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穿了

陆柘抱一摞书穿过了树荫，阳光被树荫打碎，投下来形成了一点点的光斑。

陆柘找了个树荫坐下了，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周围熙熙攘攘的都是人。

这个学校有食堂，开学后陆柘就在食堂吃了，一来不想中午来回跑，二来不想累着陆思年，老人六十八岁了，陆柘心疼他。

食堂人很多，长队甚至排到了食堂外面，陆柘看见那么多人就头疼，说实话他不喜欢这样的人堆，自己就好像被夹在中间的肉饼，出不去，进不来。

陆柘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是一本摄影的。

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接触这个东西了，陆柘心里痒痒的，手忍不住搭在了胸前，那里是放相机的地方。

光线，构图，色彩，这些东西在陆柘脑子里划过，就好像一道光划破了夜的幕布，无数的星光照进了陆柘的心里。

那种悸动变得无法压制，就好像刻在DNA里的一样，陆柘的手指急速地划过纸张，那一张张图在他脑子里飞快闪过，好的，不好的通常看一眼就可以分辨，他愿意为好的照片停留，不过也只是多了两三秒钟。

有一张照片，是顾荃。

陆柘一眼就认出来了。

在田径场上，跨栏。

风把他的衣角吹起，少年的脸上闪烁着晶莹的汗珠，他的腿很长，很紧实，正在悬空着，头顶是太阳，背后是红旗......

顾荃......

这几乎打破了陆柘对顾荃的所有看法，不正经，邪魅，少爷......

人绝对会是一个单面体。

这句话，是陆小芊女士告诉陆柘的，陆柘一直记到现在，没想到还有用处了。

他仔细打量着这张照片，构图很好，从顾荃的正前方拍摄的，后面的白云，红旗虚化了，只是若有若无的一抹红和恍惚的白.......

“看什么呢，我看看。”陆柘的头顶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遮去了大部分光斑，陆柘抬头，刚好看见了顾荃紧实有力的双腿。

或许是刚刚打完球，陆柘看见顾荃的鬓角有汗珠顺着头发流下，脸上也有些晶莹的汗。

他算不上很白，也不算黑，介于黑白中间的一种令人愉悦的肤色，脸上微微泛红晕，大口大口喘息着。

他夺过了陆柘手里的杂志，只是看了上面那张自己的照片，随后将杂志还给了陆柘。

“这玩意儿啊，不知道是哪个傻逼拍的，丑死了。”

陆柘听着这话，一边将杂志塞入书包里，一边暗自嗤笑。

这张照片的技术确实不高，细节之中可以看出拍摄者的稚嫩，或许这样好的构图和角度只是巧合......

但是这样的照片拿奖是肯定的，题材积极向上，色彩鲜艳明丽......

这些话在陆柘脑海里闪过，刚刚的悸动消失的很干净，他看了看眼前的顾荃，没说话。

“还不去吃饭。”顾荃为人大大咧咧的，并没有发现陆柘身上的异常，反倒是关心起陆柘的午饭。

“人多，不想排队。”陆柘淡淡地道。

“人多，走，我带你到一个好地方去吃。”

顾荃伸出一只手，示意陆柘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可是陆柘没理他。

“我到你到教师食堂去吃，我和教导主任关系好，他特许我进教师食堂吃饭。”

陆柘的手指朝着陆柘动了动。

陆柘抬眼看他：“你确定？”

“确定。”顾荃肯定地回答。

在陆柘印象里，教导主任的形象都是差不多的，啤酒肚，地中海，喜欢穿着白色衬衫，腰间往往还要别着一串钥匙。

在以前的学校里陆柘被教导主任针对过，还不是一天两天，所以他对教导主任这种生物有阴影。

“被赶出来怎么办。”

“被赶出来我给你带一个星期饭。”顾荃就差拍着胸脯告诉陆柘自己可以，看着他的样子陆柘很无奈。

自己的生活好像和这个叫做顾荃等等人捆绑，话句话说就是，怎么走到哪都有他。

陆柘伸出一只手，重重打在了顾荃手上，随后拽着顾荃的手，狠狠用力。

谁知顾荃这个虚哥不干了。

身体向前一倾，竟一整个人地倒在了陆柘身上，陆柘被他压在身下，手里的书掉了一地。

大脑里一片空白，耳边响起了炸雷的声音，陆柘只感觉头痛欲裂，天昏地暗，随后迷迷糊糊之间只看见天上白色的恍惚的云。

“陆柘，陆柘，醒醒。”有人剧烈摇晃他的肩膀，听声音，好熟悉，只是那语气，可真的像是顾荃。

“嗯？”

陆柘眯着眼上下眼皮之间透过来一束光，随后他彻底醒了。

陆柘在摇他。

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神态......

