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火锅

还好换回来了，陆柘不止一次这样庆幸。

放学的时候陆小芊给打电话过来了，陆柘刚要骑上自行车，远处人来人往的都是学生还有学生的自行车，而在这一排自行车里，顾荃的摩托是最显眼的。

顾荃比陆柘出来的晚，身边还有几个男生在和他嬉笑打闹，看上去是一起打球的球友。

顾荃远远的就看了陆柘站在自行车旁，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他脸上闪过了欣喜的笑，随后朝着陆柘冲了过来。

“一起吃饭。”

“不去。”

“我带你去吃火锅，你肯定没吃过清浅的特色火锅，走吧走吧。”顾荃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上手上脚了，他拉着陆柘的衣袖往一边走，陆柘跟着走了几步，随后站定，不走了。

“你等我和外婆讲一声。”

“噗！”顾荃噗嗤一声笑了，他看着陆柘的眼神变得很有趣，像是看二傻子一样。

陆柘被他的反应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

他的手机下午一直关着机，现在才拿出来，一阵振动过后，熟悉的界面跳出，顾荃站在他身边，陆柘下意识地将手机缩了缩。

可是他缩的再快，吗，顾荃还是看见了他的手机壁纸。

是条巷子。

具体什么样的，顾荃没看清。

“喂外婆，我今天和顾荃在外面吃，您自己一个人吧。”

陆思年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不知道为什么，陆柘打电话是开免提的。

“好好好，你和他注意安全。”

“陆奶奶，陆柘今天被教导主任请到教导处了！”

顾荃和其他少年一样，在陆柘的手机旁大喊，喊了一声，随后一溜烟儿跑到了远处，双手驻在膝盖上，看着陆柘。

那脸上是少年人的天真和欠揍。

电话那头的老人明显顿了顿，随后咯咯笑了起来，是发自内心的笑。

“外婆，那我先挂了。”陆柘不紧不慢地道。

“刚刚那个，是顾荃小子吧。”

“是的。”

“嗯，你去吧。”

随后挂了电话。

有三个未接，清一色的陆小芊。陆柘揉了揉鼻梁，很疲惫。

“走了陆柘！”顾荃在叫他，远远地，陆柘看见他和几个狐朋狗友在向前，风吹

他们的衣襟，青春的味道让陆柘向往。

陆柘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后手指按中了陆小芊的名字。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陆柘用头夹着电话一只脚上车，顾荃不知道为什么不骑他的摩托，而是和另一个人搭车，与其说是搭车，其实就是站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前面的人骑着，带着他们走。

电话被接起，两边都沉默了。

他们都在等待彼此先开口。

“妈。”陆柘先叫的她。

这声妈很僵硬，就像被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耳朵好像失去了听觉，陆柘听不见任何声音，是聒噪的耳鸣和蝉声。

“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啊。”

陆小芊果然没有辜负陆柘的希望，冰冷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车狠狠停了一下他立刻用脚去支撑。

“说说吧，犯了什么事。”

“啊，没什么......”他的没什么还没说完就被陆小芊打断了。

“没什么？你确定？公安局里的那个，不是你？”

公安局......

陆柘的脑子里飞快闪过这几天的所有事，打架，公安局......

可是他从来没把这件事和陆小芊说过，陆思年也知道他和陆小芊的关系不好，也不会说的。

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陆柘不知道。

陆小芊的声音让他感觉浑身发冷，他从未害怕过一个人，唯一让他感到惧怕的，只有自己的母亲，陆小芊女士。

以前是，现在逃离了，一样是。

“陆柘你能耐了，居然会打架了，还打赢了，是我低估你了。”陆小芊说话的声音十分慵懒却透着一股寒意，陆柘甚至能想象出她躺在贵妃椅上敷着面膜，给他打电话的场面。

很烦。

“那人欺负外婆，一辆破车掉了点漆要讹我5000，打了他几下。”

“几下？那我怎么听说那个人住院了呢。”

陆柘：“？？？他没有！”

