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韩子程一点也不怕生，被江年照看那几日乖得不像话，会帮忙刷碗，还能说点好听的话哄江年开心，也时常跟在他后面像个小尾巴一样，几乎寸步不离。归来的朋友见儿子这么喜欢江年，爽朗一笑，直接让韩子程认江年做了干叔。

江年知道，这就等于他直接把儿子甩给他了。

果不其然，往后的日子，他那朋友越发不着家。江年每次都能看到自家门口，抱着书包坐在台阶上乖乖等他的韩子程。

韩子程叫江年“叔”，恐怕比叫他老子“爸”还顺溜。

“在这老实待着，我去后台换衣服，一会送你回家。”江年冷声丢下这句话，就自顾自去了后台。

韩子程坐在原地，出神似地盯着吧台上一片狼藉。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江年臭着脸开车，韩子程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狭小的空间内，一片沉闷浓稠的无声中，传来江年音色清冷的话语:“从这儿到家十分钟，我给你五分钟时间斟酌理由，五分钟解释清楚。”

这种家长似的语气终于把韩子程惊醒似的，他皱起眉，露出所有少年叛逆时期都会有的恼怒又不耐的表情。

“心情不好。”

江年冷笑:“心情不好就敢去酒吧那种地方，还点度数这么高的酒?”他说着，一打方向盘，面无表情地踩了油门，“你要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叔交代?”

韩子程烦躁地戴起帽子，把自己的脸笼罩进一片阴霾之中。

他的声音比车内的空气还要闷:“别跟我提他，他不配当我叔。”

江年顺嘴吐槽一句:“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也许是这一句终于暴露出了些许溺爱的意味，也许是这种理所当然的家长的语气彻底激怒了韩子程，他一把扯下帽子，扭脸对着江年质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你心里不清楚?”

江年侧眸看了他一眼，青年因为扯帽子变得蓬松微乱的头发，与他炸毛的样子配在一起，无比生动。

“我清楚什么?”江年把车子拐进小区，反问道。

韩子程重新躺回位置上，低着头瘪着嘴道:“我高考完那天对你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忘了?”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的地下车库，周围光线昏暗，江年只能隐约看到韩子程的侧脸，是那种很委屈很落魄的表情，就跟表白失败了似的。

他停好车子，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高考完那天?”

“嗯。”韩子程不情不愿地从嗓子里闷出来一声。

“你说你喜欢我。”

“……嗯。”

“然后呢？没收到回应，所以不开心了？”

这次韩子程沉默了好久，才声音又低又短促地“嗯”了一声，快到江年以为自己幻听了。

江年哑然片刻，才拔出车钥匙，道:“就因为这个?那我回应你，我也喜欢你，行了吧?你是小女孩吗一天天这么多无聊的情绪。”

江年其实跟他朋友差不太多，脑子里百分之八十装的都是学术，剩下百分之二十装的是调酒这门兴趣爱好，关于情感上的问题，他向来不太擅长。

原本以为男孩会比女孩好养得多，至少不用太关心他的心理问题，直到现在，江年略一回想，突然意识到韩子程恐怕比那些小女孩还难养。

他好像有数不完的小情绪，说话从来拐弯抹角，扭扭捏捏，江年以前都是仗着孩子小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直接无视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