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别进我房间

陆柘躺在床上已经快要睡觉了，顾荃的电话打来，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一霎时睡意全无，坐了起来，看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

六年了，那棵梧桐树长高了，现在已经遮住了自己的窗户了，这要是半夜有流氓趴在上面，还真的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陆思年上楼了，轻轻敲了敲陆柘的门，端着一碗银耳粥上来了。

“天热了，喝点这个降火。”老人弯曲的背在陆柘眼前晃动，陆柘接过了银耳，抱了抱陆思年。

他从小就是跟着陆思年长大的，从几个月刚会走就被他的母亲陆小芊送到了这里，对于陆思年，陆柘的感情甚于母亲。

“长高了。”陆思年笑着道，眼角的皱纹无处不在彰显慈祥。

“外婆我想你了。”陆柘抱着老人不撒手，嘴里哼哼唧唧，像一个小孩子。

“多大了还这样，快点撒开，我还要去洗碗。”陆思年的手抚摸在陆柘的后背上，笑容倒是很实诚。

“早点睡。”陆柘放开了外婆，老人看着陆柘的脸，笑着道。

“好，你也是。”

祖孙二人道了晚安，陆思年关上门出去了。

陆柘眼眶有些发热，思念在一瞬间填满了他的大脑。

这六年，清浅，外婆都是梦境。

陆思年离开了，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昏暗，只有窗外的树影摇曳。

手机振动了起来，嗡嗡的声音，让陆柘头疼。

来电显示：陆小芊。

面对这个名字，陆柘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憎恶，害怕，还是别的，只是觉得，自己整个人的气场都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喂。”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陆女士直白地发问。

“忘了。”

“你是不是又和那个人出去了。”陆女士问。

“没有，你还要我说几遍。”

“顾荃就是个渣渣垃圾！陆柘我希望你能从心里认识到和他交往的弊端。”

还是熟悉的语气，生硬，冰冷，总是命令的口吻。

“嗯。”陆柘同样生冷地回答。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这么和我说话的吗。”

“知道了，妈妈。”

“早点睡，不要去想别的，还有，别忘了规矩。”

“嗯。”

“好好说话。”

“好。我知道了。”

随后，陆女士用最快的速度挂断了电话。

陆柘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周围的气压都很冷，就好像自己不属于这里。

他确实不属于这里。

就好像氢气不在空气中，他虽然在清浅生活了十年，但是他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

就好像强行P上去的一样。

还是手机振动，这一次，是微信。

是李庆，他的同桌。

李庆：“你到了吗。”

陆柘：“到了。”

李庆：“还适应吧。”

陆柘：“都没开学，还不知道如何呢。”

李庆：“你的照片拿奖了，你知道吗。”

陆柘：“哪组。”

李庆：“《颂歌》，还记得吗。”

陆柘放下了手机，脑海里仔细寻找着关于这组照片的蛛丝马迹。

他记得这组照片是他在毕业前拍的。

是一个集市。

下过雨后地上脏污的积水，倒在一旁的菜篮子，还有邋遢的流浪汉，以及一个骑着马车带女儿去看病的男人。

是傍晚，天要黑了。

陆柘：“嗯，那个奖杯送你吧，我不要了。”

李庆：“？奖杯你都要送人，你怎么回事？”

陆柘：“没什么，累了。”

李庆：“行吧，我也劝不了你，创作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被过多干预。”

陆柘：“嗯。”

随后他打开了百度，搜索了“Y省艺术摄影大赛”的官网。

果然，比赛的成绩出来了。

陆柘，一等奖，作品，《颂歌》，导师评语：......

一切都不是很真实，陆柘看见自己的作品挂在那里，陆柘想要伸手去触摸，却被厚厚的屏幕阻隔。

他下意识伸出手托住胸口，那里却是空荡荡的。

那是挂相机的位置。

“干什么，还不睡！”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清朗的男声，陆柘被狠狠吓了一跳，手机掉在了地上。

随后，窗外翻进来了一个身影。

“嘿，手机都掉了。”

是顾荃。

“你怎么来了？”

“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洗干净屁股等着。”顾荃邪魅地道。

陆柘一阵无语。

“给我。”

顾荃将地上的手机捡起，一眼就看见了屏幕上的内容。

“陆柘，一等奖，《颂歌》？你还拍照？”

“不是我，还给我！”陆柘有些急了，走下床伸出手就朝着顾荃抢夺手机，顾荃却往后一退，谁知重重地装在了桌子的边缘处。

“给我。”

“不给！给我看看嘛。”顾荃将手机高高举起，而陆柘则赤着脚踮着脚尖，抢夺手机。

顾荃将手机拿到胸前，屏幕发出的光照亮了他的脸。

忽然，手机轻轻振动，来消息了。

“怎么还不睡！少和那个顾荃来往！他就是个垃圾！”

是陆小芊。

这条信息显然是被顾荃看见了。

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将手机顺从地递给了陆柘。

陆柘看了一眼，也不说话了。

“对不起。”

陆柘先说话的。

“没事。”顾荃转过脸，将陆柘的手从身上拿开，要翻墙出去。

“顾荃你别走！”陆柘拉住了他的衣摆，往自己等等方向一扯，顾荃转过身，面对着陆柘。

“你不是嫌弃我？我走还不行？”顾荃冷声。

“我没有嫌弃你！”

“那手机是怎么回事。嗯？我是垃圾，我不配和你在一起。”顾荃狠狠甩开了陆柘的手。

“你怎么那么幼稚，听我解释好不好。”

“行，我听你解释，我看你能给我解释出朵花来。”

顾荃坐了下来，黑着脸，陆柘一时间都不知所措。

那条信息千真万确，他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那是我妈，不是我。”

陆柘只能这样说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

顾荃冷声回怼。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陆柘也坐了下来，房间里的空气冷到了极点。

约莫过了五分钟，顾荃起身了，朝着窗口走去。

他又要翻窗了。

陆柘桌上放了一个包，顾荃踩着他的桌子上去，无意间踢翻了那个包。

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顾荃定睛看了一眼。

是信。

“给你的信，拿走，占地方。”

陆柘情绪也不好，说话也很冰冷。

顾荃没好气地将包还有散落在桌上的东西收好，一个翻身，出了陆柘的卧室。

时间已经很晚了，对于陆柘来说。

他回复了陆小芊一个嗯，想了想，又删了，换成了长一点的我知道了。

随后关掉了手机。

他和顾荃算是久别重逢吧，没有多少叙旧，甚至是不欢而算。

胸口郁结着一口气，陆柘用被子捂住头，慢慢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陆柘忽然觉得身子暖了，迷迷糊糊的摸到了一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