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N次进教导处

“这就穿了？”陆柘的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是顾荃发过来的消息。

陆柘扫了一眼，随后将手机扔进了抽屉。

现在是下午第一节课，很热，教室里的风扇吱嘎吱嘎地转着，周围的墙皮脱落了，窗外都是蝉鸣，甚至被梧桐遮去了一半窗户。

他们的教室在一楼，外面有个小院子，而陆柘的座位在靠窗的最后一排，这是他自己选的，主要是开学第一天睡过头了，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上了半节课了。

只剩下最后一排垃圾桶的位置。

而现在，陆柘坐在了第一排，顾荃算是直升上来的，班主任似乎也是以前顾荃的班主任特别照顾他，很贴心地把他安置在了靠讲台的第一排，他一抬头，就能看见班主任那大的离谱的鼻孔。

班主任姓林，全名林月升，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得像个猴儿一样瘦，180左右，手指很细长，是教化学的。

陆柘把手机扔进抽屉发出了重重的一声闷响，林月升讲课被打断，他转过脸看了一眼陆柘，陆柘也抬眼看了看他。

“某些同学，请不要打算老师上课，老师谢谢你全家。”

林月升的普通话及其不标准，几乎算是马普。

班上的人不止一次吐槽过他，还好清浅这地方不算很大，普通话差的不严，林月升也是这个原因，才沦落到211毕业的来清浅教书。

当然也不是说清浅这种小镇不配得到211的老师，毕竟人人平等。

陆柘看了看站在讲台上的林月升，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记笔记。

随后他听见抽屉里的传来好多声振动，属于那种低频振动，陆柘被搞得很头疼，十分不耐烦地将手机拿出来，关成了静音。

随后不放心似的，直接关机了。

随后他一转头，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啤酒肚，地中海，穿着白色的衬衫刚好勾勒出了他饱满线条，腰间正好还挂着一串钥匙。

盲猜，这位就是教导主任。

陆柘的位置正对着门，教导主任正盯着陆柘看。

一般学生被教导主任那么盯上一阵心里估计已经发毛了，但是陆柘是什么人，天才少年，狂拽酷炫，连打架都没怕过，会害怕他一个教导主任吗。

果然，教导主任转头走了，当然在下课的时候又回来了。

一进来，径直走向了坐在第一排的陆柘。

陆柘趴在桌子上准备休息一下，中午和顾荃讨论了一中午关于互穿这件事，基本没怎么休息，再加上是下午，气氛昏沉，陆柘名正言顺地趴下了。

“顾荃，起来一下，跟我走。”教导主任拍了拍陆柘的手，陆柘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

有一丝恍惚，背着光，陆柘看不清他的脸。

全班人的目光投在了陆柘身上，哦不，是顾荃。

坐在角落里的“陆柘”拿出了手机，疯狂地敲打着键盘。

陆柘将手机揣兜，手摸索着开机键，长按，一阵振动过后，陆柘的手臂被振麻了。

都是信息。

想都不用想，是顾荃。

他跟在教导主任身后，明目张胆地将手机掏出来。

顾荃：“祖宗求你了！别惹林月升，他会杀了我的。”这条是在上课。

顾荃：“教导主任在门口看你呢！！！（崩溃）（崩溃）”

顾荃：“等一下这么说，就说你上课没玩手机，只是要给他关机，求求了，教导主任很凶的！！！”

这条发过来的时候已经下课了。

陆柘翻了翻，隐隐约约间，他看见了陆小芊的一条信息。

具体是不是陆柘没看清，那个教导主任猛然回头，看着他，正好撞见了他在看手机。

出于对老师的尊重，陆柘收起了手机。

“以后不许带来学校。”

他往上推了推眼镜，看着陆柘道。

这个教导主任姓白，一中的学生很习惯地叫他老白，和所有教导主任一样，他喜欢查手机，喜欢查烫头，染发......

