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歧视

因为厄洛斯说的话，直到执政官进来在单人沙发上坐定，他们的采访稿还没有定好，但是他们当然不可能对着执政官大人说“不好意思采访问题还没有想好请您稍等一下我们马上憋完”，所以安辰磨磨蹭蹭地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在采访正式开始之前，执政官挑眉看着安辰，突然开口说道：“真让人感到意外。”

安辰闻言抬起了头，浅棕色的眸子看着俊朗的执政官，问道：“有什么事情让您感觉意外吗？”

执政官：“您是一只桑塔洛虫族。”

安辰：“……”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执政官似乎……有些看不起桑塔洛虫族，就好像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西斯特或者艾尔斯特族，总之，是看不起桑塔洛族的意思。

安辰蹙了蹙眉。

就在这一瞬间，安辰决定做一个执政官，不对，应该是独裁者……安辰默默地在心里想着，还是不对，应该叫沈晏清——执政官大人的本名——的忠实黑粉。

独裁者这种民间反动派对他的称呼不足以表现他种族歧视的恶劣。

因为安辰还在想着反动的事情，因此他说话语气很不好，听得厄洛斯在旁边皱起了眉，但因为执政官本人并没有什么反应，所以他的眉头很快就又舒展开了。

两个小时的采访很快结束，执政官倒是还好，但安辰不太好，他没有采访的稿子，在采访刚开始了半个小时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不过好在执政官很配合，结束的时候甚至亲自站起身和安辰握了个手，淡声说道：“下次见。”

安辰声音同样冷淡：“下次见。”

他发誓自己不可能对这个西斯特虫族表现出一点点的善意，尤其是刚刚沈晏清手劲大到几乎要把他的手掌骨头捏碎。

然而安辰并没有冷酷很久，因为在都登先生看来他搞砸了这次的采访。

都登看到他做的采访气得几乎要飞起来了，他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安辰的头：“采访执政官！多么宝贵的赚钱机会？你问的这些问题，我就算现在全部放到网上都没有人盗版！”

安辰很委屈。

都登：“你看看我们做过的采访，我敢保证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失败采访……我给你准备的问题呢？”

安辰：“撕掉了？”

“撕掉了？！”都登先生嗓门更大了，“你撕掉做什么？”

“……厄洛斯说不可以问这些。”

此话一出，安辰就后悔了。

“厄洛斯说不可以就不可以啦？”都登先生又问，“他是你姘头吗你这么听他的话？”

“……”

都登先生看着咬唇不语的安辰，气得跺了一下脚，然后就走开去把这些东西安排出版了。

因为他们出版社是著名的政府舔狗，即便是安辰把这次采访变成了毫无商业价值的垃圾，他们也还是要拿去出版。

安辰站在原地，越想越气。

以前的采访里有很多记者都问了很过分的问题，没有被当成反动分子抓起来，也没有说他们触犯了虫族法典，但是安辰去的时候厄洛斯就很严肃地说这样不可以——因为安辰是桑塔洛虫族，无论是作为西斯特虫族的独裁者还是作为艾尔斯特虫族的副官，他们都因为安辰是一只桑塔洛所以就来欺负他。

果然，民间说法是正确的。

沈晏清暴戾，冷酷，还搞种族歧视。

他带领着西斯特军队到处打仗，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抓紧一分一秒的时候来欺负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桑塔洛虫族。

“哎，”都登先生又拿着稿子回来了，因为没有了金钱的滋润，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声音里满是沧桑，“出版信息我确认完啦，你去通知编辑部干活吧。”

说完，都登先生就转身拿起了算盘，噼里啪啦地算了起来，安辰猜测他是在看看自己好要多久才能把被其他出版社白嫖掉的文和封面赚回来。

这次是他的问题，所以他感觉自己很对不起都登先生，于是在通知完编辑部之后，安辰没有再都登先生面前晃了。

他拿起了电话，照着电话簿开始催稿。

但是催稿的道路并不顺利，有很多作者表示如果不为他们提高稿费，他们将不再为星辰社供稿。

安辰很绝望，在下班前的半个小时里他没有成功过哪怕一次。

但是就在下班的时候，安辰长长地叹了口气，把电话放下正准备要穿衣服下班，电话响了。

安辰认命地退了回去，接起电话，一个年轻男人就嚷嚷着：“我上周投给你们出版社的稿子呢？你为什么没有给我发表？”

——这个撰稿人是个明星，叫摩卓，很红。

他问得很理直气壮，但是他的上一篇稿子就是安辰审核的，安辰把他的稿子退掉了，因为他的稿子涉嫌反动了。

安辰于是和他说道：“不好意思，您的那篇稿子已经涉及到了政治敏感话题，我们没办法出版这样的文章。”

摩卓：“？”

大明星需要一个解释。

安辰耐着性子和他说：“我们出版社的读物政府都要买一批回去，一切都反动主义和引战内容一律不许出版。”

摩卓：“但是你知道我的稿子写了多久吗？我很忙！你们这是是我的劳动成为了无用功！”

安辰不在乎他的劳动是无用功还是有用功，他能做到的只有和摩卓重复他们的选稿标准。

安辰也不理解大明星的执着，他认为一个人应当学会接受失败，就想接受成功一样。但是大明星并不怎么认为。

安辰：“如果您坚持要发表这篇文章，我们将会以您的真是姓名作为作者署名，如果军方要找什么麻烦的话，我们出版社不会有任何表示。”

安辰有点烦了。

但摩卓的脾气显然要比他更大，当场就炸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安辰冷漠道：“很正常的态度。先生，您要知道现在是下班时间。”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近几年沈晏清越来越喜欢打仗了，所以他的黑粉也越来越多了，看，黑粉都给他的舔狗发稿要求出版了。

都登先生也听到了他和大明星吵架，赶过来问道：“怎么啦？出什么事儿啦？”

安辰语气不善：“没什么，一个执意要在独裁者面前撒野的撰稿人。”

都登先生啧啧两声：“呦，这还是头一回听你叫那位独裁者呢，这次采访他对你做什么了？”

安辰：“……”

安辰并不太想说，因为被人歧视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而且还是被独裁者歧视的。

安辰决定下一次投票选举的时候投给除沈晏清以外的任何人。

想到这里，安辰的表情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这一点变化逃不过都登先生的眼睛，都登先生嘿声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

安辰：“？”

都登先生显然不准备他会回答，于是自顾自地眯起眼睛，语气不太正常地对他说：“就像是你的姘头突然不要你了，又找了别人，最过分的是这个姘头一分钱都没有留给你，所以你决定现在去谋杀了他。”

安辰对着这位比他多活了一百多年的总会无话可说，因为这位的脑回路总是很不对劲，安辰不敢随便乱跟，他小声嘟哝：“我是一只雄虫，先生……”

“唔，有关系吗？”都登先生上下扫了他一遍，然后耸耸肩，满不在乎道，“桑塔洛虫族本来就是公认的软，桑塔洛的雌虫更绝！所以找你这样的当姘头或者伴侣有问题吗？”

安辰想了一下，还是觉得都登先生把独裁者比作是他姘头很难理解，毕竟这位歧视桑塔洛虫族，无论雌雄，何况沈晏清那种人，和他待在同一间屋子里都让人觉得窒息，应该不会有哪只虫族会胆大妄为到想要和他乱搞。

安辰当然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