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吃完了，摔了

陆柘会喝酒，顾荃今天发现了新大陆。

“你差不多行了，几瓶了。”

火锅散发的水汽在整个房间里氤氲着，陆柘脸颊绯红，像晚霞印上，他脚边零散地躺着几个酒瓶，差不多有五六个。

都是他喝的。

“你喝酒，不会发酒疯。”顾荃压低声音，凑近他的耳朵，神秘兮兮地问。

陆柘转头，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看着顾荃的眼神变得迷离：“嗯？不会。”

他说话已经有些吃字了，浓郁的酒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顾荃皱了皱眉，但不得不说，这人哪怕是喝醉了但语气间还是透露出一种高贵的冰冷。

陆柘似乎有些热了，将衬衫上面的两个扣子解开了，又往下拉了拉，锁骨以及大半部分的胸膛裸露了出来，顾荃扫了一眼，咽了咽口水。

“顾荃，再给我拿一瓶。”陆柘用命令语气同顾荃说，随后伸出手，朝着顾荃做出了拿酒来的动作。

“别喝了，小心喝醉了，别坏人上了。”顾荃将手搭在了陆柘的手腕上，一边说着，一边将陆柘慢慢拉近。

手机在陆柘兜里嗡的一声响了，一霎时打破了二人之间的亲热氛围。

谁啊，那么讨嫌。顾荃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随后，陆柘的手挣脱了顾荃的手，伸向了兜里。

陆柘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拧开了门，夏夜微凉的风扫了进来，吹散了氤氲的水雾，顾荃看了一眼陆柘瘦削的身影，心里有些复杂。

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但是时间不早了，已经晚上八点半了，陆柘靠在栏杆上，被风这么一吹，霎时清醒了一些。

还是陆小芊。

陆柘脑袋嗡的一声，一瞬间，生出了一种将手机直接扔下楼去的冲动。

每天十几个电话，脑子快炸了。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陆柘你想干什么！”开屏暴击。

陆柘将手机拿远了点。

“你能耐了，八点半还在外游荡，你想干嘛？”

“九筒，碰！”

“诶不是！我刚刚的八万呢！”

电话里传来了牌桌的声音，嘈杂，喧闹。

陆柘知道，自己的老母亲估计是打牌输了，找他发火。

陆小芊喜欢打麻将，经常一玩就是一天，以前因为这事没少忘记来接陆柘，关键她手气烂的要死，十把输八把，要不是她自己能耐，家估计被输光了。

她一输，陆柘就遭殃了，要么不做饭，要么就是又打又骂的。

“我马上到家了。”陆柘强行镇压着语气中的酒味，“今天和外婆一起出去散步，她先回去了。”

“喝酒了？”

陆柘：“没有。”

身后传来了一阵温暖，他能感受到一双大手环住了他的腰，紧紧地箍住了他的小腹。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炸雷，随后陆柘眼前一黑，和中午一样，天昏地暗，头疼脑裂。

陆柘强行睁开眼，只见自己正抱着自己两个人紧紧靠着，而自己的鼻尖正搭在“自己”衣领上。

“靠，又穿了。”只见自己暗骂了一句。

“嘘......”陆柘对着顾荃的耳边轻轻嘘了一下。

此刻，顾荃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手机，电话还没挂断。

“陆柘，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电话里传来了陆小芊的怒骂。

顾荃的眉头皱了皱，刚想开口，就被陆柘捂着住了嘴。

此刻，陆柘用的是顾荃的身体，足足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手也大的惊人，一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喂，喂，陆柘，说话。”

陆柘拿出了从兜里拿出了顾荃的手机，扫开了；脸，点开短信，迅速打出一段话。

“没什么，刚刚被绊了一下，抱歉。”

顾荃立刻心领神会了，照着陆柘打出的，生硬的挤出了这句话。

“我警告你，赶紧回家，你在清浅在干什么，在哪里，我都知道，奉劝你乖乖的，赶紧给我考回来。”

顾荃脸上闪过一丝不愉快和不知所措，他似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如何处理，而陆柘已经轻车熟路了，迅速地又打了一句话。

“知道了，我到家了，挂了。”

“哼。”

随后，电话嘟的一声，挂了。

顾荃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看着这个手机，脸上写满了不解。

“拿过来。”陆柘伸手朝顾荃要手机。

“这人是谁。”顾荃问道。

“一个......”陆柘似乎陷入了沉思，看着顾荃没有回答。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就在顾荃以为陆柘不会回答时，陆柘开口了。

“一个我躲不过的人。”

顾荃皱了皱眉，表示不理解。

“什么意思。”

“没什么，走了，进去了。”陆柘拍了拍顾荃肩膀，转身进了房间。

顾荃在门外任风吹了一阵才进来。

陆柘一进来，刚坐下王彬的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

“你那小媳妇咋啦。”王彬喝了点酒，没陆柘喝得多，脸上泛了潮红，看着陆柘的眼神以及说话语气都有些潦草。

“小媳妇？”

“你不是，嗝！叫那个陆柘都是叫小媳妇吗。”

陆柘皱了皱眉你——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顾荃的小媳妇了。

但现在，他是顾荃，顾荃是自己。

他僵硬的笑了笑：“打电话呢。”