他下意识出口，随后肩膀被拍了一下。

两个少年停在了他的跟前，随后还有一个人赶到。

顾荃和其中一个骑着一辆车，威风凛凛地站在上面，也正是他，狠狠拍了陆柘的肩膀。

这一下，好像吧陆柘拉了回来。

他迷茫地看向了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顾荃，耳边还是陆小芊冰冷的声音。

顾荃在笑，那种笑，是六月的骄阳。

“陆柘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在清浅我就管不到你了，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少给我皮。”

“好。”

“阿姨！陆柘今天被请到教导......”顾荃又对着他的手机喊，可是还没喊完就被陆柘捂住了嘴。

“是同学，是同学！”

“嗯？教导处？你真行。”

陆小芊随后挂了电话。

说实话，陆柘最怕陆小芊的不是她发疯暴躁的时候，因为如果她骂骂咧咧地发疯大喊，咒骂陆柘，陆柘怼回去就行了，陆柘真正害怕的是陆小芊不悲不喜，却在语气之中透露着森然。

今天就是很好的例子。

陆柘将手机塞入包里，顾荃正不解都看着他。

好像在说，为什么之前可以，刚刚就不行了。

陆柘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顾荃，走啦！”一个少年拍了拍顾荃的肩膀，随后顾荃站好了，手扶在了前面少年的肩上，他们都穿着短裤和球衣刚刚打完球，大汗淋漓的样子，陆柘闻到了浓浓的荷尔蒙味。

“陆柘跟好！”顾荃在前面朝他招手。

不用你提醒。

阳光照在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巷子里，风一吹，陆柘的心情好多了。

顾荃他们在前面，陆柘紧紧跟着，顾荃站在后座，双手张开，接受风的洗礼，阳光的照耀。

他们离开了老城区，往新城去，新城是陆柘离开前就开始建设的，只是之前建设的很慢，顾荃家就是新城区的，以前陆柘去过几次，只是现在忘记了。

与其说是两个城区，不如说是河的东岸西岸，清浅被一条河穿过，这条河的东边是老城，西边就是新城。

顾荃他们沿河走，过了一座很宽的桥，进入了新城。

新城几乎都是楼房，路的两边栽着高高的梧桐树，法国梧桐，街上有了红绿灯还有摄像头。

他们在新城的一条小巷子里停了下来。

这里都是饭店，很多种类，顾荃将车停在了一家火锅店前门口，这家火锅店的生意很不错，里里外外都是人，大部分是刚刚下班的成年人，也有几个是和他们一样的三中学生，穿着蓝白校服，混在一堆人中间。

顾荃领着三人上楼。

“哟，小荃来了，好久不见啊，还带了同学啊，来来来，阿姨给你们开包间。”老板娘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她笑着看着顾荃一行四人，笑的脸上起了皱纹。

女人矮矮胖胖的，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连衣裙，袖口领口的地方用一些蕾丝绣花，头发染成了酒红色，用一个鲨鱼夹夹住，手里还拿着一个不锈钢的盘子。

“好嘞，谢谢阿姨。”

女人给他们找了最里面的一个包间，笑着下楼。

“顾荃你小子可以啊，这老板娘对你那么好。”

一个少年摸了摸顾荃的头，略带羡慕地道。

“那是，他们家儿子嫖娼还是我爸给保释出来的呢。”顾荃道。

陆柘听到这话，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他爸，保释。

他爸，保释，他依稀记得顾荃爸爸是个警察，在联想到尽头教导主任的反应，陆柘的眉头再次蹙了蹙。

“沈月，你这话说的，老大他爸是警察，谁不得捧着点啊。”

刚刚说话的短发少年叫沈月，现在说话的，叫顾荃老大这个，叫王彬。

顾荃笑了笑，不说话，转过脸来看着陆柘。

“想吃什么，自己点。”他将菜单递给了陆柘，陆柘顺从地接过，上面的菜都是一些火锅常备的菜，毛肚啦，肥牛卷什么的，陆柘看了几眼，随后点了个洋芋和毛肚，将那菜单递给了顾荃。