“手机交过来。”他伸出手，向陆柘要。

教导处在行政楼的一楼，从教室穿过一个回廊就是了，老白站在教导处门口朝着陆柘伸出手，生硬地命令道。

而陆柘也只是抬眼看了看他，随手将手机装入了口袋，上下嘴唇颤动：“不给，下次不带了。”

语气很冷清，听上去让人莫名窝火，特别是老白。

“你就这么和老师说话的？”老白一边推开教导处的门，一边转过头看着说。

“顾荃，我发现你这个学期不对劲儿，你和我说说是怎么了。”

教导处只有老白一个人的办公桌，上面摆着一盆绿植，身后是一个书柜，整个教导处不算很大，一张办公桌，一个沙发一个茶几，几乎将这间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老白拉着陆柘坐了下来，从饮水机上取下茶壶给他倒了杯水，这倒是让陆柘有些受宠若惊——顾荃这小子和教导主任关系不错呀。

他心里暗道。

“这个手机下次就不要带来了。”

“嗯。”

“上次我让你和你爸说的那件事，你帮我说的怎么样了。”

老白坐在了陆柘身边，紧挨着他，给他倒水，看上去陆柘倒是像那个领导。

“什么事。”

“你这孩子，怎么还能装傻呢，上次吃饭时候和你说的。”

陆柘听得一脸懵，这样的事情，还是要顾荃来才行。

“怎么样了。”

老白殷切地看着他，手还在不停地搓搓。

陆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下意识地将手伸进裤兜想向顾荃求助，谁知那只手却被老白抓住了。

“别动，再动把你收了。”

就在老白抓住陆柘手的一刹那，中午熟悉的雷声响起，陆柘又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昏地暗。

他知道，又穿了。

这次总不可能和老白穿吧。

这是他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但愿，但愿，千万别和老白穿了。

而远在这头的顾荃也蒙了，自己坐在教室里好好，谁知天空一阵巨雷响起，眼前一黑，穿了。

有了中午的经验，陆柘应对这样的事情显然熟练了很多，再次睁眼仅仅用了三分钟，随后他发现，自己躺在教室的桌子上。

已经上课了。

这节课是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刚把书拿出来，班长叫起立，教室里充斥着高低起伏的桌椅板凳挪动的声音。

他拿出了手机，借着手机屏幕，他看清了，是自己的脸。

呼——穿回来，他长长松了一口气。

随后拿出笔，百无聊赖地转着。

课上的这些内容，，他在初三就已经学完了，这里老师讲的实在一般，陆柘只觉得自己上去，都比他们讲得好。

笔被他转掉在地上，他不满地啧了一声，随后弯腰，看见了地上的纸条。

陆柘有轻微的洁癖，他见不得地上有垃圾。

随手将垃圾捡起，还好不算很脏，陆柘擦了擦手，盯着那字条看。

字条很平整，看得出来，是被折过的，这样的纸条上面肯定是有字的，因为没人有闲情去把一张废纸折的工工整整。

或许是因为无聊，陆柘将那张字条展开了。

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陆柘。”

只有两个字。

陆柘环视一周，周围的同学他都不认识，虽然开学一周了，但是陆柘在班上说的话屈指可数，而绝大部分都是顾荃说的。

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吧。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顾荃写的。

陆柘没那么多心思去管顾荃写他的名字干什么，随手将纸条扔在桌上，谁料那抽屉地的手机倒是震了震。

陆柘无意间扫到，顾荃手机的锁屏壁纸，是一个人的照片。

那个人大概十岁的样子，穿着短衣短裤站在田间，脚踝上沾了泥，身边都是杂草，而远处，一一望无际的炊烟和夕阳。

这里是清浅。

陆柘知道的，在陆柘记忆里也只有清浅有这样的景象了。

这个人是谁，陆柘不知道，只觉得眼熟。

孩童要下田野，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真的像极了宫崎骏的漫画。

是自己。

这件黄色的衣服是陆柘自己的，以前陆思年给他用毛线织的。

陆柘很喜欢，到哪里都穿着。

屏幕的下面有一行小子，岁岁年年，陆柘我想你。

他自己也不知道看到这些是什么感受，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滋味萦绕着，他看了看外面，都是群山。

群山之间，清浅所在的坝子，像极了一个摇篮。

顾荃回来了。

他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语文老师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顾荃倒是自觉，自己走了进来，坐回了座位。

其间回头看了一眼陆柘，陆柘在低头写写画画。

两人一直到放学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