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雨季了

“嘿，顾少爷，晚上一起去吧？”又是王彬这小子，最后一节课还有半节下课的时候顾荃收紧响了，扫了一眼信息，顾荃翻了翻白眼，随手将手机扔开，靠在椅子上，四平八稳地等着下课。

“顾少爷，你去不去，带上你那小娇妻。”

顾荃：“……操。”王彬说话戳在顾荃的痛点上了——陆柘到现在还没回来，见不到陆柘的顾少爷是抑郁的，低落的，好像一朵霜花一样，谁来找他都不好使。

“我劝你小子悠着点，某白这几天查得紧。”这里某白自然是指教导处的白某人——三中周边有好几个小网吧，老白时常带着几个老师，手拿着棍棒去查网吧，比黑社会还黑社会，吓得老板屁滚尿流，一股脑儿全把这群学生供了出来，倘若是慢些，恐怕自己小命难保。

王彬：“嘤，哥哥骂得我好生伤心，嘤嘤嘤嘤嘤嘤。”

顾荃：“……”他发誓，王彬要是在这样讲话，他就宰了这个小兔崽子。

顾荃没再理王彬——今天他坐在了陆柘的座位上，理由是远视，坐在第一排看不见。

老师：“你的远视是今天得的吗，不不不不不，是上节课得的吗。”

顾荃：“诶嘿，还真是呢。”

那老师抄起一旁的一摞书就朝着顾荃砸去，笑着让他快点出去，也算是默许了。

顾荃的存在很神奇，成绩很差但几乎没有哪个老师是真的讨厌他的，讨厌的那套话都是嘴上说说的，打心眼儿里还是喜欢这个学生的，毕竟谁能拒绝一个180帅气阳光，家里还多金的学生。

不得不说，陆柘这个座位是真的好坐，比起他那个仰面就能看见老师大鼻孔的第一排不知道好了多少，转过头去就能看见清浅的山，稍微再挪一下就能看见被山半遮半掩的海，有时候还会起雾，刮风，甚至雨也能潲进来几滴。

最后一节是生物，没几个人在听，那老师看着眼前一群歪歪扭扭的学生，也讲的懒洋洋的，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那老师轻轻挥手，招呼学生们放学。

教室里响起了桌椅板凳挪动的声音，随后是学生们的欢呼，年少时候的快乐如此简单，提前下课，提前去到饭堂。

顾荃有些恍然若失，信步走到自己座位上开始收拾书包——天边隐隐可以看见一片乌云，正在朝这边压过来，甚至顾荃还能闻到其中的潮湿的水汽——雨季快要过去，谁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今年最后一场雨。

“诶，顾荃，你不等陆柘了吗。”林月升的声音一下子引起了顾荃的注意，他抬起头，看见林月升正站在教室后门叫住了他。

顾荃微微一怔——回来了？

“回来了？”

“在办公室呢，帮他把书包收一下。”林月升道。

就好像突然有了一丝阳光照亮了黑云一样，顾荃的心霎时变得晴朗起来，他箭步走向陆柘的座位——很多书，他一本一本将那些书整理好，也不知道那本是陆柘需要带回去的，便一股脑儿地往书包里塞。

从书的中间，掉出来了一本笔记本，很厚，硬壳的那种，从一摞书中掉了出来，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摔在地上正好摔在了书脊上，整本书就那样摊开了。

顾荃自诩不是一个爱八卦，爱头盔别人隐私的人，但这本书明晃晃地打开在顾荃眼前，哪怕无心，顾荃却也看见了。

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死”字，旁边写着，“很你们，杀了你们，都去死……”诸如此类的话。

顾荃看的一惊，忙不迭将书从地上捡起来，迅速合上，然后急急忙忙塞入书包。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陆柘冷冷的声音，还是原来那个腔调，严寒，冰冷，不近人情，又透着一股子慵懒，漫不经心的劲儿。

“没，没什么。”顾荃手里的书还没有塞进去陆柘就大步走向前来了，就好像被捉奸抓包一样，陆柘死死握住了顾荃的手，看着他的眼睛。

而顾荃手里，还抓着那本书，尚未松手。

“你在，干什么。”陆柘的面色没有多大的变化，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阴沉下去，语气也生冷的让顾荃想逃。

他想不通，一个十六七岁，如同朝阳一样的少年，为什么能有如此强大的气场和压迫感，说话的语气如此冰冷森然，与周遭梦幻，斑驳着光影的环境，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的周身形成了一道强大的气势场，顾荃被笼罩着，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我，我不是有心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抱歉，抱歉。”顾荃觉得自己头一次那么怂，明明是180的大高个儿，而此刻面对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人，顾荃还是会被他的气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陆柘冷声。

“林，林月升。”

陆柘没再说话，他的手松开了顾荃的手腕，随后从他手里夺过了那本硬课笔记本，又拉过了书包，将顾荃挤开，自己收拾书包。

顾荃倒是挺识趣儿的，见陆柘不想理自己，麻溜儿地跑开，背上自己的书包就跑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天上稀稀落落的就下雨了，雨点掉在树叶上，沙沙沙的，雨一下，整个校园变成了伞的天下，大大小小的伞在雨幕中格外鲜艳，也有很多人在奋力奔跑。

陆柘站在走廊上，他没带伞，不知道该怎么办。

雨越来越大，逐渐的从沙沙沙声变成了骇人的噼里啪啦。

“还不走。”身边突然响起了陆柘的声音。

“没伞。”顾荃答道。

之间陆柘从兜里掏出一把伞，轻轻甩了几下，随后将伞撑开，又收回。

“走吧。”陆柘冷声。

两人同打一把伞，身体上难免会有接触，顾荃很小心，生怕有了什么过大的接触，两人再穿一次。

“刚刚，我是不是拉你的手了。”陆柘突然问道，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楼下的梧桐树下，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好像，是的。”什么好像，明明就是！顾荃在心底咆哮。

“居然没穿，奇怪。”陆柘喃喃——他这话说的，顾荃以为他想穿。

二人一路上没再说什么话，安静沉默的与周围熙熙攘攘的环境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格格不入的，就好像批上去的一样。

三中出校门两边的路上栽了柿子，再过一两个月，就成熟了。

二人在校门口分道扬镳，陆柘也不想再让顾荃同自己回去，而顾荃也没有那个意思，王彬他们几个在校门口等他，见他出来了就挥手示意他过去。

顾荃看了一眼那几个鳖孙，又看了看陆柘，陆柘没看他，低着头，在发信息。

“那我，走了？”顾荃看了一眼陆柘，似乎是在等他挽留自己。

但顾荃显然想多了——陆柘可没有什么心思去挽留他，此时陆小芊女士正在不停地短信轰炸他，他被轰的焦头烂额。

顾荃看见没人理他，也没再作妖，灰溜溜地朝着王彬那边走。

“等等，去哪？”陆柘突然开口，顾荃被他这一嗓子喊住了，转过头去——陆柘打着伞站在那里看他，雨雾迷蒙了他的眉目，却添了几分丁香一样的哀愁。

“网吧……”

“……”陆柘没说话。

半晌，陆柘转身，走进了一片雨帘之中。

顾荃手足无措，直到王彬等人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反应过来，整理了一下情绪，跟着一堆兄弟走了。