“你这眼光不错呀，他们家最好吃的就是这个毛肚和洋芋了。”顾荃调侃。

“你刚刚说他们家姓什么？”陆柘突然开口，顾荃的动作顿了顿，看了一眼陆柘，不解地回答：“姓金啊，怎么了。”

“金子晨？”

“啊对，那个废物。”顾荃这才反应过来，上次捉奸，是陆柘跟着他一起去的。

“难怪。”陆柘呢喃。

话语间顾荃也点好菜了，他顺势将菜单递给了站姿一旁的服务员，随后给自己倒了杯茶。

“老大，我也要点菜！”王彬喊了起来，伸手要去抢夺那服务员手里的菜单。

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算不上很漂亮，但是看上去就是一张国泰民安的脸，她对着王彬笑了笑，随后将菜单了递了过去。

“去去去，狗儿子别来掺和，看你爹点菜就行。”顾荃一把又将那张可怜的菜单抢过来，和所有少年一样，在这个年纪总喜欢乱认亲戚，谁是谁爹，谁是谁妈的，特别是男生，虽然幼稚，但总是乐此不疲。，

陆柘抿了口茶，看着眼前的二人，嘴角轻轻向上。

顾荃将菜单低递了回去，留下王彬一人独自悲伤。

手机振动，是顾荃给陆柘发信息。

顾荃：“在吗。”

陆柘：“你有病吧，那么紧，发什么信息。”

陆柘：（无语）

顾荃：“你今天穿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翻我手机。”

陆柘：“没有。”

顾荃：“呼——那就好，以后要是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手机绝对不能翻，听见没有。”

陆柘：“哦。（冷漠）”

顾荃：“还有，你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吧。”

陆柘：“比如。”

顾荃：“上课写的小纸条。”

陆柘：“没有，我知道了，别烦我。”

顾荃：（委屈）

陆柘：“你大爷。”

两人的聊天可谓傻逼至极，明明只隔了不到一米，但是仍然一这样的形式交流。

陆柘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和他聊的津津有味。

他抬头看了眼顾荃，顾荃也在看他。

嘴角不经意之间向上，可能是陆柘没控制好。

真的像顾荃说的那样，他的笑肌很僵硬，笑的感觉很陌生，就好像人生中第一次。

也在这个时候，顾荃抬起了手机，咔嚓一声，他拍下了陆柘嘴角向上。

陆柘：“删了。”

顾荃手机响起。

顾荃：“我不，你管我。”

陆柘：（微笑）（微笑）（微笑）

顾荃：“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嘛，以后多笑笑。”

陆柘：“嗯。”

菜上来了，差不多有十多盘，还有几瓶啤的。

“老大，明天还要上学，会不会醉了。”王彬看了看顾荃。

顾荃没在意，笑了笑：“不怕。”

顾荃的酒量还算好，至少和啤的是这样的，对瓶吹五六瓶是肯定没问题的，只是要看心情。

“你会喝酒吗。”让谁都没想到的是，顾荃居然把脸凑过去，问陆柘会不会喝酒。

“顾荃，你逗我呢，人家可是好学生，别带坏人家。”沈月拿了一瓶，用开瓶器狠狠撬动，一阵白烟飘过。

“会。你想怎么喝。”

顾荃：“你会喝酒？？？你会喝酒那猪都会上树了！”

他不可思议地喊了起来，还好他们在的是包间，若是在外面，估计已经有人不满地转头了。

“嗯，我会。”

“别开玩笑了，你们好学生谁不是烟酒不沾的。”王彬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顾荃倒了一杯，他将那杯酒递给顾荃，顾荃接过来，和他碰了碰杯。

“小柘子，你开什么玩笑呢，你都会喝酒啊。”

“爱信不信。”陆柘给顾荃翻了大大的一个白眼，随后转了过去，自己拿了一瓶，用开瓶器打开。

他抬起瓶身咕嘟咕嘟就灌了几口，擦了擦嘴，将酒瓶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