陆柘眨了眨眼睛，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这张脸。

出了神态不对，其他都是一模一样的。

“靠，你终于醒了。”

这语气，和顾荃一模一样。

“我靠！”一出声......陆柘愣住了。

这是顾荃的声音。

互穿？做梦？或者是幻觉。

陆柘把手抬起，在脸上狠狠掐了几下，随后之间对面的陆柘伸出手一把打掉了他胡作非为的手。

“别捏，捏坏了你赔不起！”

“怎么回事。”陆柘问。

“互穿听过吗。”

陆柘摇头，此时他的大脑正一片空白，这让他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神情，他这人就这样，一时间接收大量的信息会让他的大脑变得短路，傻傻的样子让人想欺负。

“你怎么傻傻的样子。”对面的陆柘伸出手来，在他的脸上掐了一下。

很疼。

陆柘下意识往后躲，可是那人却一手盖住了他的头，让他不要往后。

“别动，让我看看我这张帅脸。”

“你是谁啊。”陆柘缓慢开口。

“......”

“我是你大爷，顾荃。”

“傻逼。”

顾荃：“......”

二人四目相对，脸上都写满了无语。

“怎么会穿了。”

“我还想问你。”

陆柘这张脸原来在陆柘这个灵魂的操控下硬生生被他的气质熏成了一张冷脸，而此时，这张脸的主人变成了顾荃。

顾荃的神情很丰富，一时间，陆柘只觉得那张脸很陌生。

“话说你这张脸怎么那么难用，笑肌怎么那么僵，你是多久没笑了。”顾荃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用手去揉脸，似乎想让他变得松弛，随后嘴角咧开，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吃饭，我饿了。”陆柘开口。

“所以现在是这样的对吗，你在用我的身体，我用的是你身体，是吧。”

“对。”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就任他这样？”

“不知道，吃饭，别问我。”

陆柘随意地扒拉了两下碗里的饭菜，学校的饭菜不算很好，虽然不至于食不果腹，但是陆柘的食欲明显下降了。

“对了，你不是说带我去教师食堂吃吗。”陆柘这才想起来这码子事，后知后觉地抬头，问顾荃。

“这不是挺好的吗，也排上队了。”

这话让陆柘有些语塞，他总不可能因为饭菜不合口而闹着去教师食堂吃吧，那样未免有些太幼稚了。

陆柘看了一眼顾荃，顿时觉得有些心塞。

顾荃碗里的是一个牛排，说是牛排，其实就是牛肉片，还是很不好吃的那种，但顾荃吃起来好像很香，他直接用筷子将牛排夹起来，然后塞到嘴里。

其实顾荃的吃相并不是陆柘心塞的原因，他真正心塞的原因，是顾荃用的身体是自己的。

那张平时看上去生人勿进，冰冻三尺的面瘫脸，此刻正在大快朵颐，甚至黑椒汁沾满了嘴巴。

“用纸擦擦。”陆柘将手伸进校服口袋里，里面东西很多，钥匙，饭卡，纸在最底下，陆柘将纸拿出来的时候，钥匙和饭卡刚好被一起带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地上刚好有一只脚。

是个女声的脚。

穿着粉色的运动鞋，上面还有小白兔的印花。

钥匙砸在地上的声音把女生吓了一跳，那女生往后退了一步，随后蹲了下来，帮陆柘捡钥匙。

就在那一瞬间，陆柘看见了她的脸。

这个女生长得很漂亮，化了淡妆，陆柘一眼就看出来了，可能是因为刚刚蹲了下来，她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很水灵的眼睛被碎发一挡，倒是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只是那个女生给陆柘的感觉很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可是陆柘记不起来了。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谢谢。”

“不谢。”那女生的反应很奇怪，她看清了陆柘的脸，随后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神情慌乱了一下，随后往上捋了捋头发，勉强笑了笑，转过身跑开了。

“你认识那个女生？”陆柘回过头，将纸巾扔给了顾荃，又擦了擦手，不紧不慢地问。

“奇怪，我感觉那个女生好面熟。”顾荃慢慢道。

“追上去问问？”在怂恿，随后他不理顾荃，低下头，继续扒拉手里的饭菜。

谁知顾荃竟真的冲上去了。

远远地，陆柘看见顾荃拍了拍那女生的肩膀，低声了几句，随后跑了回来。

整个过程，不高过一分钟。

“那个女的。叫陈晓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