王彬看了一眼他，脸上露出了一种懂得都懂的神情，看了身边的几个兄弟，不约而同地笑了。

陆柘被他们的举动，搞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顾荃掀开了帘子进来了。

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后熟练地坐在了陆柘的旁边，陆柘看见他的脸上挂着笑意，这种笑意在陆柘那张淡漠的脸上显得轻蔑，而顾荃不自知，就这样正正地看着王彬。

“到底谁是谁的小媳妇。”顾荃轻轻开口。

空气瞬间凝固了一下，全部人的目光聚焦在顾荃身上。

陆柘的身体也僵硬了，看着自己不食人间烟火气色的脸，一时间说不出话。

顾荃伸出手，拉住了陆柘的衣袖：“哥，吃好了吗。”

陆柘：“......”你大爷。

顾荃的话一出口，整个房间里立刻响起了“芜湖”的起哄声，三四个少年都看着陆柘，而手上顾荃也不闲着，拉着陆柘的手，还在摇晃。

“好，好，好了。我们，走吧，刚刚你家人不是，打电话来了吗。”陆柘有些口吃地道。

顾荃脸上笑意更深。

随后，自作主张地开口：“那各位失陪了，我和我哥先回家了，以后约。”说完，拉着陆柘站了起来，拽着衣袖就往外走。

陆柘头有些晕，酒劲儿还没过，此刻又随着屋内升高的温度慢慢向上翻涌，迷迷糊糊地就跟着顾荃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夜风这么一吹，陆柘的头脑清醒了些，顾荃拉着他向楼下去，楼梯是铁的，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上面还有些油，是常年积累下来的。

陆柘醉了，昏昏沉沉地一脚踏在上面随后重心不稳，结结实实地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

顾荃拉着他的手，突然一下向后有一个力让他也跟着往后靠。

“卧槽。”顾荃暗骂一声，顺势想要抓紧陆柘的手，可他现在用的是陆柘这小小的身体，没有多大力气，而陆柘用的则是自己的身体，很沉，很健壮，因为这个，顾荃被陆柘狠狠拽倒了。

陆柘走在顾荃后面，顾荃理所当然地倒在了陆柘身上，他的头，或者说陆柘的头正好靠在自己的两腿之间，隐隐约约地还能感受到那里的温度已经微微的抬头。

顾荃：“......”

陆柘：“硬了。”顾荃能听出陆柘那种尴尬以及极力掩饰，可是这样的话用顾荃的声音说出来，难免会带上不正经的色彩，况且这样的话，是从陆柘的口中说出来的。

顾荃：“陆先生，这是楼道，请注意你的言辞。”顾荃一本正经地道，“有什么骚话，回家说，我听你说个够。”

这回轮到陆柘沉默了，他静静看着自己这张淡漠宁静的脸。

两人在狭小的楼道里四目相对着，还好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楼上只剩下刚刚他们这桌，楼下也散的差不多了，没什么人上下，也没人看见二人这幅狼狈有暧昧的模样。

“滚你大爷，谁和你回家！”陆柘一拳重重砸在了顾荃的肩上，随后十分嫌弃的推开了顾荃的头，让他从自己腿间离开。

“我靠，下手这么重！”顾荃低声暗骂，话还没说完，陆柘的手已经伸过来搭在他的脸上狠狠推开了。

“这可是你的身体，你自己都不爱惜，哼！”

陆柘的手顿了顿，随后重重扇了自己两巴掌。

顾荃：“？？？”

两个巴掌正好扇在脸上，清脆的声音在楼道回响，借着微弱的灯，顾荃看见陆柘脸上泛起了红晕。

是两个巴掌的样子。

“行了，平了。”

“诶不是？陆柘，你这人脑回路还真不一样啊，你打我脸......”

“嘘！”

顾荃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柘伸出手堵住了嘴：“有人来了，快走吧。”

随后，他们听见楼上传来了咚咚的声音，是有人下楼。

顾荃一个机灵站了起来，随后伸出手，握住了陆柘的手腕，借力让陆柘站了起来。

二人来到楼下结账，整个饭店看上去已经打烊了，金老板娘和金子晨两个人坐在桌旁正在吃饭，两人脸上都挂着温馨的笑意，看见陆柘二人从楼上下来了，金子晨的脸上明显划过一丝惊慌。

这些表情，顾荃都看在眼里。

“阿姨，结账。”二人走到收银台前，顾荃熟练地从兜里翻出了手机。

他将左手指尖放在指纹的按键上感应，脸上还在看着陆柘。

奇怪了，今天的手机，他居然打不开。

顾荃看了看手机，没问题随后又试了一次。

手机锁了。

“你是蠢猪吗，你现在，用的是我我的身体。”陆柘冷冷道。

顾荃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刚刚摔糊涂了，或者还沉醉在陆柘刚刚浪荡的样子里。

顾荃看了一眼手机，锁了五分钟。

而此时，老板娘已经走到了收银台前，拿出了账单，熟练地敲着计算器。

“一共286，老熟人了，收你280。”他对着“顾荃”道。

“啊，阿姨，我来付吧。”陆柘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而顾荃则抢先一步拿出手机准备扫码。

“锁了......”

“起开，我来。”陆柘推了顾荃，只用了轻轻一下，随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把钱扫了过去。

“支付宝到账，280元。”

“慢走哈。”

两人出了馆子，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昏黄的光影下，只剩几辆摩托停在那里。

顾荃的在正中间，黑绿色的花纹，陆柘一眼就认出来了。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