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年没什么胃口,去吧台前随便给自己调了杯酒。他这爱好持续时间极长,有时兴致来潮还会教一教韩子程。后来韩子程学出师,就拿着他心爱的调酒器具给江年调奶喝,气得江年举着鸡毛掸子追了韩子程半个多钟头。
他打算明天除夕也这么过,包括后天的春节,一直过到年假结束。
江年开始还花样百出地调着度数并不高的鸡尾酒,后来一转眼看到酒柜上韩子程贴的那个“不许多喝”的便签,心底一憋闷,换成了朗姆酒。
再一扭头看到了客厅茶几上,韩子程亲手做的一个小摆件,朗姆酒换成了伏特加。
结果又一侧身看到厨房门口贴着的“厨房重地,江年勿进”,伏特加又换成白兰地。
这酒偏辣,一入口嘴巴就火辣辣地烧起来,江年感觉自己眼眶都在发酸。
嗯,不愧是白兰地,能把人辣哭。
江年喝得头重脚轻,整个人意识都不太清醒,门铃响起,他过去开门的步子都是飘的。
一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韩子程,江年一笑,伸手捏住对方的脸,醉醺醺地说:“臭小子,总算舍得回来了。”
结果对方直接用牛一样的力气把他摇得看清楚了对方是同事柳彦不是韩子程。
江年记得从那以后柳彦就对他有了阴影,再也不敢让他靠近自己了。
“你疯了吧喝这么多?”柳彦把他推到一边,直径进屋,没收了他所有酒。
江年站在门边,极度不满:“你又不是我儿子,管得着我么?”
柳彦面无表情地把一个毛毡钥匙扣往他怀里一拍:“管不着,我有病才想当你儿子。你的东西,忘在实验室了。下次再带这种有的没的进实验室,直接给你扔了。”
江年接过小狗毛毡钥匙扣,低头呆呆的盯着它看了一会,才忽然探出脑袋,对着已经在楼道里等电梯的柳彦大吼道:“你才有的没的东西,这是我们家子程给我做的,你懂个屁!”
柳彦额头青筋暴起,难以置信地去看江年,后者早就缩回自己家,还顺带把门锁上了。
江年喝多了就睡,睡到第二天早上,自己捂着快炸的头煮了碗醒酒汤。去超市买了点速冻饺子打算应付过这个除夕,结果到了除夕夜,江年还是半点胃口没有,煮的饺子一口没动,打开的酒却慢慢见了底,江年又喝多了。
他从来不放纵自己,这种情况江年打记事起就没发生过。
任凭他在外面像平常一样该忙忙该毒舌毒舌,到了酒吧再调个酒好像无牵无挂,跟韩子程冷战似的谁也不搭理谁,可夜深了回到家,身体总要无比诚实地告诉他。
他难受。
他痛苦。
他想韩子程。
门铃再一次响起,江年这回长了个心眼,先给自己俩大耳瓜子把人打清醒点,才去开门。
拉开门的那一瞬间,江年无比沮丧。
他垂着眸子,脸上因为过度用力扇自己红了一大片,头发微乱,看上去衣冠不整,又带着小兽一样的狼狈和委屈。
“还有完没完……”江年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声音含糊不清,满是恼怒。
他又把别人看成了韩子程。
他打开门,看到的又是韩子程的脸。
有完没完。
不至于吧。
他不至于这么想念他,想念到看见谁都是韩子程的脸,想念到因为一个韩子程失去了他所有原则,想念到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颠倒黑白吧?!
他又不喜欢他,凭什么要为他颓废成这个模样?
江年突然很委屈。
“你稍等一下……”江年抬手打断对方准备要说的话,低着头不去看对方的脸,仿佛这样就不再想起韩子程,“我……我可能喝多了,我看错人了……你不是他……”
他说话颠三倒四,难为对方耐心地等他哼哼完,才出口问道:“你把我看成谁了?”
可恶,连声音都这么像。
江年眼眶没由来一酸。醉酒的人,大概就是和生活中的模样完全相反,平日里再怎么严谨,一丝不苟,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会也不过是个失了智的小孩,一想起心中痛楚,就急不可耐地想找个人哭诉。
江年哽咽着嗓子,自暴自弃地说:“我把你当成韩子程了……我把你……可是……他不会再回来了……我把他丢了……”
下一秒,江年突然整个人都被抱住,门“嘭”地一声关闭,江年被反压在门上,被死死地堵住了嘴巴。
他只接过一次吻,却清晰地记着这个感觉,江年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激烈而又生涩地回吻对方。
空了一年多的心脏,猝不及防被暖流猛地注满,烫得他眼睛不住发酸,绕是如此,他也不愿意松开对方。
他真的怕了,怕一松手,他就又走了,怕一松手,一切只是一场梦,怕一松手,他再也没有勇气去迈过那条鸿沟。
唇齿间酒气四溢,熏得人头脑发懵,江年就跟那个禁欲多少年的老畜生一样,在人家身上来回乱摸。期间韩子程制止过他一次,低声问了他一句“你确定么”,彼时的江年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十分下流地来了句“你跑不了”。
后来事态发展超乎想象,江年在酒醒后思考了很久,觉得该负责的人,应该不是自己。
清醒后的江年头痛欲裂,宿醉的苦果他又尝一遍。不过这次不一样,这次他醒来,有人已经给他做好了醒酒汤,放在床头柜上,还冒着热气。
身边已经没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江年不吭声的时候,房间安静得可怕。
他心中“咯噔”一下,立马掀了被子下床,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到客厅里。
客厅没人。
江年又跑去客房,客房也没人。
吧台前依旧没人。
好像有一道惊雷从头顶劈下,哗啦啦的雨水浇得他淋漓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凉凉”。再一转头,江年迎面遇上了刚从厨房出来的韩子程。
韩子程看到他也是一愣,看到他没穿拖鞋,皱起眉头就打算说事儿,结果江年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好敲。
“臭小子!”
韩子程由内而外的懵逼:“你干什么?”
“你醒了为什么不在屋里好好待着?乱跑什么?!”
韩子程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我给你煮醒酒汤!”
“用不着!”江年说完,对着韩子程,一字一句地下指令道,“以后不许离开我视线三米以外,听到没有?”
说完,他开始满屋子找手机:“我现在就给教授打电话,申请把工作地点调到首都去……”
话没说完,腰就被人从背后搂住,然后他整个人直接让韩子程拦腰抱起。江年还没来得及炸毛,韩子程就不冷不热地说:“不穿鞋就下地的人没资格讲话。”
然后韩子程把江年抱去卧室,按着已炸毛不断大喊“不孝子”的江年给他套好拖鞋,又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摆在他面前,软硬兼施地让他穿好,才把人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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