赶紧喝水，只有一分钟时间，快去。”

三两成群纷纷涌到水杯区，洛雁南走到跟前扫了一眼。

我的水呢？

他还以为是刚刚人太多把水瓶碰倒或者滚到了一边，开始四处找着，祁鹤闻刚酣畅淋漓的喝完，见洛雁南找着什么，一个伸手把水瓶递了过去，爽朗道：“喏，先喝着，找不着等中午买也行嘛。”

洛雁南目光左右扫着，抬手推开祁鹤闻的杯子：“不喝。”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死心还想继续找，祁鹤闻无奈跟着他一起找，抵不过王临沧猝不及防的一声集合。

两人作罢，回到了队伍，洛雁南想着自己杯子去哪了，刚一抬头对上了艾欣那小人得志的神情，豁然开朗。

原来是你！

洛雁南压下了心里的火气，平静的与艾欣对视，艾欣也不示弱，就差把“你能把我怎么样”刻脸上了。

“今天我们练蹲姿，蹲好了半分钟就让你们起来，蹲不好，都知道怎么着吧，回答我！”

“知道。”

王临沧突然喊：“蹲下。”

又是这样！猝不及防。

许多人东倒西歪的蹲下去，王临沧视若无睹。

洛雁南蹲下很迅速，但没有蹲稳，右手撑了一下地，触之即离，不拿显微镜看，大体是看不见的却也被王临沧逮到了。

“雁南~出列~”

喊的洛雁南浑身发麻，死硬着头皮站起来，不服气看着王临沧，道：“报告，这么多人都没有蹲住，为什么单单挑我。”

“就看见你了，怎么办呢……”王临沧无奈摊手，“就三圈，全当活动筋骨了。”伸手拍了拍洛雁南的腰侧。

祁鹤闻看着“咸猪手”稳稳当当的落在洛雁南腰上，一个暴起，刚准备有所动作，洛雁南一个抬手摁着肩膀祁鹤闻摁了回去，冷笑道：“好。”冷冷的看着王临沧，抬脚就往操场上走，开始了三圈的跑步之旅。

天气闷热潮湿，含氧量极低，洛雁南跑步需要大量的氧气置换，一时间有点喘不上气，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中的潮气，嘴唇因为缺水变得干燥，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三圈结束，洛雁南双腿虚脱的强撑着回到队伍中间，还没停脚就被王临沧一嗓子吼住了：“入列之前要喊报告，这么久了还没养成这样的意识吗？！”

祁鹤闻上下捋着洛雁南后背，洛雁南无力的摇了摇头，拨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喊道：“报告，是我的失误。”

“认错态度很好，知道怎么办吗？”王临沧翻动着手里的笔一下一下的敲在文件板上，一下一下敲在洛雁南的心跳上。

洛雁南艰难咽了一口唾沫，道：“加时三圈。”

“去吧，这次可别忘了！”

洛雁南迈开仿若灌铅的双腿，又回到了橙红色的塑胶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